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新娘子还是坐得端端正正,一声不吭,怒火中烧的睿王爷抬手一把揭下了盖头,低头去瞧,顿时惊得呆住……
新娘子咬唇怒瞪着他,眸子里似要喷出火来,比他脾气还要大,伸手便拨掉了头上的凤冠,首饰叮叮当当响了一串,她跳起来指着睿王爷的鼻子怒骂:「我几时要嫁给你了?几时又要你多瞧我一眼来着?以为穷家小户的人就非要来受你这样大爷的气吗?」
她忍他很久了!
新娘子行动俐落,把胳膊上的玉钏龙凤金镯、红宝戎子全扯了下来,扔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大床上,将头上全部首饰取下来也扔掉,脖子上戴的红宝石榴串也摘下来扔床上,只除了一身火红的王妃婚服,实在不能脱,青丝披肩,便要绕过已经呆若木鸡的睿王爷,大步堂皇的走出门去。
听他这些戳心之言,她倒真宁愿此刻就在断头台上引颈待戮。
睿王爷如梦初醒,狂喜之下一把拉住了新娘子的胳膊,「慕儿慕儿,一切好说!」
好说你个头啊!
新任的睿王妃这些日子过得颇为曲折,此刻全化作了怒火,「说什么?说你爱上了梁殊瑾,喜新厌旧,哪知道天不遂人愿,居然在洞房时被掉了包?你负心薄情也就罢了,我自认倒霉,难道你以为谁都要上赶着非要嫁你不成……」
怒火中烧的睿王妃失去了理智,将睿王爷一顿劈颂盖脸的臭骂。
趴在新房门外的春桃与赵武交头接耳。
「王妃原来也很凶,平日看不出来啊。」
「再这样骂下去,王爷会不会生气啊?」
「恐怕是越骂越欢喜吧?」春桃的肩头被一个白皙的小手轻拍了拍,一个小脑袋凑了过来。
赵武与春桃顿时吓了一大跳,又连忙行礼,「梁二小姐!」
梁殊瑾小手指在唇边轻「嘘」一声,指了指新房,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挤开赵武与春桃,蹲在了他们中间,偷偷听房里的动静。
新房内,睿王妃的指责一声高过一声,睿王爷软语温柔,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赌咒发誓:「瑾儿就跟个小萝卜头似的,我怎么会爱上她呢?我一早就求过师父了,将你收了作女儿,不信等洞房之后,三日回门,你亲自问问师父。」
赵武与春桃同情的看着蹲在他们中间的「小萝卜头」,该小萝卜头全无自觉,正听得出神。
忽然,睿王妃的怒骂声消失不见,梁殊瑾小脑袋转来转去,捅捅身边的赵武与春桃,小小声问:「怎么没声儿了?」
赵武与春桃也露出个茫然的表情。
紧接着,房内传出挣扎声,还伴随着「唔……慕容……嗯……」断断续续引人遐思的声音。
梁殊瑾直起身来,踮着脚尖朝窗户上趴过去,后脖领子却被人拎住,她愤怒的转过身去,迎上一张温雅无害的脸,太子殿下慕容夜长臂伸出来,将她从窗边拎下来。
「小姑娘家家的听什么壁角?」
「太子哥哥。」梁殊瑾的小脸蛋红了。
「我只是……我只是不放心姊姊……」天知道她这位从天而降的「姊姊」跟自己可是全无交情。
慕容夜好脾气的笑笑,并未责备她,住赵武与春桃默默跪下去行礼的时候,他拖着梁殊瑾离开了新房,带着她到了睿王府的后花园,前面的喜宴正在进行,亮如白画,可是这花园里却格外的安静,周围全无灯火。
梁殊瑾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小脸蛋烧的通红,被太子殿下紧按着背靠在假山石上,捧起她的小脸蛋来,缓缓的吻了下去……
新房里,被慕容重铁臂圈在怀里的颜慕林,已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她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睿王爷总算开恩,松开了她的樱唇。
霸道的某人当场宣布:「王妃以后一定要记得,在睿王府,本王是一家之主,如果不听一家之主的话……」他的目光往床上瞟了瞟,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被他吻得神思昏迷的睿王妃下意识的点点头,软软靠在他怀里,睿王爷朝后退几步,坐着摆满了菜肴的桌上,端起红线连着的杯子,将两杯酒都饮了,回头捧起睿王妃的脸来,珍重的吻了下去。
睿王妃只感觉口里一股辛辣的味道冲喉而下,她本来酒量就浅,这下面红耳赤,又被睿王哺了半口酒,只得救软的伸出手臂来,紧搂着睿王的脖子,由得他胡来。
合卺酒饮下之后,慕容重的一颗心始放到了肚子里,这才有闲暇盘问睿王妃这些日子的经历。
被睿王爷紧紧抱在怀里的颜慕林,这一刻才仿佛真正认识到,自己已经从天牢那种地方脱离,嫁入了睿王府。
当日她被打入天牢,却是独自一人居一间牢房。
牢房之内非常的干净,床铺被褥也很是洁净,一日三餐菜色也不错,连枷锁也无,除了不得自由之外,似乎也算好。
她日日计算着睿王的婚期,计算着自己的死期,可是前一晚,当狱卒敲着天牢的木门,解开了锁链,喊着时辰到了,让她出来时,她心中万念俱灰,只当自己再无生机了。
那狱卒领着她穿过长长甬 道,最终蒙上了她的眼睛,将她塞进了一顶小轿。
她那时候还在想,难道是因为自己女扮男装之事不能被朝中群臣知道,所以要秘密处决?
