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萝贝卡到寝间躺平休息了,现在是我『顾店』的时间,我竟然和你躲在这里厮混?!欧买尬!不知道刚刚有没有客人按服务铃?」她这个空姐第一次当得这么「忘我」,实在太不专业了。
轻呼着,她七手八脚地爬离他,小俏臀避无可避、亲密万分地贴着他的腰腹擦过,这一擦,差一点点就要擦腰……呃,是擦枪走火。
听见男人滚出一串粗嗄低喘,强壮身躯猛又绷紧,她芳心陡促,定住动作侧眸瞧他。
「我、我……你还好吗?」他腿间的力量尚未退去,她感觉到了,颊畔更赭,爱笑的小脸很没良心地漾出一抹无辜。
「你说呢?」他表情苦苦的,扶着她的腰,额抵着她的,叹息。
「范先生,忍住、忍住,千万要忍住哪!你乖,我疼你……」她拍拍他的头。她当然会好好地「疼」他,待得下一回万事俱备……哼哼哼,他就难逃她的五指山啦!
不晓得她内心正翻腾着如何的「邪恶思想」,范馥峰低沈地笑,又静抱了她一会儿才放开。
彼此整理好仪容,把散落一地的搭载品堆回架上,余文丽先打开门探出小脸侦察一番,见厨房里没半只小猫,而设在墙边的旅客服务铃显示灯也没亮着,怦怦跳的心才稍稍平息。
还好、还好,平时烧香有保佑,没人来跟她为难。
她拉着男人迅速闪出来。
「你的妆花了。」范馥峰没回座位,定定啾着她。
「你还说,我的妆全跑到你脸上啦!」想想真好笑,也有够诡异,他究竟哪根筋不对,说出手就出手?就算想质问她换班的事,也用不着使出这么激烈的手段吧?像受到天大的刺激似的。
他眼神忽地一黯,静看着她取出化妆包,先用卸妆棉细心地拭净他的脸,接着又抽出湿纸巾再擦拭一次。
处理好他的状况后,余文丽开始对着架在墙上的小圆镜整理脸妆,短短不到两分钟,几下功夫,再度呈现出一张精致、干净又端庄的美美脸蛋,连头发也放下梳理、再重新绾上。
他的静默和眉宇间古怪的郁色让她疑惑。
不动声色地泡好两杯甜柚香草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她捧着自己的茶轻啜几口,透过蒙白热气觑着他,端详了好几秒才道:「好吧,你说,到底什么事惹到咱们家范大爷了?」把她抓着又啃又咬,好像她快被别人抢走似的。
理智回笼,范馥峰记起适才不顾一切冲入厨房逮人的因由。他确实冲动,但如果时间倒流到之前那个点,他百分之两百还是会这么干。
不怕烫似的,他灌下一大口热茶。
「你飞行班表换了,今天应该飞东京,不是吗?你明明晓得我今天坐这架班机,会在机上碰面,为什么昨晚没听你提?」
这绝对不是造成他「行为偏差」的主因,好戏才刚刚开锣。她知道。
「那……那人家想给你惊喜嘛!你说你受邀到米兰参加一个国际性的保护濒临绝种动物研讨会,为期五天,食、住、机票全包耶!我没办法临时请假跟你去,很不甘心的。然后就想说……想说我们家反正有飞机到米兰,那我还是可以跟着团队过去啊!这趟班中间有安排在米兰停留一天半的时间,虽然不能全程陪你在那里,总是能见见面,所以才找人跟我换班的。」红唇微嘟,有些小委屈。
「好啦,你不喜欢惊喜,那就算了,大不了到米兰后,我不去你下榻的饭店找你,可以吧?」这招「以退为进」她越使越顺手喽!开玩笑,她怎么可以不去找他?为了请君入瓮,她可是连性感睡衣都带了三套来啦,打算如果被「不小心」撕坏了,还有其他的可穿。
「不可以!」范馥峰忙道。「我要你来。」
「你要,我就乖乖去啊?我、我现在不想去了,不行吗?」自相遇以来,都是她主动追着他跑跑跑,她大美人偶尔也要拿乔一下下,藉以平衡心态咩!
「文丽……」他低沈一唤,不由自主地拉住她柔腻的小手,眉宇间的苦恼略浓。
「干么啦?」厚!跟她扮忧郁?那对深邃眼瞳干么这么无辜?好像她把他欺负得多惨似的,罪恶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冒出头来。
她瞪着他,鼓着香腮,小手由着粗掌裹住。
范馥峰抿抿唇,低道:「对不起,文丽……是我不好,我表现得很差劲,我在嫉妒。」
「你说什么?!」似乎有一句很重要的话擦过耳畔,不晓得有没有听错?
「对不起。」
「不是这一句。」
「是我不好。」
「不对啦!」
「我表现得很差劲。」
「那是因为你、你、你你……」
「因为我嫉妒。」厘清那不寻常的暴躁后,他懂了,对自己也对她坦承。
余文丽一楞,红润小嘴掀了闭、闭了又掀,好一会儿才确定到底要说什么。「……你、你有谁好嫉妒?」
他不自在地磨磨牙,口气有够闷。「有乘客借机跟你搭讪,找你聊天,你嘻嘻笑;还有空少跑来跟你串门子,你跟他说得好开心,我听见了;然后又外加一名开飞机的先生,他伸手碰你,他、他难道不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不能随便动手动脚吗?」
闹清楚事情的始末后,余文丽眨眨俏睫,忍俊不禁,「噗」地笑出声来。
他眼神懊恼,眼底跳窜着狼狈的热情。
唔……不能笑、不能笑,再笑,她柔若无骨的可怜小手要被他握断了啦!
