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藏大总管,需要人手不?」她笑咧开来,也跟着他一起开玩笑。
跟他闹?藏澈挑起一边眉梢,一脸精打细算。
「你的话,二八分可以。」她二他八。
「四六。」她四他六。
总之是玩笑,她不介意狮子大开口。
「不行,最多三七!」他故意绷脸,轻「啧」了声,一副这么贪心的女子哪家养出来的表情,「要搞清楚,这可是我的卖笑钱,看在玉姐姐的份上,这已经是最多了。」
话落,两人再不可抑地大笑了起来,笑到不知道是船晃得太厉害,还是他们站不稳脚步,藏澈先停住了笑,看着她笑到要紧捉住他的大掌才能够稳住身形,那一双如黑玉丸般的明眸,亮得极不可思议。
元润玉感觉握住她的大掌收紧了力道,才后知后觉地止住了笑,扬眸望着他,才发现他正凝视着她,一时脸皮臊热,还好刚才笑得太欢,一双嫩颊早就透出了嫣红,倒也瞧不出来,只是,还不知道该接着开口说什么,就不约而同地听见一道柔嫩的女子嗓音从船舱里传出来。
「澈爷,你回来了,莲惜等你好久……」
藏澈一愣,眸色严厉地瞪了守在船边的小厮一眼,没想他竟然放人上来,再转过头看着莲惜时,已经是一贯的平和表情。
莲惜带着贴身女婢走出来,女婢手里端着一盅热汤,想告诉藏澈趁热喝了汤,正好见到他像是避嫌般放开了元润玉的手,她从小就在欢场中长大,早就学会了无论见着什么,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本事。
「元小总管,没想到会在这船上见到你,来,莲惜给澈爷炖了一盅人参鸡汤,你也趁热一起喝吧!」
元润玉有半晌怔得回不过神,细细一想,她不该讶异藏澈会让莲惜也住到这画舫上来,但是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个闯入者,这种糟糕的感觉,让她想要调头就走,她摇了摇头,客气地说道:「不了,我……」
藏澈像是已经猜到元润玉接下来要说的话,扳按住她纤细的膀子,对莲惜说道:「既然是你一番心意,汤搁下吧!我会喝的,要是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待月楼』,我与元小总管还有话要谈。」
「是,澈爷,那莲惜等澈爷的召唤。」说完,莲惜带着丫鬟盈盈一个福身,把汤盅交给小厮,在离去之前,若有所思的睨了元润玉一眼,才向藏澈告辞离去。
「赶着回去吗?」直到莲惜主仆都离开了,藏澈才放开元润玉,俊颜上的表情不若刚才与她说笑时轻松愉快。
元润玉看着他,看不出他究竟是想赶她走,还是想要她留下来,不置一语得教她心有些发紧,半晌,她才摇了摇头。
「不,不赶着回去,今天是我的休日,明日一早,我要去拜访一些与『宸虎园』来往的商家,再过不久就要入夏了,府里的吃穿用度都会有更动,需要对送货的店家交代一下,不好凑一个时间把店家都请去『宸虎园』一起交代,想说就明儿个一起拜访,也不想进城出城再折腾一趟,为了方便起见,我今天已经向夫人告过假,今晚就歇在京城的一间客栈里,打算明儿个一起忙完之后再回『宸虎园』……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我老实说吧!今天我会遇见你,不是巧合,我答应了苏小胖来看你,他嘴里说不想,其实是挂心你的。」
他静默不语的眼眸,就像是两泓沉水,只是定定的看着人,都要教人不自觉地心慌起来,元润玉原来就没想对他扯谎,在他的盯视之下,更是毫不隐瞒,一股脑儿全托出了。
说完之后,她松了口气,心里却还是忐忑,无法从他莫测高深的表情看出真正的心思,想他或许要人赶她下船之时,却不料,见到他弯起嘴角,笑现出了那一颗小梨涡,就在她愣得转不开目光之时,听他说道:
「看在以后我们说不定要合作三七分帐的份上,有一个秘密,如果你能答应不告诉苏小胖,我就老老实实对你说,如何?」
有时候,元润玉真的不太能够弄清楚这个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老是被他要得团团转,可是却也好像不能怪他太会骗人,因为,看起来是她自个儿不争气,总是他一次次下饵,她就一次次上钩。
「嗯。」她点了点头,这次,也不例外地又不争气了一回……
月光如银,在夜晚的湖面上,迤逦一层光亮,淡淡融融,如泼银粉似的,让水波扑在船身上的声响,都仿佛带着一点清脆。
晚春的风,凉中带着一丝微寒,甲板上,两张并在一起的小床,藏澈与元润玉各占了一张,在他们之间,则搁着一张小几,摆着几样食物和酒水。
藏澈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元润玉看着他们的船离岸边还有好大一段距离,与世隔绝般,教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与天上的一轮明月。
今晚的月盘又圆又大,明亮之余,也让人更加清楚地看见银月上朦胧斑驳的阴影,元润玉抬头看着夜空,唇畔勾着一抹很浅的笑痕,拚了命的不要让自己待在藏澈身边感到太紧张。
只是无论她表面上看起来多自在,在意识到自己与他正独处时,待在她胸口的那颗心脏,却是诚实无比的跳得比平常快了些,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没发现自己做出了只有在紧张的时候才会有的坏毛病。
藏澈倒是发现了,因为她不只一次地探出一小截粉嫩的舌头,只有尖端那一小截,轻轻舔了下微启的唇间微隙就又缩回去,然后抿一抿,咬一咬,片刻后,那一小截粉舌又探了出来……
「你还饿吗?」他笑问道。
「什么?!」元润玉愣了一下,不懂他为何突来此问,摇摇头,「不饿,刚才吃的晚膳都还在胃里撑着呢!」
这一刻,元润玉觉得自己留下的决定做得太过鲁莽,好笑地心想她是想向自己与他证明什么?证明她可以在心里对他怀抱爱意的情况之下,把他当作是普通朋友一样看待吗?
