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嬷嬷细心保养,但毕竟时日久了,博浪鼓瞧起来的模样不如她孩提时新颖,皮鼓的边缘有些磨损,但仍旧被一旁的铜铆给栓得紧紧的,皮面绷紧,敲出来的声响,一如她记忆中那般清脆,清脆的声音一如过去,但她却已经不是天真不懂事的孩子了!孩提时,她总是希望可以快些长大,可是,现在真的长大成人了,她却宁可自己永远都是个孩子。
心好痛!
她的心从那天之后,就一直紧紧地揪着,痛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蔺荧心转动着手把,看着两颗小珠子打在皮鼓上,不自觉地卸下所有伪装,流露出伤心的表情。
而这时,在下朝回养心殿途中听见鼓声,循声走进中宫的剑韬,正好看见她哀伤的脸容,他从来没在她脸上见过那种表情,脆弱而且无助,还有着浓得化不开的一界伤,那样的表情莫名地揪痛他的心脏。
他定住脚步,站在她面前几尺之外,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才正想开口问她究竟为了什么事情而悲伤时,她冷不防地抬起头,没料到他会出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几乎是立刻地,她脆弱无助的模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武装,丹唇畔轻轻地抿着笑,灿烂得就像是带刺的花儿。
[皇上今天好兴致,竟然想到过来中宫,难道不怕再被臣妾咬一口吗?]说话的同时,她没看着他,回眸注视着波光潋艳的水面,丝毫不想掩饰语气中的讽刺意味。 [朕听见了博浪鼓的声响,以为这里有孩子在玩耍。]他冷着声,捺住了心里的失落,那个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的她令他无法忘怀。
[中宫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蔺荧心轻笑了声,忍住了心中的凛颤,回眸笑视着自己的天子丈夫, [人们都谈论着呢!他们都说失宠的中宫娘娘这辈子是休想怀上龙子了,所以中宫里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真是好笑!]原本该有的。她在心里静静地对他说道。
但一开始没对他说出实情,现在,就连想说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他们曾经拥有孩子的秘密就像是沉得她无法担负的巨石,沉在她心里最深的地方。
又是那副随时都快要哭出来的悲伤表情!剑韬咬紧牙关,心口再度被狠狠抽紧,他走到小湖边,拣了另一块大石台坐下。
蔺荧心侧首,看见他就坐在她身旁不远之处虽然只有咫尺之距,却因为无法亲近而像是天涯般遥远。剑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留下来陪她,他知道自己如果够理智的话,应该撇头就走,但在这个时候,他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朕今天收到了一封上疏,要弹劾你的爹亲。]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要与她讨论天气一般。
好半晌的沉默之后,蔺荧心才缓慢开口:
[皇上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臣妾呢?自古以来,后宫后妃就不许干政,您就算跟我说了这件事,我又能够做些什么呢?][你不替你爹求情吗?]他转头看着她细致的侧颜,不知为何,每多看她一眼,就让他更想一直看着她,她很美,比他想象中还要美。
蔺荧心敛下长睫,神情恬淡,教人看不出她此刻内心的情绪, [求情就有用吗?皇上是决计不会饶了臣妾的爹亲,就算我开口了,您会赏我这个脸吗?待在你身边的日子久了,臣妾已经学会了别不自量力。]她的话一字字、一句句都充满了对他的挑衅和讽刺,剑韬眉心一蹙,心里老大不高兴,但终究还是按捺了下来,没对她发作。这时,她笑着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后,伸出一双纤臂环住他的颈项,俯唇轻吻着他的耳朵,在他的耳边昵喃低语。 [多希望臣妾是宸妃呀!她多好,替皇上生了个小皇子,那白胖的样子可真是逗人,有道是母凭子贵,相信如果今天要办的犯人是宸妃的爹亲,只需要她泪眼婆娑,向皇上哭诉几句,应该立刻就会没事了吧!]剑韬严厉地拧起眉心,好半晌没有动弹,任由她攀附在自己身上。
她的气息轻轻地在他耳边吹拂着,纤细的手臂横在他的面前,宛如柔润的白玉般撩人,更别提从她肌肤淡淡飘来的馨香,一阵阵地飘进他的鼻息之间掀起他胸口的一阵狂骚。
[朕没有你说的那般愚蠢无知,在这天底下,无论是谁都休想控制朕的想法,你不行,宸妃当然也不可以。]他的语气冷硬,强健的身躯紧绷到了极点,忍住了没伸出手将她拥进怀里,几乎到了痛苦的地步。
[是吗?]她紧紧固住了他的脖子,柔嫩的脸颊磨踏着他绷硬的脸庞,粉色的唇瓣不时地伴随着娇腻的嗓音熨贴他的薄肤, [要是老天有眼,总有一天皇上会有报应的,报应皇上从来不曾对任何人付出真心!]说完,她放开他,还来不及闪躲,已经被他擒住纤腕,她昂起美眸,无畏地迎视他的怒瞪。
剑韬用力地箝握住她的手腕,恨不得把她这细瘦的骨头给折断, [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免得祸从口出。]蓦地,她大笑了起来,似乎觉得他铁青的脸色极为有趣, [皇上生气了吗?
难道皇上觉得臣妾说的不是事实吗?祸从口出又如何?皇上又要把我幽禁起来,还是干脆把我给杀了呢?][别试图激怒朕。]他松开她的手,看着她细白的肌肤上烙着他鲜红的掌印,他沉着脸,试图忽略心里的若有所失, [你先搬往夏宫暂住一段时日吧!
