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让小阙紧紧靠在他怀里,踏着平稳的步伐,将小阙从一屋子的大红色中,带走了。
他的心肝、他的命。
他怎么会这么糊涂,为了一时的妒忌,险些与这孩子阴阳相隔。
小阙仍不停抖着。
然而,在抱着小阙回去的路上,柳长月则是不停说着:「嘘,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第七章】
柳长月抱着小阙回到他们的小院里,他把小阙放到床上后,去点燃了油灯。
原本黑暗的厢房燃起了光,也带来了些许温暖。
「匡当」的一声,小阙一直紧握着的赤焰剑由手中松脱,掉到了地上。
床上原本合着眼的小阙突然又睁开双眼,然后慢慢地蜷曲起身子,浑身抖得不像话。
柳长月来到小阙身旁问道:「冷吗?」
小阙没有回答,只是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将脑袋转了过来,一双眼睛直直瞪着柳长月瞧。
柳长月从怀里拿出了个瓷瓶,倒出了一颗通体碧绿香味四溢的药丸,递到小阙嘴边,对他说道:「张开嘴,吃了它。」
可小阙却还是发着抖,一双大眼睛定定地望着柳长月,不说话,也不开口。
柳长月皱眉,声音略重地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嘴巴张开,吃了它!你这次走火入魔竟剧烈到失去理智,想知体内真气也反噬甚深。快吃了药,否则不将真气梳理开来,伤势加重,你这身武功就等于废了!」
小阙像彷佛听不懂人话似地,没做任何反应。
柳长月一气之下只好用力握紧小阙的下颚,把他的嘴撬开,然后将药丸塞入小阙嘴里,一手再顺着小阙咽喉滑下,让小阙顺利将药丸吞下。
原本小阙吞下药丸后柳长月该放下悬着的心的,但哪知这时小阙嘴角又渗出了些血,让柳长月皱紧了眉头。
小阙身上还有在婚宴上被许凌手下围攻时落下的伤,可是血和那身的大红色喜服融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受的伤严不严重。
柳长月开始解小阙的喜服,这时小阙没有反抗,而当他将里一层外一层的红色衣衫脱去时,那手臂上、胸前、腰际、后背、腿上仍流着血的剑痕狠狠地刺痛了柳长月的双眼。
信了卯星是最大一个错误,她根本护不了小阙,还放任他人伤害小阙。
说得好听是小阙的义姊,但却让小阙受了这么重的伤。
柳长月对小阙说道:「闭上眼睛休息,别一直看着我。」
之后当他转身要向外去打水为小阙擦拭伤口时,突然间,小阙竟然冲破了穴道,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衫。
柳长月走得急,这一扯拉力极大,小阙又死死不放,竟然就从床上重重跌了下来。出血的伤口血流得更多了,加上小阙又呕出了几口血,地上都被他一身鲜血染红了。
柳长月被吓得心惊胆颤:「你这是做什么?知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是不想活了吗?」
小阙脸上的火焰纹路没有消去,仍可怖地延伸在他半边脸上。他双目渐渐带起怒气,紧盯着柳长月不放,原本一直不开口的他到了这时张开了嘴,用沙哑的声音撕裂喊道: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不是叫我滚……再见到我就要杀了我吗?为什么还要管我,为什么还要带我回来?我死了就好了,我死了你就不用生气了啊!」
柳长月连忙点住小阙的穴道,阻止真气逆流。随后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小阙圆睁的眼中有一层雾气。他说:「我记得很清楚,你要我死、你要我死……」
柳长月连忙捂住小阙的嘴,他能感觉到手心碰到了小阙的嘴唇,而那两片柔软的嘴唇正颤颤地抖着。
柳长月定睛望了小阙许久,见着小阙苍白的面容,湿润的眼眶,心中一叹,发觉自己还没开口说明白一切,只稍见着这孩子伤心欲绝的眼神,就落了下风。
柳长月无法责怪小阙的不懂世事,只能反讽自己实在太过于心急。
柳长月把小阙抱回床上,叹了一声,放软态度道:「我现下要去打水回来清理你的伤口再为你上药,你静一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你要我死……」小阙凝视着柳长月,双唇微微颤抖着。
「你和卯星成亲便是挖空了我的心、掏走我的全部。」柳长月转身出去,声音遥遥传来:「既然我活不了,又怎甘愿放你在世上活着,把应该是我的东西给了他人。」
柳长月很快打了一盆热水回来。
回来后他面对小阙直视的目光也不回应,只是用水将小阙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而后敷上最上等的金创药,再以干净的白布将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扎好。
一切都弄妥以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柳长月停下手后静了半晌,这才回应了小阙的目光。
他注视着小阙,伸出手抚着小阙脸上的纹路,问道:「真不知道这阵子我为何刻意冷落你?」
小阙没答话,反正他就是被冷落、被讨厌了。
柳长月道:「因为我也是人,我也会嫉妒。你总不会以为我心胸宽大到听见你要与一个女子成亲,却不会有任何表示吧?」
小阙眼里浮现一点疑惑。
「我这一辈子,想要什么,便会弄到手,玩腻了以后就会抛开。但也许是报应,最终遇上了一个无法抛下的人。你就是我的报应。」柳长月又说:
