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他一眼。这男人平素看来很拘谨,但有时候,就会显得特别……呃,邪佞?
特别是欺负她的时候。
所以她哼哼两声,无视他的调戏,随手摸了个指甲剪给自己剪脚趾甲。
她低着头,剪得很慢,状似专注,偏偏发红的耳根还是没遮掩住心思,简础洋笑看着,手臂一个用力将她给牢牢扯入怀里。
“我来。”
还不及反应,指甲剪便已落入他手里。
简础洋手伸到前头,将她白润的趾一只只分开握住,再行修剪。
他坚硬的下巴抵着她的肩,白日刮净的胡因近深夜而冒了些头出来,不时扎进她真丝薄透的睡衣里,奇异地麻痒。
这姿势太亲昵,他的每一口呼吸拂落在她脸畔颈侧,给她造成莫大影响,敏感的脚趾被人揉捏的感受非常奇妙,她头晕耳热,脑际一阵醺醉似的酩酊,连腰都软了。
她忍不住发颤,简础洋看着,安抚似地亲了亲她。“别怕,我技术没那么差,不会剪到肉的。”
“才不是那样……”杜乐茵闭了闭眼。这男人简直是她的毒,她上了瘾,却不想戒除。“我自己……”
“小心。”简础洋把她箍得更用力,整片胸膛贴着她的背,仿佛就连心跳声都快同步,化为一体。
杜乐茵低垂着脸,羞得都快蒸发了。不是没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她实在没必要这般大惊小敝,可是、可是、可是……唉。
“喀嚓”、“喀嚓”,简础洋动作仔细,帮她的趾甲都剪好,还用手抚了抚顶端。杜乐茵逐渐宁定下来,气氛安适,这远比先前激烈的拥抱还要令她更加感受到两人的靠近,如果是现在讲出来……也许,不管他反应如何,她都不会太失落了。
“那个……我想搬家。”
简础洋抬眉。
“刚好租约快到期,我们现在……住得太远了,很多事都不方便,我想找个离这儿近一点的……不用太近也没关系,交通方便就行了。”
简础洋听着,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像在思考什么。“房子找好了?”
“没,还在看。”
简础洋沉默。确实,他们现居位置过于遥远,不论去谁那儿都不方便,但没想到……先估量到这一点的,居然是她。
“信义区如何?离上班的地方近一点。”
“可是离这儿还是远啊,而且又贵……”
简础洋一笑,抱了抱她。“我朋友在那一带有置产,先前问我要不要住饼去,我嫌麻烦。他不收房租,水电、管理费自理,帮他把房子看好就行了。”
听起来很诱人,但……
简础洋看她神情,明白她的顾虑,笑道:“距离问题就不用担心了,我也会搬过去。”
“……啊?”
“要不要一起住?”
简础洋问得很平静,好似只是在问她“要不要吃这个”一样。
杜乐茵睁大了眼,还不及回答便听见他道:“我这里,你上班不太方便。”他本身自己有车,但未必可以随时接送到她。“如何?”
“好。”杜乐茵笑了,答应得很干脆,这本来就是她日思夜想之事,自然没必要多矫情。
她眉梢弯弯,笑得好甜,尽避没有过于热烈的反应,简础洋依旧知道她很开心,这样就好,总归是打算好好过下去的,住在一起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想,他喜欢她。
她不多彰显自己,轻轻淡淡,恍如微风,拂得人心神舒畅,却又不至于淡泊无趣,尤其那一双明明白白、显露爱意的眸光,满足了他被爱的渴望,甜甜地靠过来撒娇的时候,更像极了棉花糖,松软可口。
那种感觉,大概像养了一只猫或者其他小动物,有空就疼,没空就先搁一边,随心所欲,没有太多压力,偶尔看着它摇尾走来向自己示好,就觉得开心。
有这么一个伴侣,他觉得够了。
可她毕竟是人……他脑里闪过这念头,但很快抹去。他会照顾她、对她好,让她开心满足,补偿他不够爱的部分,这应该可以了。
思及此,简础洋吁了口气,将她拥得更紧。“乐乐。”
杜乐茵为他突来的称唤一愣,好气又好笑。“是音乐的乐啦。”他老爱这般叫她,害她对厂商自我介绍的时候差点都把自己名字讲错了。
简础洋一笑。“我喜欢你叫乐乐,一辈子快快乐乐的。”说罢,他俯在她耳边,又唤了一声。“乐乐。”
顿时,杜乐茵浑身一颤,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她明白他在示好,尽避方式很笨拙。像她喜欢Costco的凯萨色拉,每次都能自己吃掉一盘,他下班想到,总是绕过去带给她;有时他和自家老总下来“棠人”巡视,看到适合她的东西也会一股脑儿地买,导致款式相似的项链,她都已经有了三条。
对他这种几乎是拿钱砸人的拙笨行径,她没少念过,但他压根儿不听,仍旧故我。
唉,她明白这男人懂得的做法也就那些,不论如何,他这份心意她很感动;世界上没有所谓正不正确的爱情表现,只有适不适合、受不受用。她喜欢他,不论他做什么都是好的,自然舍不得责怪。
思及此,她笑了。乐乐就乐乐吧,她就当他的乐乐,快快乐乐一辈子……
交往一年多,好不容易能腾出时间旅行,杜乐茵开心极了。
早在一个月前排班,她就和同事们耳提面命、再三叮咛。“这几天我一定要休!拜托……拜托……”
她双手合十,求得很可爱。杜乐茵在排班上向来随兴,配合度高,大家也都愿意卖她一个方便,有同事乘隙调侃。“怎么,要跟男友出去啊?”
