然而,吴钩只是向前两步,对胡老头说:「这就是铁葫芦的主人,有人要杀他,为了不惹人注意,我只能翻墙进来。」
胡老头瞪了吴钩一眼,走向前来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小阙,当他因为医者的天性抓起小阙的手想替他诊脉时,却「咦」了一下。
胡老头说:「先把他带进我房里让他躺下,然后告诉小胡今天关门不做生意了,让他赶紧进来。」
吴钩点头,照做了。
不一会儿胡老头的儿子小胡匆匆忙忙的跑进他爹的房里,胖胖的身躯因为这几步路而不停冒汗。他用袖子擦了擦,连忙问道:「怎么了爹?」
胡老头趁着方才的空档已经将小阙全身骨头摸遍也把好了脉。他皱着眉头说:「铁葫芦真正的主人来了,就是这孩子。但他伤得很重,老头子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趁他昏着还没醒,你赶紧帮手,把他身上埋好针立刻取出来。」
胡老头和小胡把吴钩踢到了门外,等唤他烧热水端盘子时,才准他进入屋里。
吴钩第一次进屋时小胡正从小阙的十根手指中将一根长过一根的银针从里面拔出来,而胡老头则从他脚下开始,慢慢摸慢慢感觉,接着用小刀划开早已愈合的伤口,从骨头里缓缓地清出大量而骇人的细针。
这割肉拔针的事从下午一直熬到大半夜,胡老头喘着气看着一旁盘子上的两百多根银针,忍不住说了句:「真是造孽,好好一个孩子居然被折磨成这样。」
然而,这期间小阙却一直没有醒,彷佛深深入睡了,一点也感觉不到痛楚般,胸膛缓缓而微弱地起伏着。
小阙真正醒来,是在一个月后某日的下午。
那时寒冬已过,有些春暖花开的味道。
胡老头一进内院正打算去给昏迷的小阙把脉,却见到有个孩子坐在他为未出生的孩子搭建的秋千上,轻轻荡着。
「唉,孩子你终于醒了!」胡老头有些兴奋,也放下了心。
其实半个月前他就已经帮小阙把身体调养好,只是虽已无大碍,这孩子却一直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胡说这孩子肯定是经历了太可怕的事情,受了刺激导致如此。必须慢慢等,等到他愿意醒来,才得醒过来。
小阙转头,阳光下看到一个头发灰白腰有些弯,但说话有力,眼神烁烁发光的老人家,他对对方友好一笑,点了个头:
「爷爷是你救了我吗?我叫小阙,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胡老头顿时感到一阵温暖的阳光透入了心里,照亮了他的心房。
他想这是个多么好又有礼貌的孩子啊!长得清秀水灵,几乎不属于凡尘了。
接着又想,为什么他家的怎么生都像粽子一样胖,若能生个这样秾纤合度的不知该有多好。
胡老头走过来说:「身体觉得如何了,是否还有哪处不舒服?」
小阙静静感觉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笑着摇头说:「都好了,谢谢爷爷。」
「欸,好乖好乖!」胡老头再一次感叹他家生的都是肿的。
胡老头让小阙暂时在医馆里住下来,什么都别想,只要好好吃饭,早睡早起就成。
小阙照着胡老头说的话做,空闲时他会坐在秋千上来回地荡,偶尔也会帮胡老头晒晒药材,整理整理花圃等等。
吴钩并不住在医馆里,但他每隔一阵子就会来看小阙,也将铁葫芦物归原主还给了小阙。
他没有问小阙在清明阁里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也没问起小阙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胡老头只觉得小阙既然拥有福家的铁葫芦,那自己就要照顾他。可照顾之余觉得这孩子心思单纯眼神清澈又讨人喜欢,于是就理所当然地更加疼惜他了。
但,在冬天过了,春天开始的那一日,小阙在所有人都没告知之下,离开了胡家医馆。
他只于桌上留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两个字:「勿念」,人便消失了。
从此,再也没人找得到他的踪迹……
【第六章】
归义县。
归义县原本是坐落在偏僻西南草寇匪类丛生的地方,县民从来几天不得一顿温饱,但自从换了一个县令、换了一个师爷、再换了个仵作大人,得了四个武功卓绝的名捕,又添了个极有本事的捕快,没多久时间而已,便将草寇盗匪完全扫尽,让归义县成了西南角落最太平安和的一个小县。
归义县衙门和里头的官老爷是县民们最祟敬的对象,而如今主事的人是这么排的:县老爷「施问」,开堂斩人时需由他;师爷「南乡」包揽一切出谋策划;小头儿仵作大人「施小黑」乃「施问」独子,做仵作之余,最爱的是巡城和查案办事人打坏人;小捕快「陈七」又名「陈小鸡」,被指为仵作大人的跟班;追踪术无人能及的「赵小猪」一只(它真的是只猪),同样厉害的寻香鸟「黑黑」、红鹂鸟「小红」(它们也真的是鸟);最后为衙门里人称四大金刚的「金忠豹国」四人。
陈七这人以前曾在浮华宫当过副宫主,那时他别名「林央」,是一手把小阙拉拔大的人。
小阙和他感情之深,如父如子、如兄如弟,从来就是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张被的感情,只是后来被浮华宫宫主宴浮华卖给了原名兰罄,之后唤做施小黑的仵作,于是便在归义县定了下来。
