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佟若愚心坎一凉,她早该猜到的。“如果若愚说不是,皇上会相信吗?”
“换是从前,朕会相信,毕竟咱们之间的交情不同于一般,但是,朕越来越不懂你心里的想法,已经不知道该从何相信你了!”
“若愚还是从前的若愚,从来没有改变过。”他的一字一句,就像是锐针般,刺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那只是你自己以为,从朕的眼里看来,你早就不是从前的你,朕从前的小若愚,绝对会与朕站在同一阵线,不会与朕作对。”
“若愚永远是跟皇上在一起的,以前是,以后也不会改变。”
“如果要朕相信你,就把官南舟交出来,只要你把他交出来,朕就会相信你对朕是忠心耿耿的。”
忠心耿耿?她对他何止是忠心耿耿?!
佟若愚勾起一抹苦笑,摇了摇头,“不,我不能将南舟兄交给皇上,至少现在不行,请皇上再给我一些时间,南舟兄说他会向皇上证明自己的无辜,只需要再给他一点时间……”
“你喜欢上他了吗?”
这句话,他问得极冷淡,就像是说着今儿个是天候,冷得没有一丝毫感情,就像是一记冷箭般,直直地射向她。
“什么?”好半响,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回望着他。
“因为你喜欢上官南舟,所以舍不得将他交出来给朝廷治罪吗?”
“不!”她大声的,激动的回答,“若愚对南舟兄并没有男女之情,而是敬重他的才能,请皇上不要误会,事情绝非你想像的那样,绝对不是。”
“再多的辩解,都胜不过朕的眼见为凭。”不见她交出宫南舟,他无法相信她口口声声的忠诚。
“你不信我?”她看见了他眼底的质疑,心口泛起一阵凉意。
“是。”他说得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冷不防地,她扬起纤手,裹上了他的脸颊,一记清脆的响声在殿阁之中回响着,久久不绝于耳。
然而,比起刺耳的尖响声,映在她美眸深处的愤怒,以及他瞳眸之中的不敢置信,却更令人感到心惊,在这一刻,他们之间的情谊仿佛已经在昨日死去,而此刻的他们,是敌人、也是仇家!
龙琛的舌尖尝到了血丝的甜味,他伸出拇指抚过唇角,拈起了鲜红的血迹,红色的痕迹映在他的瞳眸深处,颜色像极了他此刻内心深处燃气的怒火。
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打他!
她打了他,竟是为了他以外的另一个男人!
“你以为凭咱们的交情,朕就不敢治你欺君之罪吗?”他低沉的嗓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毫情感。
“你最好敢,最好是一声令下把我给赐死!”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这种话,她这摆明了要惹他生气,但一口气梗在她的喉头,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龙琛看着她,静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浑厚的嗓音冷若寒霜,“注意你所说的话,朕不想杀你,不想你死在朕的手里。”
听见他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嗓调,佟若愚一时之间无法决定他们之间究竟是谁比较残忍无情。
她咬住了唇,把自己给咬疼了却不自觉,扬起美眸瞅着他,眼眶微微泛红,她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他,严峻的脸庞每一寸线条都像是冰凿般,睥睨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最卑贱的臣子一样。
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那天老祖宗说过,要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龙琛是皇帝,那时候,她以为这个老人家给她的是斥责。
但是,这一刻,她才知道,那是斥责,也是忠告。
老人家要她千万不能忘记,无论龙琛对她再好,都不允许她忘记一点,那就是他终究是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唯有牢记这一点,才能够长长久久在皇宫里活下去。
泪朦胧了她的美眸,让她看不清楚前方,也看不清楚他的脸,当他一语不发越过她的身畔走出去时,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泪。
这时,原本被挡在门外的瑞香被松放了,她跑了进来,看见了不停掉眼泪的主子,满是心疼与不舍。
“皇上为什么不相信小姐的真心呢?”瑞香哽咽着,眼泪掉得比主子更凶,好像是她自己受了欺负,“小姐为了要祈求国运昌龙,还有皇上的龙体康健,今儿个一整天都跪在佛前祈求,跪倒一双腿都差点站不起来了,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相信呢?”
佟若愚转眸望着门外的阴黝夜色,咬着唇掉下热烫的眼泪。
几日没见他了,明明有着满肚子的话想告诉他,如今,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酸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从那一晚的争执之后,过了整整一个月,他们没再见过彼此,一方面是因为龙琛不肯见她,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被下令不许在宫里走动。
她打了皇帝的消息,才不过几天,就想是瘟疫般在宫里流传开来,人们盛传着,或许再过不久,她就要被逐出宫去了!