途中几停几歇,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糊涂,不知方向的时候,轿子总算停了下来,哪知道被推下轿来,揭开蒙眼布的时候,似乎身处大户人家的后院。
身边涌上来大批仆妇,沐浴、洗澡、梳发、上妆,等到她从镜子里瞧到自己的新娘子装扮之时,已经彻底的糊涂了,有听说过处决之前还要装扮一新吗?
大半夜忙乱,再后来,盖着盖头被扶到前堂,耳边听到了梁开的声音,她下跪叩谢高堂养育之恩的时候,她心中忽然萌生出无限希望,那个传说之中的,并不曾有人见过的梁殊瑜,不会……就是她自己吧?
慕容重搂着怀中的新娘,一颗焦虑了数十日的心终于安放胸膛,「皇叔与皇祖母,还有师父合着伙的欺负人……我本来娶的梁家大小姐就是你啊,傻姑娘!」
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心中都是劫后余生的无限喜悦。
这喜悦在不久之后被敲门声打破。
「王爷,前厅宾客等着王爷去喝酒……」
慕容重在新娘子面上使劲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转往前厅去敬酒。
今夜睿王府高朋满座,君臣同贺,热闹非常。
慕容重拜堂之时,还是一脸的不情不愿,没想到从新房出来之后,便满面春风得意,引得军中袍泽着实取笑了一回。
「王爷莫非是回到洞房,瞧见新娘子花容月貌,喜不自胜?」
「那可要多灌几盅酒,与王爷好生恭贺一回……」建明帝招招手,令他到得座前,笑微微问:「重儿,可还满意朕赐的这桩婚事?」
慕容重这次真心实意拜谢,「侄子多谢皇叔!」又忍不住埋怨:「皇叔这十来日,让侄子好心焦……」一国之君闲到这种程度,看来真的再无战事了。
建明帝一本正经,「做新郎倌,总要多些期待的嘛。」
一时里觥筹交错,直闹到三更才罢。
睿王爷被军中袍泽与朝中众臣灌了个酩酊大醉,被赵文与赵武两兄弟一边一个搀扶进了新房,新娘子迎出来,他睁着醉眼笑嘻嘻扑上去,将整个脑袋都舒舒服服的放在她的肩头,在她的脖子边轻嗅了嗅,「娘子,真香啊!」
赵文与赵武相视一笑,退了出去,连跟着送热水与醒酒汤来的春桃也臊得满面飞红,慌忙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新娘子半拖半抱,将这个死沉的大个子拖到了床上,擦干净手脸,再喂了他喝醒酒汤,回过身来,迎接她的是晶锐的鹰眸,哪里有半丝醉意?
慕容重铁臂一捞,便将新娘子捞个满怀,翻身将她压在了床上,大掌沿着她腰椎曲线缓缓抚摸,鹰目亮得惊人,轻轻解开她腰间睡袍,眼前如玉胴体一寸寸展示,他的目光仿佛是在梭巡自己的土地……
在他这样的目光之下,颜慕林心头火烫,面上已有热意,花烛正亮,她指着鸳帐挂勾,窘意倍现。
睿王爷缓缓抬手,在她期待的目光之下……将自己身上衣衫剥了个干净,伏身上来的时候,在她耳边念叨:「本王就是要将你看个清楚……」紧接着,便有轻轻浅浅的吻落在她发际眉间。
这一双眼,清透如泉,澈如秋水。
这一个人,仗义直言,傲骨依然。
他带着茧子的大掌缓缓抚摸过这蜜桃一般熟透了的身子,沿着胸前樱红一路而下,寻到茵茵溪谷,拨开丰茂水草,看到了中间玉珠花蕊,诱人品尝流连。
床上的女子伸手欲掩,却被他紧扣了双手,从雪丘一路亲吻而下,最终到达桃源溪地……房内响起轻轻浅浅的呻 吟,还有男子极力克制的粗重的喘息之声……
最终,当他缓缓而有力的进入,身下的女子满足的娇吟一声,这样熟悉的感觉,这一次带着难以置信的安心,再没有患得患失,再没有忐忑不安,她缓缓迎上去,迎合着他的节奏,与之共舞……
水乳交融,夫妻恩爱,花好月圆。
第二日里进宫请安,先去了慈安宫。
太后端详着下面清丽佳人半晌,冒出一句:「这般模样,正是宜男之相。」颜慕林顿时双腮晕红,忍不住低下了头。
太后又叫了她上前,拉着手儿细细看了一遍,「既然嫁入了慕容家,须得早些为重儿开枝散叶,哀家还记得睿王府后院有皇帝赐给重儿的美人……」
慕容重连忙从太后手中抢过自己的新娘子,「孙儿一定不负皇祖母重望,早日开枝散叶。」仿佛怕太后再说下去,伤了他的新娘子一般。
太后笑得心满意足,「如此正好!」又赏了睿王妃好些金珠首饰,才放他们离开。
皇后向来端慧温婉,也只叮嘱了几句,赏了些东西,才送了他们前去向建明帝谢恩。
身为一名臣子,颜慕林见过建明帝无数次,可以此次身为子侄家眷,倒真是头一遭。
他们去的时候,建明帝正在御书房与梁开谈天,等一对新人跪倒在前,他的目光方在新妇身上停留片刻,也不搭理他两个,转头问梁开:「怎么满殿的朝臣连着朕的眼神都没有重儿的好呢?」
颜慕林顿时红透了脸,伏下身去请罪:「微臣死罪!有负圣上!」
建明帝瞧着一脸焦色瞧过来的慕容重,又对着梁开道:「这小子以前倔得要死,你可曾瞧见过他求人?」
梁开笑得慈祥温和,「想要瞧睿王殿下求人,的确比较难,微臣也只瞧见过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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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夫为纲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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