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很别扭 第五章

  看在她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份上,言世胤决定不再为难她了,况且她还要上钢琴课,时间宝贵。
  于是,两人慢慢的走回日阳建筑师事务所。
  一路上,言世胤撑着雨伞,替她挡去滂沱的雨水,完全不顾自己的肩膀早已淋湿了。
  简宁馨默默的看着前方,静静的感受他的贴心呵护,顿时觉得,小时候的世胤哥哥好像又回来了。
  走到日阳建筑师事务所的大楼时,她接过言世胤手中的雨伞。
  他不发一语,转身离去。
  突然,简宁馨开口唤住他,“世胤哥哥,谢谢你。”
  言世胤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僵直着身子走回大楼里。
  但是他明白,自己心中那块凝结许久的寒冰,仿佛有渐渐融解的迹象……送伞事件之后,两人的关系依然没有多大的进展,言世胤在公司里依旧板着一张脸,也依旧没有和她交谈,简宁馨每次碰到言世胤时总是想开口和他打招呼,却在见到他寒冰似的脸庞之后,又硬生生的将话吞进肚里。
  然而因为她的个性随和善良,在公司的人缘越来越好,身为菜鸟的她,不但没有被公司同事排挤的问题,反而与每个人都相处得很融洽。
  她的笑容变多了,人也益发俏丽活泼。
  才进公司一个月,已经有男同事为她发起新进人员欢迎会,她原本极力婉拒的,但在众人一再鼓吹之下,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欢迎会在某个周末夜晚举行,众人选在台北市一间颇富盛名的PUB狂欢,当晚的费用是用福利金支出,大伙都乘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尽情放松自己,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气氛high到不行。
  简宁馨选择没有酒精含量的特调饮料向大家致意,众人体谅她不会喝酒,也都没有人强迫她。
  现场气氛热络,然而简宁馨却不时地望向包厢大门,似乎正在等待某人。
  “怎么了?有朋友要来吗?瞧你一直望着包厢大门。”身为简宁馨的老板,安之翊理所当然要出席欢迎会。
  “没……没有,我没有邀请朋友过来。”她赶忙将视线调回来,看向在场把酒言欢的同事们。
  她喜欢现场热闹的感觉,这让她有一种归属感,觉得自己也是这个大家庭的成员之一。
  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她过怕了孤独寂寞的日子。
  “既然不是在等朋友,那就是……在等世胤?”安之翊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光芒。
  他隐约觉得简宁馨跟言世胤之间不太对劲,却又不晓得是哪里不对劲。
  不过他可以察觉到每一次提起言世胤的事,她总是会显得特别局促不安,有时候却又会过分安静的聆听他与言世胤谈话,这让他感到很有趣。
  而言世胤的态度更奇怪,每次听到简宁馨的事,他会假装不在意和没有兴趣听,而事后只要他一提起来,他却又将她的事记得特别清楚。
  这到底是什么情形?他实在搞不清楚。
  “没有!没有,我没有在等他!”简宁馨摆手摇头,开始坐立难安。
  她这种手足无措的模样,分明就是不打自招。
  安之翊没再继续追问,只是态度闲适的喃念道:“世胤也真是的,几天前就特别叮嘱他,要他记得出席今天的欢迎会,没想到他会选在今晚到工地开工程进度协调会议,真是个怪家伙!”
  好歹也看在他的面子上,来露一下脸也好。
  听到老板提起言世胤,简宁馨倏地起身,急急说道:“包厢太热,我去洗把脸。”她几乎是用跑百米赛的速度冲出去。
  一冲进洗手间,她打开水龙头,掬起有点冰凉的水泼到脸上,想要藉由冷水降低脸上的热度。
  她是怎么了?怎么会一听到言世胤的名字,脸颊就泛起热意?
  走出洗手间,她被一位显然已经有点醉意的年轻男子撞了一下,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却刚好撞进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
  “小心一点!今天是主角,跌倒了可是会很难看的。”
  低沉又带点疲惫的声音从简宁馨的身后传来。
  她猛然转头,对上一双称不上和善的深邃黑眸,他的脸庞虽然染上倦意,然而他的眼神仍然锐利无比。
  “对不起。”她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害怕又会挨骂,她可是一直谨记着要离他远一点的告诫。
  “走吧!带我到欢迎会的包厢。”言世胤盯着她布满红晕的双颊,脸上的线条不自觉的柔和许多。
  今天的欢迎会主角是她,所以他不可以对她发脾气。
  更何况她今天穿着套装,长发往上盘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模样娇媚动人,化上淡妆的小脸漾着水蜜桃般的色泽,菱唇微噘,让他的视线忍不住停留在她的脸上、身上,久久无法移开,当然也就忘了要生气这件事。
  “喔,好的,请跟我来。”难得他今天说话没有夹枪带棒,她猜想着,可能是工作方面挺顺心的关系。
  一进入包厢后,安之翊替言世胤点了一杯伏特加,并示意简宁馨向他敬酒,简宁馨也乖顺的照着他的话做,一切看起来好像都很顺利,她以为他对她的敌意已经渐渐消失了,望着他的眼神也就变得肆无忌惮。
  即使他的眼中有疲惫,但他的俊脸仍然散发出浑然天成的魅力,不论他生气或是谈笑,都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她的世胤哥哥从小到大都是那么出色,那么具有魅力。
  言世胤的视线与她在空中交会,没有温度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波动,唯有他漆黑的眼眸微微泄漏他的心情。
  他今晚不该来的!
  但他还是来了,这是为什么?
