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并未插上,门只是被人随手关着,他屏住呼吸走进去,脚下无声。
这一刻夏文歌完全忘记了这是自己的家里,只是多年打仗的警觉性让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谨慎,确认了外房没人,正犹豫要不要往内间去,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却从里面走出来,一手扶在帘子上、一手捏着一本书,看到房间里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站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他。
宋瑾熙没想到夏文歌会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先是吃惊,然后多年女扮男装的习惯让她立刻低下头看自己的装束……万幸,刚才沐浴完出来的时候已经束胸,此刻身上又穿着一件宽大袍子,倒是让人看不出什么,只是头发还未梳起来,就那么披散着。
害怕被人发现身分的慌乱夹杂着不解,她皱眉,有些愤怒,「夏将军怎么来我房里了?」虽然是疑问的话,却用了质问的口气,宋瑾熙不掩饰自己的不悦,要是刚才她没有穿这么一身,那自己的秘密不都曝光了吗?虽然跟夏文歌相处几日,感觉他还算正直,就算知道自己女扮男装也未必会去揭发,可她不能冒这个险。
宋瑾熙很惊慌,夏文歌何尝是冷静的,他的身体还保持在警戒的紧张状态,眼前出现的不是让他拔刀相向的敌人,却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就算是平时想到他时心跳已然加快,何况此情此景。
他没有往日楚楚风流的模样,却衣冠不整,虽看不到衣衫下的春光,只是那红润的脸颊和披着的长发已经让自己屏息,夏文歌生平第一次如此无措,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惊扰眼前的梦境。
五年军营生活,他不是没见过别人衣衫不整的样子,甚至和兄弟们赤裸相对的事情也有发生过,但是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只是瞧着那张薄嗔带怒的脸颊,理智就都跑到八千里以外。
好半晌,夏文歌才保持冷静,暗哑着嗓子说道:「我敲过门,没人应声。」
「因为我在后面,你怎么能随意进来?」看他一脸平静无所谓的样子,宋瑾熙越发愤怒了,「就算房间里没人,你也不能随意进来呀,难道这点规矩都不懂吗?」因为害怕被发现身分,她的态度变得尖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兽,张牙舞爪保护自己,也不顾什么位阶称谓了。
房间里原本的旖旎气氛散去,夏文歌终于找回部分理智,让自己的眼睛从宋瑾熙的脸上挪开,随口说道:「这里亮着灯,我以为有人闯进来,进来查看。」
多么牵强的藉口,却让宋瑾熙冷静了一下,自作主张替他寻找理由,是了,眼前这个人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也许是行军打仗的人习惯了独断专行,所以才忘记不能擅闯这个道理,何况自己现在是男儿装扮,反应太过激烈倒引人怀疑,不如顺势下坡。
想到这,也就没这么气了,深吸口气,她摆出送客的姿态,「是我误会了,只是以往家中没人敢进我的房间,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还望夏将军见谅。」
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夏文歌有些庆幸宋瑾熙的误会,要是他知道自己心里怀有那种隐密、不得人知的想法,怕是已经闹将起来。
在心里打定主意后他更加谨慎,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后我会注意,宋大人也不要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多谢,那夏将军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宋瑾熙不讨厌夏文歌,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愉快,可这些天的了解已经足够让她相信他。
夏文歌外表严肃冷冽,内里却体贴,又没有盛都男人们那些骄奢淫逸的坏习惯,尤其那日在酒楼,他对自己的保护更是震撼了一下,甚至算得上欣赏,若是平常见到,她很愿意多多交谈,只是现在时间、装扮都不适合,她只得往外撵人。
「没有。」许多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夏文歌心里却满足了几分,起码宋瑾熙就站在自己面前,已经有看到了几眼,「那我先回去,宋大人有事尽管找我。」
「好,我送您。」松了一口气,宋瑾熙伸手把书放在一边桌上,这就要送他出去,可她才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哎呀叫出声。
因为疼痛脸一下子皱在一起,宋瑾熙连忙扭头看自己的头发缠在了哪里,却是惠娘为了好看,弄了一个复杂精致的银钩挂着帘子,此刻那弯弯曲曲的银钩已经与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看着及腰的长发与银钩缠得乱七八糟,宋瑾熙无奈,伸手去扯动,却冷不防身后突然伸出两只手,夏文歌的声音立刻响在耳边,「别动,我帮你。」一双大掌抓住了她的手,安抚的声音响在耳边。
下意识挣紮开他厚重的掌心,宋瑾熙不敢乱动,任由对方把自己包围在手臂间,夏文歌手指灵活地往下解那头发,力气虽大,动作却轻柔得很,因为靠得很近,总觉得宋瑾熙的身上有一股香味,若有若无地在鼻端徘徊,引得他思绪胡乱纷飞。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夏文歌想,完全没有一点点汗臭味或者男人常有的体味,反而有一种陌生的香气,还有这一头长发柔软如同丝绸,缠在他的手上,千丝万缕地渗透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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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状元驯妻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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