「如果你不懂,就当我已经将你视为自己的一部分。你是我的骨、我的肉,要将你从我生命中剔除,那完全不可能。」他彷佛是讲的是别人的事情一般,声音有些淡,甚至有些冷。
柳长月再道:「你生性侠义,见不平必管之,这样的人向来招人,所以你的身边总是围绕许多人。但是我无法见你这样,我柳长月的人,一辈子心里眼里只能有我,不能再有他人。你把应该属于我的东西分了出去,于是当你的目光停留在别人身上,和那些人一起笑、一起喝酒、一起称兄道弟,我就无法忍受。
你可以说我偏执。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我照顾你,疼爱你,而你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于是当这次你要到卯星那里去,我让你去;你喜欢她,我让你喜欢;你想成亲,我也让你成亲。但我同时也要你明白,当我把给你的一切收回来,你将会如何。
我和你不一样,没有所谓的慈悲心肠。当你我陌路,你的生死我再不管,当你碍着了我的眼,我必让你从我生命中消失。我的确会毁了你,你无需意外……」
「……你是认真的。」小阙从柳长月眼里看不见丝毫的谎言。「可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我和姊姊成亲,你就要我死?」
小阙按着胸口屈着身体,眼神痛苦地看着坐在他身旁的柳长月。「所以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吗?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成亲,就会再有另一个人来杀他?」
小阙又说:「你一个字一个字分开来讲我好像懂,但把它们串起来之后我就又听不懂了。」
柳长月叹道:「我果真是造孽太多,这才摊上你这个小笨蛋。如果我不讲得更直白点,你小子恐怕一辈子也不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
小阙静静地看着柳长月,而后说道:「那就讲直白点,这样我才会懂。我不想你再不理我、掐我脖子、咬我舌头了。疼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你不理我以后,我怕得慌!」
柳长月摸摸小阙的脸颊,说道:「卯星爱着许凌你知道吧?」
「咦?」这是太过震惊,小阙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但随即被柳长月压下去躺好。
「许凌也爱着卯星,但许凌自己并不知道。」柳长月说。
小阙皱眉,觉得一切好诡异。
柳长月继续说:「许凌在生死关头能替卯星挡剑,为她不顾性命,你扪心自问,遇上一样的情景,你会为我挡剑吗?」
「会啊!」小阙回答得理所当然。
柳长月再说:「许凌因为你和卯星亲密无间,甚至要成亲而发狂,进而在婚宴上闹事;若是我离开你,和别人一起过,眼里只有别人不再有你,你会开心吗?」
小阙觉得这问题有些困难,他试着想了一下,最后回答道:「应该是会伤心、也会难过。」
柳长月要的是个确定的答案,于是道:「我这几日这么对你,你却回答『应该是』会伤心难过?」他在「应该是」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小阙又想了想,突然记起那日竹林中,柳长月狠绝的眼神,心头狠狠地揪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瘪着嘴说道:「好吧,我很伤心也很难过,而且从来没这么伤心难受过。你咬我那次,我还哭了。因为你说要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得好厉害,连姊姊也被我吓着了,没办法让我不哭。」
柳长月温柔地道:「所以,那是因为你爱上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当小阙诧异地看向柳长月,柳长月淡笑,就像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他还是露出那般疼爱小阙的眼神。
见小阙会意不过来,只是惊讶地看着他,柳长月反而不急了。他道:「我本来认为只要对你狠一点,你就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谁知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木鱼敲敲还会响,但你是敲了也不知被敲,开不了窍的人。」
「……嗯嗯……」小阙竟然还点点头,说道:「好像真是这样。」
柳长月接着脸色一变,说道:「这次你与卯星的婚宴我本不想去,是后来心下觉得有些不安才到当场。那时我见你走火入魔无法控制自己,当下就后悔了。你不开窍,可我不该也和你一样不开窍。到现在我只要想起倘若稍晚片刻赶到,你那手就往天灵盖拍去,我就胆颤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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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任侠三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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