有些事情,你最好是眼不见为净。][暂时是指多久呢?]她反问,按住被他握疼的地方,那疼痛像是被火烧灼般,那是他留在她肌肤上的温度,无论她多么用力地按住,那温度仍旧留不住,缓慢地消失着。
[就住到……朕下令要你回来为止。]他敛眸注视着她的唇,想起了吻住它的感觉。 [如果臣妾说不要呢?][朕不是在建议你,而是在命令你照朕的话去做,皇后,一段时日之后,你会感谢朕对你的仁慈。]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她给喊住。
[你究竟要对蔺家做什么?][肤要做的事情,你不需知道。][是关于蔺家的事情我就必须知道!]她激动地大喊, [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京城,如果你要对蔺家不利,那就连我也一起罚了吧!我蔺荧心不需要法外开恩,休想我会领情!][朕已经决定的事情,由不得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中宫大门,这时,在门外等候的常总管见到主子出来,立刻退到一旁,恭候主子,人们鱼贯尾随在他的身后离开。
但是拱手低首许久,却不见主子有动静,他抬起头,看见主子站在辇轿旁愣愣地想出了神。
[皇上……?]常总管低唤了声。剑韬像是突然被唤醒般回过神,脸色一沉,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看穿了内心的思绪,低咒了声,步上皇辇。
[回养心殿!]他浑喝了声。
这时,他坐在皇辇之中,侧首看着帘幕之外的景色,他大掌紧握成拳,抵在唇上,依稀之间还能嗅到她甜美的气味。
真是该死!才不过刚刚离开,竟然已经想念起她柔腻的肌肤触感,以及如花儿般甜美的气息……春去秋来。入秋了,天凉了,红了满山满谷的枝叶。
蔺荧心面对着门口坐着,出了神似地望着庭院里落了地的红叶,那颜色像极了烧得正炽的火焰,也像极了触目惊心的鲜血淋漓。她的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刚拆开来看过,然后又被她原封不动地装了回去,她将书信轻搁在腿上,一脸无动于衷,仿佛这封书信的内容半点都不重要,在她的瞳眸之中,只映着门外一地红红火火的落叶。
[娘娘。]雅儿来到她的身后,担心地低唤了声,自从主子接到这封从京里送来的书信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雅儿,去准备一下,咱们终于可以回京了。]说着,她浅浅的笑了,眯细的美眸之中,噙着薄雾般的泪水,让映在她眼底的一片艳红看起来更像是淌血般触目惊心。
[是吗?可以回京了?皇上总算肯让咱们回去了!]雅儿拍胸松了口气,没注意到主子的异样, [我前些日子才听说现在京城里闹得风风雨雨的,昕说两位王爷起兵造反,还说咱们大人是帮凶呢!我才正在担心,没想到皇上就来信儿要娘娘回宫了,既然皇上准许娘娘回宫,那就表示那些事情都是谣言,半个字儿都信不得,娘娘,真是太好了,你可以回宫了。][是呀!总算可以回去了。][娘娘,那封信里……没写什么吧?][有,写了些事儿,信上除了说咱们可以回京之外,还交代咱们在离去之前,要等着迎接贵客。][贵客?是皇上要亲自来接娘娘回宫吗?][不,是一位大人,是上官大人,他会正式带来皇上的旨意,顺道来接咱们回宫去。][上官大人?][是,就是他。]她低下头,看着被她手心的冷汗捏得微湿的书信,勾在她唇畔的笑痕微微地在颤抖, [在回宫之前,皇上还让我可以去见爹亲,多久没见到他老人家了,心里还真是想念呀!][这真是太好了,皇上肯定是想通了,打算要好好对待娘娘了,雅儿这就去收拾细软,准备跟娘娘回去。]说完,雅儿忙不迭地回到内室,脸上的表情兴高采烈的。
这时的蔺荧心却再也笑不出来,她将书信按进了胸口,闭上双眸,呜咽了声,发烫的热泪潸然滚落双颊……在蔺荧心离京的这段时日,京城朝野内外皆是一片动荡不安,二王爷与八王爷密谋兵围皇宫,逼皇帝让出天子之位,当然他们是有恃无恐,因为以蔺天瑞为首的一干大臣已经答应与他们里应外合,会在恰当时机站出来,拥护二王爷为新帝,让他正式登基。
一切的肇因,当然是因为剑韬下令审办蔺天瑞等人这些年来的犯罪事证,最后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急着想要立新帝以求保全。
然而,早就已经有了万全准备的剑韬怎能容许他们造反成功呢?就在他两位兄弟预备宫变的那一晚前夕,皇军包围两人的王府,将一干从犯绳之以法,不出数日的时间,他已经着兵部替他们定下了重罪。
剑韬坐在御案前,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他都在看着同一本奏章,并不是因为奏章的内容艰温难懂,而是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奏章上。
常总管在一旁看着主子冷峻的侧脸,难掩内心的担?陇,从那一天将逆犯定罪之后,主子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这时,一名宫人脚步轻悄地奔进来,常总管迎上去,听取宫人的禀报,随即点点头,示意宫人退下,自己则走到主子面前,拱手禀报道:
[皇上,皇后娘娘此时正在殿外要求见皇上。]剑韬猛然抬起头,看着宫殿大门,好半晌没有开口。
[皇上倘若不想见娘娘,就让奴才出去……][让她进来吧!]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在这个时候拒绝见她,好些时日不见了,她在他脑海中清丽的模样鲜明依旧。
[是。]常总管接旨,命人将蔺荧心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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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驭天骄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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