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夫为纲 第六章

  她这般坦白自己的弱点,更教慕容重刮目相看,只是他不动声色,等着看戏。
  果然他营中将士都是些毫无顾忌的家伙,已有人笑出声来,「颜大人这般扭扭捏捏坐在马车里,就如同出门踏青的小娘子一般,无甚趣味?不怪道京中传言,颜大人貌美如花,依下官瞧着,还不如王爷英武俊美。」
  慕容重心中暗笑,却又出口假作斥责:「好好的怎么扯到本王身上来了?」
  却听得颜慕林含含糊糊道:「王爷生得……生得实是俊美非凡,在下望尘莫及。」这一番话,想来她说得十分不情愿,可是不知为何,听在他耳中,却意外的熨贴。
  那武将向来是个二愣子,倒不曾想过已经触到了颜慕林的痛处,她常生恨自己这副容貌太过俊俏,虽生作女子不错,可是扮作男子却是大大的不利。
  他挠挠头,又憨憨道:「既然颜大人不会骑马,不能体会出纵马驰骋的快意,不如今日颜大人与末将共乘一骑?」
  若是个曲意奉承之辈,定然说得谄媚无比,或者别有用心的,定然笑得不怀好意。
  颜慕林但见他的粗黑脸庞之上坦坦荡荡,瞧着他年纪尚小,大约有十八九岁,想来自己这副皮相在他眼中倒真的不过是娘娘腔而已,只觉这位小将军坦荡,好意难拒,当下想也不想便答道:「好!」
  众人眼瞧着春风拂面的王爷在弹指之间黑了脸,全然不明白其中原因,已惊见他铁臂伸出,将颜大人揽在怀里,纵身上马,绝尘而去,众人纷纷上马随后。
  只有跟着他前来的贴身护卫赵武深明其中隐情,一脸的疑惑,摸摸鼻子自言自语:「难道王府真的要办喜事了?」抬头之间,众人已经去的远了,他连忙翻身上马,打马疾行。
  慕容重怀中揽着颜慕林跑出半里之地,才放缓了速度,双手往她胸前摸去,摸到她胸前缠得紧紧的裹胸,被她的小手一把打下去,「你……你老实点!」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威胁:「颜大人,你最好给本王老实一点,本王的军营可不是你拈花惹草的地方!」
  颜慕林气得转头来,一双亮得惊人的明眸定定盯着近在咫尺的鹰眸,一字一顿,嘲笑道:「王爷的军营不是下官拈花惹草的地方,难道是王爷拈花惹草的地方?」
  慕容重鹰眸之中刹时浓云密布,他冷笑两声,「颜大人果然好口才,只是你大概没有忘记吧?本王早就警告过你,最好管住自己这张嘴,否则本王定然会亲自管一管!」
  颜慕林惊慌之下拿手去掩唇,可惜已经晚了,慕容重已经箍着她的腰背,重重吻了上来,气势骇人,似要将她整个的吞进肚里一般,吓得她在马上腿都软了……
  这个男人发起火来真是可怕!
