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她的背影,应弘非忽然想起那一晚的情景──正确来说,他不曾忘记过──她修长纤细的四肢紧紧地攀缠著他,水嫩粉唇娇喘不休,美丽的容顏因他染上了情慾,全身裡裡外外都沾染了他的气味……
可是当他醒来后,她消失不见了。打电话给她,她没有接;来公司找她,她的祕书一下说他没有预约不能见她,一下又说她出差了,他当然不相信。但三天来始终见不到她,直到今天,他终於见到她了。
他以為见到她,会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像是她為什麼不反抗他?明知他喝醉了,為什麼放任他顺从慾望佔有她?更重要的是,他该跟她道歉,该為他酒醉后的荒唐行径懊悔。
可是在看到她后,胸口涌现的感觉没多少是抱歉内疚,反而升起了微妙的愤怒,是因為她刻意的迴避,还是因為她那天把他遗弃在床上?
对,对於自己被拋下,他无可避免地自尊受损了。
「為什麼?」见她不愿回头看他,应弘非终於开口。「為什麼不肯见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麼。」凝视著杯裡的褐色液体,贝保而调整著呼吸,又道:「我真大意,都忘了你只喝黑咖啡。」她驀地旋身,朝他微微一笑。
「别装傻了,妳会不知道我在说什麼吗?」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出名的好脾气,可是看著她此刻平静的神情,某根神经陡地绷裂了。他大步上前,两手抓住她的臂膀,力气大得让她手中的咖啡溢出来,在地毯上留下一个明显的痕跡。
「我的祕书没有跟你说吗?我这几天都在新加坡,怎麼可能见你?」贝保而抬头对上他像要喷火的眼眸,笑容掺杂了一丝不可察的苦涩,但语气仍是没太大的起伏。「何况,那只是一夜情,有谈论的必要吗?」她不想在他心中还有别人的情形下告白,无论他接受与否,对她都是伤害。
她怕被视作代替品,更怕知道就算献身了,也换不来他的怜惜。
她不要让自己陷入卑微哀求他施捨些许爱的地步,唯一能做的选择,就是将那夜的事拋到脑后。
「妳可以拒绝的,妳怎麼可以轻易屈服?」他忘不了她在身下浪荡娇吟,更為他竟然对她出手感到羞耻极了。「妳应该控告我,而不是一声不吭的离去!」
他怎能容许高贵美丽如同女神的她沾上凡俗的淫靡气息?三天来,他自责不已,觉得自己攀折了世上最娇矜的花儿,以自身污秽不堪的慾望使之枯萎。但在内疚懊恼的同时,心底冒出丝丝的愉悦,只因他知道自己是第一个嚐到她的甜美的男人。
正因為这样,他对自己更是嫌恶至极。
「有那麼夸张吗?那是你情我愿。」贝保而逼迫自己扬起无所谓的微笑。「就算是女人也是会有慾望的,坦白说,那晚我们都很快乐呀,所以你没必要自责,就当作互相慰藉,不就可以了吗?」
看著她平静的神情,应弘非有种受伤的感觉,在他為了那晚的失控而苦恼时,她是不是已经忘掉那一切?对她来说,那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插曲,根本不值得浪费她任何的心思。
心坎刺痛的程度,甚至比看见赵紫音跟别人上床更叫他难受。
大概是他早已隐隐感受到跟赵紫音的貌合神离,又或者是十年的时间将热恋的感觉消磨得差不多了,他会喝得烂醉如泥,绝大部分是因為遭到背叛。
但现在他却感到心头涌上莫名的疼痛,呼吸极度不顺畅,他不由得鬆开握住她肩膀的手,垂落身侧,紧握成拳。
「妳是这麼想的吗?」他力求声音平稳,然而心臟不断收缩,甚至產生一丝微痛。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可以轻描淡写地说起那晚的事,她的不以為意,反映出他的忧虑是多餘的。
「不然你以為我该怎麼看待它?那不过是一夕欢愉,你不需要感到负担,我真的不认為它有重要到要花时间去讨论。」贝保而走回办公桌,将杯子放下,偏首看著他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忙,如果没有别的事──」
内线忽地响起,她想也没想便按下了扩音器,似乎是故意让应弘非晓得她真的很忙。
祕书在接通后说:「贝小姐,滕先生来了──」
「宝贝儿。」滕亦儒凑近话筒,亲暱地叫唤。
听见他的声音,贝保而吓了一跳,但也顺势接口,「嗯,快要好了,请他在外边等一会儿吧。」她吩咐祕书,然后掛了电话,接著朝应弘非微笑。「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已经来了,所以……请吧。」
那亲暱的叫唤像巨大的铁鎚狠狠地打在应弘非的胸口,让他几乎稳不住脚步,她的逐客令宛如利箭射进了心臟。是他太自以為是了,她根本不将那晚放在心上,為什麼他不能像她这般瀟洒?被交往十年的女友背叛,他伤心得要买醉,酒后跟她发生关係后,他也不似贝保而轻鬆将它拋诸脑后。
他现在是在做什麼?既然她都不在意了,為什麼他还要厚著脸皮来找她,希望她能责备他?他的行径说明了放不下的人是他,死命想跟她扯上关係……但他算什麼?已经有人亲暱地叫唤她「宝贝儿」?他不过是和她一夜情的男人而已。
「嗯,打扰妳了,真不好意思。」他嘴角扯开一抹笑痕。
「弘非,」她叫住已走至门口的他。「忘了那晚的事吧,我不希望那影响我们十多年的……友情,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认定他自责酒后失控,她故意强调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是吗?」他呢喃的声音几不可闻,没有再多说什麼,逕自拉开厚重的木门,大步走出办公室。
没听见他的回应,贝保而因他的举动深感受伤。她是不是做错了?她不该因為一时按捺不住感情而顺从了对他的渴望,她已令他们的关係变僵了对不对?他是不是气恼她的不知羞耻,对她大感失望?