她睨着他,软软叹气。
「有客人跟我说话,我当然要笑嘻嘻,这可是空姐教战守则第一条,多笑多健康,难不成要我哭哭啼啼呀?另外,跑上楼来找我的空少叫作亚历士,你说的那位开飞机的先生是咱们家的副机长大卫,亚历士刚才拜托我送一封情书和小礼物进去驾驶舱给大卫——」
「情书?!」立即抓出怪字。
「对啊,是情书。今天大卫生日,身为他同志爱人的亚历士总该有点表示。也不知道那封信里写些什么,好厚、好厚的一迭呢!」她充当信鸽,情书透过第三者传送,才会显得更浪漫咩!
范馥峰的表情像是连吞了好几颗卤蛋。「这……那……」
她又笑。「『环航』里的同志恋人各个Base都有那么几对,男的、女的都有,人都很好的,你干么这么吃惊?别告诉我你对同志有偏见。」
「不是。」谁喜欢谁、谁要跟谁好,是男男还是女女、是双性还是异性,他完全没有意见,唯一让他提心吊胆的是——
「文丽,你只喜欢男的,对不对?」
「噗!」没办法,又被他惹笑。
「妳不要笑。」超闷。这事很严重,该不会以后他除了要担心有野男人来粘她,连野女人也得多多留神?
「笨蛋!」她笑骂。
范馥峰古铜色的脸庞上有些小受伤的表情,目光一晦,仍直勾勾地凝着她。
他在吃醋,因别的男人亲近她。
他苦恼郁闷,一向聪明的脑袋瓜突然变得有点钝,因事情牵扯到她。
当局者迷吗?
所以才不由得去猜疑、胡思乱想,结果却越猜越离谱。
心口涌出一波波说不出的温潮。
她追求他,厚着脸皮、好努力地追赶上去,他是答应和她交往了,两人也渐入佳境,而她什么都不惊,就怕交往到最后,动心的仍只有她一个,至于他,依然可以挥挥衣袖不萦怀,那就真的糗大了。
但,他说,他在嫉妒。
他不会知道,她是多么、多么高兴他的嫉妒。她喜欢他嫉妒。
「笨蛋!」娇唇又骂,素手亲昵地拨乱他的发,润嫩指尖点碎他眉间的抑郁。她嗓音很轻,却清楚飘进范馥峰发烫的耳里。「我只喜欢你。」
他呼吸一紧,目光深幽幽。下一秒,他拉她入怀,拥住。
喉咙绷涩,他发觉自己没办法顺利挤出声音,下颚抵着她的头顶,两只铁臂下意识收缩,好用力地搂紧她。
余文丽小脸埋在他胸口低笑,道:「阿峰,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喔!」
可爱?!他?!
男人的浓眉超级不敢苟同地挑得飞高,撇撇嘴,模糊地低唔一声,脸皮又烫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喽!
「环球幸福航空」的总公司虽设在罗马,但北义地区则以米兰作据点,一周共有五个班次飞往台湾台北。
米兰Base的义籍空服员下机后便结束整趟飞行,回自己温暖的家休假,其他Base的空服员则统一下榻在「格兰饭店」。
「格兰饭店」位在米兰大教堂附近,离另一处五星级的「柯摩酒店」仅隔一条购物街,如果定力够、不被两边商家的展示橱窗吸引过去,走路的话应该只需要花十分钟即可。
范馥峰此次受邀参加研讨会,主办单位就安排他住进「柯摩酒店」。
洁净的落地窗外,米兰的冬雪从宝蓝般的穹苍不尽飘落,覆盖着一层皓雪的街道看不见原来的历史颜色,只是白,发亮的白。
刚过晚间九点,若在台北,正是活动最缤纷、忙碌的时候,但此时米兰的市区街道上,许多店家早就打烊休息,游人已稀,然而对街专卖烟斗的商家想是忘记关掉招脾的电源,犹自发亮的七彩小灯泡绕成一支胖胖的烟斗模样,闪烁着,像在逗她笑。
『小姐,我们的人已经进去会场通知你的朋友,请你稍待片刻,你朋友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带着浓浓义大利腔的英文,听起来十分有趣。
从落地窗外收回眸光,洁美的下巴略侧,余文丽瞅着「柯摩酒店」里那名原是守在宴会厅入口处,现下却特意过来跟她解释的小胡子经理,浅笑颔首。
『谢谢你。你人真好。』
小胡子经理的颧骨突然红出两团,咖啡色的眼瞳真像窗外闪烁的七彩小灯泡。
『我我……呵~~小姐要喝点香槟吗?还是红酒?「柯摩酒店」的香槟和红白酒都是直接从佛罗伦斯的「梅迪尼酒庄」进货的,品质有保证,小姐试试好吗?』
『我等我朋友呢。』她笑得更甜,不为什么,只是感受到对方友善的热情。
『一边等一边试喝,不冲突的。』
『唔……这样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那……有办法试喝到「夏塔莎」吗?』「梅迪尼酒庄」的第一名酒。
小胡子的浓眉和胡子一块儿挑飞,咧嘴笑开。『小姐很识货哪!』
『谢谢你。你人真好。』呵呵呵~~
十分钟后,范馥峰接到服务生的告知,从宴会厅里匆匆走出,他目光左右搜寻,而后陡地定住,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会是这种情况。
整面夜街雪景的落地窗成了她的背景,她的波浪长发松松绾高,刘海在秀额上荡出自然的弧度,发尾飞翘,柔美中添上活泼。
她的晚宴服走优雅、俏丽的风格,里边先是套上一件深色珠亮的细肩带小可爱,外头再穿上一件亮银色的连身真丝小洋装,洋装前襟开得很低,虽然有小可爱帮忙挡春光,美好的沟壑仍不安分地跑出来颠倒众生、诱惑每一道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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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来呀幸福来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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