  他应该继续主持工程进度协调会议,继续和承包商及业主讨论接下来的工程进度问题,可是他却提早结束会议,只为了出席她的欢迎会。
  他对她的在乎程度,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对她的怒意已经渐渐转变成关心和在意?他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心已经不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宁馨,来吧,我们来跳舞!”已经喝得醉茫茫的小廖大胆的将她拉进舞池。
  “不要!我不会跳舞!”简宁馨柔声推拒着。
  “来吧!你今天是主角,怎么能坐冷板凳?!不会跳舞有什么关系?我来教你跳就好了。”小廖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简宁馨不自觉的转头,看向言世胤,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悄悄的拉开与小廖之间的距离,手脚开始随意摆动,动作有点笨拙。
  她的双眼直视地板,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她不忍心拒绝同事的邀请,却又不希望言世胤不高兴,只能眼不见为净,先应付处于亢奋状态的同事再说。
  言世胤见她与同事相处愉快,还紧紧贴在一起跳舞,不动声色的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仿佛将酒当成白开水。
  一旁的安之翊拉下他拿着酒杯的手,阻止他继续灌酒。“世胤,你今晚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最近他强烈感觉到言世胤的情绪起伏很大。
  “不好?怎么会呢?我的心情好得很。”言世胤抬起眼,瞪着前方不远处璨笑如花的简宁馨。
  他突然觉得感慨,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看到她在自己的面前展露开心愉悦的笑容?
  “想跟简宁馨跳舞就去邀她,何必在这里借酒浇愁?”安之翊不傻,看得出来言世胤的视线一直绕着简宁馨打转。
  他这个好友兼事业伙伴,还没对哪个女人这么在意过。
  “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跟她跳舞?”言世胤拿起酒杯,又灌了一口酒。
  他只是看不惯,她在面对别的男人时竟然比在面对自己时还要自在与快乐。
  “你不用说,我光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安之翊笑道。
  言世胤转头,瞪他一眼。“你少自作聪明!”
  “怎么?难道你怕了?你怕她会拒绝你的邀请?”安之翊故意说话激他。
  “怕?笑话,从小到大,只要我开口,还没有哪个女人拒绝过我的邀请。”从来只有他拒绝女人,他可是从没被哪个女人拒绝过。
  激将法果然见效,言世胤站起身,有点踉跄的往舞池走去。
  音乐在这时转换成慢节奏的华尔兹,正当小廖想将简宁馨揽进怀里时,言世胤高大的身躯适时挡在两人中间,顺势拉起简宁馨的手。
  “跟我跳一曲!”他的语气带点狂妄,眼神更是霸道而坚决。
  “可是你以前不是说……”
  简宁馨正想搬出他以前说过的话,他却动作快速的让她旋转一圈后,直接偎进他的怀里。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要你陪我跳舞!”这是命令,而且不容拒绝。
  简宁馨一向温顺乖巧,自然不敢违逆他的话。
  “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在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将大手搁放在她的腰际。
  柔滑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达到他的掌心,女性淡淡的幽香飘进他的鼻腔,他觉得自己似乎更晕了。
  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整个身体的重量落到了简宁馨的身上。
  “你还好吧?”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他,抬起小脸,紧张的询问。
  两人靠得好近,近到只要他一倾身,就能吻上她微启的红唇。
  该死!他是不是喝酒喝到脑筋有点不清楚了?怎么会突然有想吻她的冲动?
  “我没事。”他轻轻推开她,爬梳一下头发。
  他的额头冒出一层薄汗,证明要费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将她推开。
  “跳舞吧!”他冷然说道。
  用着仅存的自制力,言世胤揽着她纤细的腰及肩膀,勉强将这支舞跳完。随着音乐声告一段落,两人的呼吸声都又喘又急,好像刚跑完马拉松。
  简宁馨快步奔回自己的座位,而言世胤也若有所思的踱回原位。
  欢乐过后,一群已经喝挂了的年轻人各自想办法回家。安之翊打点好众人的归程问题后,转头看向简宁馨。
  “简小姐,你会开车吗?”她不解的眨了眨眼。
  “会啊!怎么了?”她不解的眨了眨眼。
  “今晚世胤喝多了,你跟世胤的家在同一条路线上,我想麻烦你载他回家。”若不是待会儿还有事。他会直接送言世胤回家。
  “这……”她迟疑了一下,还在顾虑着他先前要她离他远一点的警告。
  “他喝醉了,独自开车上路很危险,再说他最近这么忙,万一运气不好遇到警察临检,酒测不过,不仅要缴巨额的罚金,车子还有可能被移送保管,甚至吊扣驾照……”安之翊越说眉头越纠结。
  况且他最近脾气火爆,极有可能拒绝酒测,后果只会更糟……“好吧!我载他回去。”她心软了。
  只要一想到他独自开车上路,她的心脏就狂跳个不停。被他骂个几句又何妨,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就好了。
  安之翊感激地朝她一笑,接着扶起脚步不稳的言世胤步出PUB。
  回到言世胤的住处时已经过了午夜,简宁馨将他扶到房间里躺好,拧了一条毛巾替他擦拭汗湿的脸庞,还到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
  “喝点水,你会舒服一点。”她轻声唤醒他。
  言世胤在昏沉中半眯着眼,朦胧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人是什么面貌,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对焦后,倏地睁大发红的双眼。
  “沈秀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他厉声狂吼。
  “不!我不是……”简宁馨惊跳起来,明白他真的喝醉了,误将她当成妈妈。
  “你真不要脸,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对不起我的母亲,对不起我,你凭什么抢走别人的丈夫?!”母亲过世之后,他深深的自责,然而再多的悔恨也无法弥补心里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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