六月初,天气已经开始转热,小七与小黑大人巡城巡到一半,有个大婶见他们辛苦,于是特地端了两碗冰镇酸梅汤出来。
小七道了一声谢,一口就把酸梅汤给灌下肚子了。
兰罄不太喜欢酸的,但也分两口喝完了。街坊邻居给的,当然要喝光才是。如果喝不光或者附上送鸡送鸭的,那就得拿回衙门里。师爷说那是心意,小黑大人理所当然可以拿。
就当把碗还给大婶时,小七对兰罄说道:「师兄,你觉不觉得最近归义县太平静了?以前偶尔一个月也能办上三、四件案子,现下却整个月没人来报官过,真是让人闲到浑身骨头都要散了啊!」
兰罄看看天上,说了句:「风雨之前的宁静。」
「嗯嗯?」小七觉得他家大师兄今日说的话怎么挺有内涵的。
但当他们两人走回大街上,小七一抬头,就见不远处阳光底下,有一个面貌平凡的青年朝他挥手,笑着大喊了一声:「阿央,我来看你了!」
小七愣了一下,会意过那人是谁后,连忙走向前去看了看这小祖宗,确定是真人后大声骂道:「你到底跑哪去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找你啊!」
青年笑了笑,说道:「我刚刚跑去衙门找你,可我忘了你在这里叫什么名字,我说了我来找一个易容术很高明的人,那些人说应该是七哥,又说七哥跟小黑大人巡城了,我一路跑过来,果然见到你了。可是你的脸怎么又变了,如果不是师伯就走在你身边,我都认不出你是谁了呢!」
兰罄悠悠地走过来,看看小七,再看看青年。
小七看看兰罄,又看看小阙。「我们正在回县衙的路上,边走边讲吧!」
兰罄多看了青年一眼,小七怕兰罄突然发难,于是立即说:「四师姐的儿子宴阙,师兄还认得不?」
兰罄眼珠子转了转,点头,露出森冷的牙齿和阴寒的笑容道:「记得,他就是之前在那山里头有雪鹿的什么宫不让我带你走,还拿了把大剑威胁我的人嘛!」
小阙吓了一跳,立即往小七身后躲。他在小七背后探头道:「师伯你不要怪我,我那时候以为你要欺负阿央,所以才那样。后来娘有说你和她和阿央都是同师门出来的人,你不会害阿央,我才晓得的。」
兰罄看着小阙脸上戴着蜡黄的下等人皮面具,可手和脖子却白得不得了,他突然静了下来,食朝突然朝小阙额头一弹,说道:「我不喜欢人家无缘无故戴人皮面具,你看,小鸡的也拿下来了,所以你也要拿下来。」
小阙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别拿下行不行,阿央也说了外头很多人在找我,我不想被找到!」
兰罄突然怒道:「阿央叫谁?这里只有施小黑跟陈小鸡,没有阿央!」
小阙点头说:「知道了师伯。」
兰罄又说:「师伯叫谁?这里也没有姓师名伯的人!」
小阙以前就感觉兰罄的性格怪怪的,凶起来可怕至极,而且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娘也有点怕他。
他们边走边回衙门,路上小阙一直想,最后才问道:「那要怎么叫师伯啊?」
兰罄正想开口,小七就说了:「叫小黑哥吧!你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当你是亲弟弟,你从现下起改口叫我哥哥,自然也得叫他哥哥了!」
「嗯嗯!」小阙虽然有点不太懂,但还是点头了。
兰罄则是没将这一切放在心上,他现下比较倾向小七想怎样,就让他怎样。南乡师爷说这是夫妻之道,成了亲拜了堂而且还有孩子之后,他就不可以凶小七了,不然小七跑掉,他的黑宝就没小爹爹了。
回了衙门,门口的衙役喊着:「七哥和小头儿回来了!」
兰罄昂首阔步地踏入衙门,后头跟着小七和小阙两个人,突然觉得有个小跟班也不错。
小黑在前头说道:「我去小兰花那里抱黑宝。」然后就自顾自地走了。
小七这时把小阙领回到他和小黑的院子里,入了房,让小阙先坐下,而后揭开小阙脸上的人皮面具后,惊道:「奶奶个熊,我家的包子脸怎么消成瓜子脸了,你快告诉我,这半年多的时间你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没有按月向分舵回报行踪,你知不知道你娘找你找得都快急死了!」
小阙静了静,只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本来可以说谎,但他天性就不喜欢说谎,于是只能简单地道:「前阵子碰到了一些事,难受了一阵子。后来在江湖上晃了几圈,稍微觉得好些了,想找个地方歇下脚,又想到之前说过要来看你,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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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任侠四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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