  远处马蹄声渐渐逼近,颜慕林使尽了全力去推,可惜他身体宛若铁塔,根本推之不动,她心中着急,生怕这一幕被众人撞破,以后无颜在朝中立足。
  还好在众人追上来之前,慕容重又打马跑了起来,他座下乃是千里良驹,比之众人坐骑更胜一筹,很快就将众人甩开,巍峨城门展眼在望。
  颜慕林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京城的品红阁里,今晚众多客人被拒,向妈妈站在门口嘴巴都快说干了,有些人就是不肯离开,最后迫于无奈,只得说了句实话:「今晚品红阁被睿王爷包了,其余闲杂人等都不许进来。」
  那些寻欢客霎时作鸟兽散。
  满京城去数,除了太子爷,还真无人能与他比肩。
  不过太子爷一向修身自好,从不曾涉足这些风月场所,出了名的贤明,因此敢在风月场所称大爷的,除了睿王爷,别人不敢称二爷。
  见来人都散了,向妈妈扭着肥硕的腰身吩咐关门,又亲自抱了品红阁秘藏的酒扭身上了二楼。
  二楼最大的雅间里,坐了足足三十几个人,睿王爷带来的人就有十几个,每人身边坐了一名姑娘,都是品红阁数得上名字的,尤其睿王身边那一位玉莲姑娘,以诗画扬名琴艺扬名,如今尚是清倌人。
  玉莲姑娘向来目无下尘,与阁中前来的寻欢客诗画唱和,或者弹一首曲子,已是天价,但今晚坐在睿王爷旁边,用向妈妈的话来讲,叫「小妮子春心动矣!」
  六七年前,睿王爷虽年纪颇小,却是品红阁座中常客,如今在北疆淬练六年,威严日重,却再不是当初的毛头小伙子,只不过懒洋洋半倚在塌上,时不时接过玉莲倒的酒饮一杯,却教人不敢轻易贴上身去。
  反观睿王爷身边的那位少年郎,身着雨过天青色的长袍,束手束脚,被翠袖贴上去,巴巴唤道:「大人来饮一杯。」目光火辣辣直恨不得将这位少年吞进肚里去。
  其实也不怪翠袖,这位少年郎委实俊美,竟然难得一见,偏偏又坐怀不乱,只极力躲着翠袖贴上去的身子,「在下不善饮酒……」
  其余武将怀中皆各搂着一名姑娘,言来语去,好不热闹,他这般别扭,倒与周遭的气氛极为不符。
  在座的皆是军中粗汉,众人搂着怀中的姑娘喂酒香嘴儿的,忍不住回头调笑颜慕林。
  「颜公子莫非还未曾尝过女人的滋味?」
  「姑娘还不将颜公子搂到怀里好好亲热亲热?」
  翠袖乃是风月场中老手,当下便嘟着红嫩的嘴儿要往她脸上盖个印子,见这位少年郎躲得愈加厉害,更是不依不饶,「公子若非要躲着奴家,就饮了奴家这杯酒,不然今晚公子就去奴家房里陪奴家……」
  这些本不过是风月场中套话,颜慕林却被吓得一跳,生怕被这姑娘拖住留下来,赶紧接过她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顿时从嗓子眼里一路辣到了心里,肚肠瞬时都热了起来,面上腾起两团红云,竟然教场中一干男人都瞧得呆住。
  她自己尚且不觉得,又被身边坐得近的武官端了酒来敬,「颜兄弟道不善饮酒,我瞧着很是爽快呢,怎的只肯饮翠袖姑娘的,却不肯饮我们兄弟的,莫不是嫌弃我等兄弟是粗人,不配与你同桌饮酒?」
  盛情难却,这称呼也从营中的颜大人到方才的颜公子,如今却是颜兄弟,她哪里好推拒得了,只得硬着头皮一一饮尽。
  场中这些武将本来便有心为之,见她饮过四五杯之后,便来者不拒,都察觉出这已是有了四五分醉意了,一面诧异她这样浅的酒量,一面暗暗心喜,加紧了敬酒,一圈下来,她足足饮了十五杯。
  等到睿王爷察觉,叫一声颜慕林,却见她晕晕乎乎转过头来,目光一时几乎找不到他,伸出纤秀玉指来,捧着自己的脑袋将它定住,似乎发现什么好玩的事一般,呵呵傻乐,「睿王爷你太没有仪态了,摇来晃去,这是在为难下官吗?」
  慕容重嘴角抽了抽,简直不知如何回答。
  众人俱是傻了眼,指着她哄堂大笑,「王爷……他的酒量怎么这么浅?」简直白辜负了众人那一番算计,根本不用灌就醉了嘛,这才几杯酒啊?
