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张脸与她记忆中的那张重叠,他变得很不一样,又似乎没有,只是……他能认出她吗?
「君霁华……」
名字从他唇缝间逸出,她心头一凛。
「你可以把怀里的鸽子带走,但是我寒春绪不爱白白给人东西,即便那玩意儿我弃之如敝屣,是我的就是我的,宁可弄死,也不给人。」
她闷了好一会儿,终于问:「你想怎样?」
他笑道:「拿那只信鸽跟江南花魁娘子交换一吻,如何?」
不、如、何!君霁华一股火烧冲天,淡定全死了,安之若素全废了,简直是新仇加旧恨,一股脑儿全都涌出!
啪!
寂寂幽夜里响起的掌掴声清脆无比!
君霁华教自个儿吓住了。
扬手打人,打得手心既麻又痛,打得对方狠狠偏了脸,她却惊住,眸子瞠得圆亮,小脸血色尽褪,也唇色都泛白。
挨上巴掌的男性脸庞慢吞吞回正,接触到他的目光,她极不争气地发出近似呜咽之声,脚步不由得往后退。
来不及了,她刚起脚要跑,身子已被拽过去。
「放开!」她好忙,忙用单手护住雪鸽,再腾出一手费劲儿地格开他的胸膛。
徒劳无功啊徒劳无功,她整个人被他抓在怀里,他力气好大,披风下的身躯坚硬精实,他脸部轮廓变得刚硬,下颚绷紧,眉宇间吊儿郎当的嘲弄神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教人胆寒腿软的狠戾。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会弄死她。
奇怪的是,她并不特别惧怕,却有高涨的怒气,很想让他多吃些苦头。
思绪如万马奔腾,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若与他再相见,她第一个冒出头的感觉竟是气到全身发抖,像是这股怒气已隐忍了几个年头,一直封锁在她心底,他跑来揭掉封印不打紧,还往里头添柴加油!
蓦地,她惊呼一声,双足离了地,人被他挟走。
「你带我去哪里?放开——」她紧张望着,发现他们走的是回头路。
沿着梅树夹道的小路回到原来的后院小园,他没有绕到前头正门,而是抱着她跃窗进屋,而且还顺畅无阻地找到她住下的寝房。
抱她上榻之后,寒春绪探手想挖走她怀里的雪鸽。
她微微侧身闪躲,不肯给,心跳得好快。
他明明发怒了,在方才极短的瞬间,他眼中明显闪过杀意,为何没动手?她、她被他闹得头好昏……
「你若松手,它还有一线生机,如不松手,我两指一掐,照样能轻松了结它。」
他语气像在说笑,眼神却不是,君霁华略迟疑地松了手,让他取走那只雪鸽。
还好,他仅将鸽子放进桌上的茶笼盖里,暂先安置。
当他重新回到榻边,还大刺刺坐下来,君霁华不禁面红耳赤,很想抓来羽被或枕头抱在胸前,但想归想,这种举动太示弱,她没动,内心忐忑不安,在幽暗中紧盯他那双变化莫测的眼。
「你为什么知道我住这儿?你、你早就监视着……」唉,这是她的声音吗?如此细微沙哑,像被吓坏了、躲在角落咻咻喘息的小猫。她用力咬唇。
寒春绪不答反笑,出手迅捷如风,握住了她的一只柔夷——那只适才呼过他巴掌的小手。
君霁华挣扎了几下,没能抽回手。
「你想干什么?」比不过他的蛮横强硬,她干脆弃守,随便他了,双眸却窜火地发亮,一向透白的小脸气出红晕。
寒春绪将那只软绵绵、略凉的玉手贴在面颊上,那模样像是他无辜挨了一巴掌,需要那只造祸的小手替他轻揉、熨抚,以慰他受伤的心灵。
「我应该折了你这只手。」语气徐慢。
「那、那就折啊!」她发倔。
「那年在小三合院里,你也打了我好几下,左右开弓,硬是把我打醒。」
她一怔,想起当时之事,冲口便道:「我不打醒你,怎么灌药?」
他双目眯了眯,粗犷峻颊蹭着她柔软手心,感觉她本能欲退,他握得更紧。
他的颊好热,把她手心都烫暖了,还有那些没刮干净的细小青髭,摩挲着她的手,君霁华有些呼吸困难,心房隐隐颤栗。
「早知如此,那时就该任你病,理你干什么?」她赌气道。
寒春绪突然咧嘴笑开,摇摇头。「不会的,即便早知如此,你还是会来理我、顾我,不会让我自个儿病着。」目光一深。「因为你心肠好,不是老子这种没心少肺、见利忘义的恶人。
她抿紧唇儿瞪他,越瞪,他竟越靠越近。
「……干什么?!」她往后挪啊挪,背部都贴上内墙了,他还欺近过来。
清冽粗犷的男性气息随即在鼻端漫开,惊得她下意识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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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白头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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