她呵呵笑,羞涩垂眸,颊畔漾起一片甜润的红,答案明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长时间出门,她很重视,早早便准备好各项旅行用品,不料却在这时候接到简础洋通知——
“Mia住院了。”
她吓着,隔天紧急和同事换了晚班,一早便到德安医院探看。陶蜜亚见她来,叹了口气。“真是,明明都叫础洋别告诉你了。”
两人先前见面已是快三个月前的事,这段期间尽避有通电话,毕竟没看到人,杜乐茵没料到好友竟在短时间内变得这般憔悴。她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身形瘦削,过往如墨缎般的发丝毫无光泽,整个人奄奄一息,失却生气。
杜乐茵看得心揪,眼眶含泪,反倒是陶蜜亚无所谓地笑了笑。“干么啊,那种表情,我又不是快死了。”
“再折腾下去就差不多了。”先去停车,随后而至的简础洋跨步进门,脸色很不好看。
陶蜜亚没说话,但眼神阴暗。杜乐茵见状,上前握住她的手,心疼于那骨感。
陶蜜亚的情况确实还好,仅是过劳,得花时间休息调养,怕的就是心理的劳累大于身体,毕竟心病难医。
她入院的消息唐家瞒得很密,医院是唐家产业,病房也是最高级的VIP室,附带看护,说真的没什么杜乐茵可插手的地方。
离去之际,简础洋问陶蜜亚。“有什么话要帮你带给他的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陶蜜亚的丈夫、简础洋的顶头上司唐湘邑。
陶蜜亚眸光一黯,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又点点头。“暂时……我不想看到他。”
“好。”简础洋同意,这代表无论如何他都会挡着。
杜乐茵随同他走出病房。对于陶蜜亚的事,她知道的其实不若简础洋来得清楚,毕竟他们先前处于同个职场,朝夕相见,陶蜜亚的丈夫与他又是极贴近的上下属关系。她有些感伤,又隐约愧疚自己没及时关心,未料在她极为幸福的一年里,好友竟过得如此艰辛……
“蜜亚她……不要紧吧?”
简础洋沉默着,没回答。
“础洋?”杜乐茵不解,唤了他一声,发现他走神得厉害。“怎么了?是不是你也累了?”她抬手,想在他额前一探,简础洋竟下意识闪避,甚至挡开了她的碰触。
她一愣。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他笑了两声,转而握住她纤白柔荑,安慰道:“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这倒也不是说谎。
“喔。”杜乐茵没多说,仅垂下眸,看望两人交握的手。
随即她恬静地笑了笑,加紧了手中的力道。没关系,反正不是第一次这样,简础洋的世界,她懂的一直都有限。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谁都没提起外出旅行的事。
陶蜜亚一个人住院,为免引发媒体无限联想,这事不能公开,等于几乎没有能去探病的人,杜乐茵担忧好友孤单寂寞,尽量把班调成晚班,早上都来医院陪她。
有时候简础洋会同她一块儿,有时不然。陶蜜亚的身体状况没特别恶化,但也没好转迹象,整个人越显羸弱,她似乎铁了心不想回到唐家,正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在抗争。
杜乐茵很担心,尽避确信好友不会寻短,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简础洋想的似乎和她一样。这阵子,他心不在焉的时候多了,两人尽避住在一起,但几乎无法有所交流,因为他把自己关了起来,不论心灵或实际上的,杜乐茵无法涉足,外加陶蜜亚的事已足够她操心,短期内无暇改善两人现今不上不下的情况。
她想,简础洋肯定很担忧吧?毕竟一直以来,他和陶蜜亚的关系也很深刻。
这天,她下了班,是晚上七点,尽避多数换成晚班,但也有轮值早班的时候,德安医院的探病时间只到晚上八点,她想去看看好友,抱着给对方一个惊喜的打算,她走向病房,手脚很轻,悄悄地推开了门……
“简础洋,你每天晚上特意跑来,不会就是为了监督我有没有好好吃饭?”
简础洋坐在一旁没说话,但答案如何,已是显而易见。
陶蜜亚笑了声,其中苦涩的成分居多。“我居然沦落到要你跟茵茵担心成这样的地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动筷,不是不想吃、不愿吃,而是吃不下,身体觉得足够了,再多好似也没意义。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了七成,简础洋满意了,将餐盘拿起,准备替她放到门外,顺便回去。
陶蜜亚问他。“还要回去上班?”从前两人共事,他下班时间从未早过晚上八点,如今几乎天天跑来医院“监督”,可见是把公事压后了。
她叹口气,朝简础洋招了招手。“过来。”
“嗯?”
“领带。”陶蜜亚笑着指了指他松开的襟口,见他手里还端着盘子,遂道:“我帮你。”
“好。”简础洋深沉的眸里,荡起了幽微的光。
陶蜜亚至少懂四种领带的绑法,她动作熟练地帮他系了个双环结,忽而想起一事。“很久前帮你用过一次双交叉结,记得吗?”
“记得。”或者说,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时他们陪同唐湘邑出席一场宴会,陶蜜亚一见他脖子上的领结便大惊小敝。
“你怎么到这种时候都在弄温莎结?过来,我帮你!”温莎结适合宽领衬衫,双交叉结则较显得高雅隆重,多用在正式场合。
陶蜜亚低垂着头,纤细修长的手指在他喉间游走,打出了漂亮的结来……一如此刻。
“好了。”她笑笑,拍了拍简础洋的肩膀。“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回去跟茵茵说别太担心了,还派老公来监督,真是——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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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小姐不爱了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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