门扉閤上的声音像石块打在她身上,平静的神情迅速粉碎了。
应弘非抬眸看了眼正跟祕书说话的男人,就算他对商界不了解,他也知道眼前这一脸笑意的英俊男人是滕亦儒,许多女人争相追逐他的青睞,是个风流韵事不断的男人。
重要的是,他跟贝保而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这人就是利用自身的魅力,打算染指贝保而?
被突如其来的念头愣住了,可他驀地想起那夜她情切地说懂得喜欢别人的感觉,难道说……她喜欢的就是这个人?
应弘非分不清瞬间涌上心头的感觉是怎麼回事,忍不住瞪了举步走进办公室的滕亦儒一眼。
滕亦儒感到一股寒意,驀地回首,却只看见高大修长的背影,儘管感到古怪,但他没有多想,逕自走进办公室。
「怎麼了?发生什麼事?」原本笑咪咪的滕亦儒一见到她立即上前。
有别於她平常从容的模样,此刻的贝保而就像是受了什麼打击,叫他有些担心。
他的声音让贝保而回到现实,她勉强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只是有点烦心事,没关係的,我可以处理好。」
「我从不怀疑妳的能力。」他笑著回应。「对了,刚才那个人是哪家公司的?」能出入贝保而办公室的人,绝对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只是一个朋友。」她眼帘半垂,提起应弘非,心无可避免地抽痛了下。「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差点忘了,奶奶说要请妳来我家作客,我是奉她的命来邀请妳的。」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回道。
「打电话给我不就好了,犯不著这麼……隆重?」
「我也是这麼想的,可是奶奶说上次误会了我们,觉得很不好意思,特地要跟妳道歉。」滕亦儒也是碍於奶奶的命令,否则他怎会腾出时间前来?
「滕奶奶多虑了,我怎麼会生她的气,真正的始作俑者又不是她。」贝保而意有所指的瞥了他一眼。
「喂,好歹我也如妳所愿的安定下来,妳能不能对我宽容一点?」他佯装不满地瞪她。
「我要是对你太好,会惹你的女友不高兴吧?」她笑著反击。
滕亦儒抬起手放在她眉心上,「嗯,笑起来好看多了,别皱著眉头,看起来老了十岁。」
「那也是你长得一副滑稽的样子。」她才不会让他知道自己是因為他的关係而拋开了愁思。
滕亦儒无所谓的耸肩。「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顺道把熙然也叫来吧。」他们三人都忙,这种机会实在不多。
「也好。」她拿过手袋,与他一同离开办公室,搭电梯下楼。
直到滕亦儒开车载著她离去,贝保而都不曾发现有一辆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车内的应弘非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内。
包括她是如何言笑晏晏地跟滕亦儒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回事,她已下了逐客令,偏偏他就是想跟她谈谈,想确定她说的是否是真心话。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她和别的男人边走边笑的画面。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她唯一的男性朋友,但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那般想上前分开两人,看著他们有说有笑的,他感到喉咙裡好像堵了什麼东西,每一次呼吸都是那麼的困难。
无论他多想像她那般对那晚失控的事表现得若无其事,然而他就是做不到,并且因她的洒脱而恼怒不已。
但他又想做什麼呢?时光不可能倒回去,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他以為自己可以补救些什麼?
她没有因此跟他绝交,他该庆幸才对,怎麼他却因她的无所谓而动怒?
到底他期望她会有什麼反应?
越想越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预计,他才遭到赵紫音的背叛,怎麼心思却不是放在这事上头?他现在也没有多餘的心力去整理心裡复杂的感受,更不想空閒下来。
片刻后,应弘非嘆了一声,发动车子,决定跟公司销假,利用工作来填补心房的空洞。
只是,他无论如何就是忘不了贝保而平静地要他忘记那一夜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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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的不婚宣言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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