如果这是她想要证明的事,那她今天是失败了,因为,当她在这艘船上见到莲惜姑娘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有一种快要喘不过气的难受,在那一刻,她想要逃开,用眼不见为净来逃避,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如果不是饿了,为什么一直在舔嘴?」藏澈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想法,自然也不想去探究,在他们之间的小几上,只有简单的酒菜,一壶酒,两碟小菜与一碟肉干,与以往陈嫂的好手艺比起来,简单到就像只是充数一样,但他今夜的醉翁之意,就在这壶酒上,至于是否寒酸,他也不让自己再想更多了。
听到他说她在舔嘴,元润玉吓了一跳般伸手掩住了嘴巴,后来想想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坏毛病,才放开了手,却是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许再舔了。
这时,她才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在小几上,只有一壶一杯,在她的面前竟然是空的,「就一个酒杯?没有我的份吗?」
「别急,给你准备了一样好东西。」藏澈取出了一个黄杨木盒子,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放在元润玉的面前,动手将盒盖掀开,在他掀去锦布之后,量身订制的小凹上,搁着一只白玉小手杯。
这时,他才抬起头,笑着对她说道:「葡萄美酒夜光杯,今夜没有葡萄美酒,倒是夜光杯,我给你备了一个。」
话毕,他取出夜光杯,在杯里斟了八分满的琥珀色酒液,交到元润玉的手里,看她小心翼翼地以双手端着,不敢置信地看着莹润的玉色真的在发亮,教琥珀色的天香酒液被衬得更加剔透,就像宝石般散发出光辉。
「觉得这杯子漂亮吗?」藏澈见她一副看愣的模样,笑问道。
「嗯!」元润玉用力点头,无法将视线从玉杯透出的莹润光芒移开,「触手温润,看起来却似冰肌玉骨,如果这句话是用来形容美人的,我觉得这夜光杯就是美人中的美人,初见就觉得出色,越看还越觉得慑人心魂。」
「喜欢的话,送你无妨,不过别教苏小胖看见,这只夜光杯是他的最爱,我临走之前,借出来用用,或许没机会可以还回去给他了,他虽然收藏不少,不过少了这只最爱的夜光杯,肯定还是心疼死他。」
说着,藏澈似乎对自己又可以把苏染尘整得跳脚感到得意,扬唇笑笑,又啜了口天香酒,入口甘润甜美,只是在滑下喉咙之时,蕴藏一丝灼烈的喉韵,在刚喝的时候,无法领会其中的余韵,但喝顺了之后,会爱上那一股仿佛会钻进心坎里的暖热。
「这就是你说要告诉我,不许让苏小胖知道的秘密?」元润玉抬起美眸,见他颔首轻「嗯」了声,忍不住好气又好笑,「那我想,这杯子是苏小胖的,这酒应该也是他心爱的收藏吧?而且,还是数一数二的最爱那种?」
「元小总管,敢问你是苏小胖肚里的蛔虫,抑或是我的?」藏澈没料到她竟然一猜就中,忍不住朗笑了起来。
「都不是,只是见识过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知道你喜欢逗着他玩,还有,就是我听说他只许你动他的收藏,所以我想他应该已经猜到夜光杯是你拿走的,迟早他会来找你要回去的。」
「所以,趁他还未找上门之前,我先把杯子送给你,只要你我不说,就只有天地知道,我怕什么?」
「你把我当成是销赃的管道吗?这就是你用来对待以后要跟你三七分帐的好伙伴?!」元润玉投给他一记白眼,见他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好佩服他明明说的是一件坏事,但却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这种事情她向来办不到。
「你不怕他,难道我就怕他吗?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更何况是人家的心头宝?我不要,但我今晚就要用这杯子喝个够本,日后杯子还给他了,我也不亏,反正自始至终,这夜光杯就不是我的。」
「好,随便你。」藏澈勾唇一笑,她说的话他基本上都没有意见,只有一句不太同意,想告诉她,她或许应该怕苏小胖才对,那个人会让好友兄弟都为之忌惮的原因,可不仅仅只是有一副鬼见愁的性子而已。
但他最终只是笑了笑,没开口。
元润玉没听见他反驳说杯子不会有还给苏染尘的一天,不由得笑了笑,欣赏着杯中跟着一起发亮的天香酒,已经分不清楚那光亮是月光,抑或是玉石的光芒,最后,仰首将杯里的琥珀酒一饮而尽,把杯子递回藏澈面前,不管喉间似灼般滑开的热度,豪气万千地说道:「再给我倒满。」
「这酒要慢慢品尝,不是给你拿来这般牛饮用的。」话虽如此,藏澈还是为她把夜光杯给添满酒液,自己也再倒上一杯。
「心疼了?」
「那倒不会。」他耸了耸肩,「这次我给他偷搬了好几坛出来,绝对够你喝的,就只是怕你醉了而已。」
为苏染尘添新收藏,再偷偷搬些别的出来用掉,然后故意让那人知道之后,心疼得哇哇叫,一直就是藏澈最喜欢玩的游戏。
只是事后他会再补上些更好的,大概也因此,苏染尘明明气到牙痒,也仍未禁止他靠近自己的收藏,偶尔还会露出一副「怎么老大哥您最近没动静了?」的期待表情,摆明了就是有些收藏多了腻了,希望他可以搬走一些,然后贡献一些新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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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歌 上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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