  慕容重起身来,指着众人道:「你们憋了这些日子的气,原想着将这位好生教训一顿,不过这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挨不住两拳喝不了一瓮,最多能写一手锦绣文章,牙尖嘴利,与这样的书生有甚意气之争?」
  原来军中将领心中作何想法,他不是不知道的。
  众人再瞧瞧捧着自己脑袋发懵的少年郎,又生得这样秀丽无双,秋水明眸此刻潋滟生波,盈盈瞧过来,顿时教人心头一跳,快要控制不住一般,哪里还真狠得下心来同他比真章?
  翠袖伸出藕臂,喜滋滋道:「奴家这就扶了颜公子回房歇息。」玉莲姑娘也站了起来,准备陪睿王爷回房,却见得睿王大步下塌,伸出铁臂来已将那秀丽的少年郎揽进了怀中,「本王这就送颜大人回府,明日还有公事要忙,诸位且尽兴。」
  翠袖尴尬的收回了手,回头看到玉莲僵硬的脸色,心中顿时好受了许多。
  玉莲自忖才情容貌无一不是拨尖的,今晚已作好了开苞的准备,只巴望着此次一步登天,能侍候的这位爷高兴了,脱籍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哪知道他竟然连留宿都不曾有过,心中极是不甘,指甲死死掐在掌心里,将几管青葱似的指甲几乎都要折断了,这才紧追了几步,对着快要出门的睿王爷挤出一句邀请的话:「王爷请留步……」
  慕容重怀抱这柔软的身子,早已欲心蠢蠢,着急回府办事,被这女人一留,转头,不耐烦的皱眉,示意她快说。
  在他这样的面色之下,玉莲鼓足勇气,终于道:「这位……这位颜公子酒醉,楼上有上好的客房,还是让翠袖姐姐扶他去歇息吧?出去若吹了风,酒意上头,反倒不好了。」
  一众武官开始起哄,「王爷,玉莲姑娘这样盛意相劝,今晚无论如何您不可拂了美人盛情啊!」
  慕容重忽尔眉间骤松,笑得好生春风得意,「本王近日事忙,没听说陛下赐了十五名美人给本王吗?」
  在坐的顿时齐齐大乐,「王爷好艳福,末将们羡慕之极!」
  玉莲姑娘呆站在当地,面色难看之极,不知如何是好。
  哪知道被他紧揽在臂弯的颜慕林却被这笑声吵得些微清醒了几分,在他的臂弯里使力挣扎着,踮起脚尖来,从他的肩头探出小脑袋,一本正经道:「睿王爷不是好人,他最喜欢强抢良家妇女!慕容重混帐王八蛋!」说完了又晕晕乎乎趴下去,舒舒服服的靠进了睿王怀里。
  雅间众人当场爆笑,笑声几乎掀翻了屋顶,在睿王爷逼视的鹰眸之下,后知后觉收了声,痛苦的将笑意憋了回去,肩膀一抽一抽,有的整个身子都啰嗦着快要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从明天开始加强训练,每位主将都要在营中陪士兵练习,三日之后出发……」在众将的一片哀号声中,他唇边绽出一抹笑意来,「今晚诸位自可尽兴!」搂着怀中的少年大步而去,留下一屋子提起训练就面有菜色的武将们。
  睿王爷慕容重今晚脾气很好,好到不可思议,被骂了也不曾着恼。
  一路之上怀中的人揪着他的领子撒酒疯,唱歌,又逼着他跟着唱小调,他居然也应景的陪着醉后的颜慕林瞎胡闹,差点令一众护卫闪瞎了眼。
  进了葳蕤轩,将颜慕林放在床上,不等他有所动作,后者已经使劲扒拉着自己的胸口,腰带,似乎有当着他的面脱衣解带的打算。
  他帮这醉鬼解开了腰带,扒下外袍,见她还是使劲扒着胸口往下扯,因着醉后无力,数次未曾将裹胸扯下来,只是她这小模样颇为可爱,他俯下身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柔声道:「乖乖的,我帮你解开。」
  她果然乖乖不动,等着他替自己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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