佟若愚戴着一张夜叉的面具,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人们欢乐地歌舞着,没让自己思考任何事情。
今儿个是盂兰盆节的第一天,也是鬼门开的日子,人们在这一天戴着鬼面具,热闹地举办庆典,听说人们戴上鬼面具,装成鬼的样子,是为了让回到人间的鬼怪也能够参与庆典,而不被发现。
皇室照例也办了热闹庆典,以示敬鬼神之意,地点就在皇宫之后与几个王府之间的大街广场上,惟妙惟肖地仿着平民百姓的街市,有杂耍的,有说书的,还有卖吃的小摊,空气之中飘散着面茶以及串烤的香味,宗亲大臣与眷属们都在这一天获得邀请,还有民间受到敬重的贤者耆老,身份不论贵贱,都可以在园里尽兴游玩。
佟若愚站在桂花树旁,身穿一袭黑色的布衣,就像每个人一样,戴上了遮脸的面具,但是她的脸上的面具太过丑陋,吓得旁人不敢接近。
小眼扁鼻,青面獠牙,一道深深的血迹从额心直画到下巴,几乎把整个脸画成两半,她让长发垂落在肩畔,看起来分外吓人,如果不是仔细瞧见她的胸口还有呼吸起伏,会教人以为她真的是从地府回到人间的鬼魂。
许多官家千金只是淡淡地在脸蛋画上花纹,不仅没扮丑,反而让花纹在脸上添上几分明媚,相较之下,她的装扮简直是骇人。
就在人们猜想皇帝今年究竟会不会出现的时候,佟若愚已经认出了他,就在小土地庙旁最老的杏树下,身边没有随侍的仆从,只摆了一几一案,摆明了不想让人亲近。
他的脸上戴了一张修罗面具,不算丑恶,表情却是阴森到了极点,佟若愚相信就算掉那张面具,他的表情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这些年,人们都以为皇帝没有出席庆典,但她知道那不是事实,每年的庆典,他们一直都在人群之中,没有盛大的排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戴着谁也认不出来的面具,笑着、闹着,就算被人群给挤成一圈也觉得无所谓,让守在一旁的叶总管和护卫们个个心惊胆跳,疲于奔命。
“走开。”听见身后接近的脚步声,龙琛不耐烦地轻斥了声。
佟若愚丝毫不为所动,还是一步步走近他,一直来到他的身畔,转眸透过面具的两个眼洞看着他。
龙琛也转眸看着她,起初有一些惊讶,因为在她脸上那张面具真的太丑了,但他没有挪开视线,反而一直盯着她不放。
“你在看什么?”她可以压沉了嗓子,隔着面具听起来闷闷的,一瞬间她好害怕,怕他立刻就认出她,怕他一旦认出她,就不再理她了。
“我在看你的面具。”龙琛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身子骨与佟若愚一样瘦弱,厚重的黑色袍子几乎快要将她的肩膀给压沉了。
他没想到她就是佟若愚,因为就在刚才,叶总管过来向他禀报,说不久前差人去了凤殷銮,瑞香传了主子的话,说她今天没心情参与热闹,一整天都要待在寝宫里不出去了。
他想,她大概是忘了,忘了他们去年的约定。
“为什么公子会对它有兴趣呢?它明明那么丑。”
“就是因为它太难看,才会引起我的兴趣。”龙琛冷笑了声,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去年的今日,我和一名女子约好要再参加庆典,我说我要扮成修啰,她说要扮成夜叉,戴上最丑的面具,她会挑一张最丑的面具,让真正的鬼怪,都比不上她的丑。”
一抹淡淡的笑容轻泛上她藏在面具之后的脸蛋,原来他还记得,原来,她说过的话,都仍旧挂记在他的心上。
“所以公子把我当成了她吗?”她的心里在忐忑着,挣扎而且矛盾,明明不愿被他认出来,却也因为他没认出自己而失望。
“你不是她,较之于她的桀骜不驯,你柔顺多了。”
“听公子言下之意,你似乎吃过那位姑娘的苦头喽?”
“是,吃过不少。”
一瞬间,她的美眸深处闪过一抹黯淡,但是那抹幽暗随即就消失了,“那公子你呢?你就没给那位姑娘吃过苦头吗?”
龙琛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起初愣了一下,接着勾起一抹轻笑,巧妙地掩饰了眼底涌现的痛苦神色,淡抿着薄唇,不打算回答这个微妙的问题。
看见他的沉默,就知道他没有回答她的意思,但她不想逼问,不想咄咄逼人,就当作她真的给他吃了苦头,而他也没真的让她好过啊!
“你不是她,你不会懂的。”
“那你就真的懂她吗?说不定,她根本没敢仗势着你们之间的交情,一直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呢?”
“她不会,她不是那种人,如果你见识过她的盛气凌人,伶牙俐齿,你便不会这么说她。”
又或许,是他一直一来太过从容她了,才会让她肆无忌惮,有恃无恐,才会让她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吗?
龙琛藏在面具后的脸泛起了一抹苦笑,从那天之后,他仍旧感到隐隐作痛,痛的不时被她裹打的脸颊,而是一直宠她、怜她的心。
“听你这么形容她,是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了吗?”佟若愚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
闻言,龙琛扬唇笑了,别过脸庞,视线停留在遥远的他方,仿佛在他的视线的那段有着伊人,半响,他缓慢地摇头,却不似在否认。
佟若愚见他似乎没打算开口说话,她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儿,想要听他的说法,却不敢开口催促。
“不谈她。我不容易才心情好些,现在不想谈她。”他不知道为何会对这名女子说那么多,一直以来,他不爱在别人面前谈起他与佟若愚的事,也决计不说她的坏话,就算在他们争吵最激烈的时候。
想来,他应该是对她恨之入骨了,才会连提及她都不愿意吧!见他闭口不再谈论,她心里几乎是立刻浮上这个念头。
“好,咱们不谈她。”她扬唇小了,笑里藏着一丝苦,“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话,可以陪奴家随处逛逛吗?”
闻言,龙琛沉默了好半响,最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挂在她脸上那张丑陋之极的鬼脸,“走吧!今年的场面似乎比去年热闹,那一班奴才为了讨主子欢心,看起来下了不少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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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驭蛮郎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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