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运动底子都走得很辛苦了,何况是温咏佩、萧姨娘、梅姨娘等养尊处优的贵妇,幸好夏氏让姑姑留在宅子里,不然姑姑哪禁得起这般折腾。
终于,那众人望穿秋水的玄玉庙到了,其实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小庙罢了,丁宣瑛看的《大锦游记》里有记载,「叫庙」这仪式便是要在亡者所居住之地的玄玉庙举行,想来玄玉庙就等同她前世的土地公庙吧!算是一个区域的守护神。
都走了那么远,那仪式的过程就不算什么了,和尚们念了无数次经文后,把那些陪葬品化掉,这样便算结束了,但众人得一路哭回去,这是习俗。
周围人人哭得悲切,丁宣瑛自然是挤不出半滴眼泪,幸好思秋机灵,准备了小小一瓶辣椒水,她便趁众人不注意之际,沾抹了一点在眼皮上,一刺激,眼泪马上流了下来。
回程,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雨,众人打了伞,但雨水泥泞的路更是难行,孩子们都累得睡着了,由粗使婆子们背着。
长长的队伍是越走越慢,丁宣瑛只凭意志力在走着,不料又踩到了小石子,竟一个踉跄,幸而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伞微举高一抬眸,竟是看到了云敛锋不冷不热的面孔,她微微一楞,他已别开视线继续走,自此他便一直拉着她的手,直到见着云府大门才松开。
终于回到了府里,竟已是丑时,丁宣瑛可说是身心倶疲,原以为可以回束香轩洗洗睡了,不想那主事却道:「今夜由少爷和少奶奶守灵。」
丁宣瑛一愣。
老天啊,开什么玩笑?她快累死了,还不能去睡吗?看来云敛锋不管再怎么不待见她,她正妻的身分依旧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因此守灵这档事,还是得由她这个正妻大妇来。
只不过,那主事说完之后,她看到温咏佩咬着牙,又妒又恨的心情溢于言表,萧姨娘是幸灾乐祸之情写在脸上,柔柔弱弱的梅姨娘则是脸色苍白,累得不轻,对谁守灵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你们全回去歇息吧。」云敛锋发话了。
温咏佩强忍着不甘,朝丁宣瑛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姊姊了。」
孝子孝媳守灵之夜是连下人都要回避的,花儿奉夏氏之命,给云敛锋和丁宣瑛送了一壶热茶和一小锅甜粥暖暖胃,搁下托盘,花儿很快退下。
灵堂里灯火通明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丁宣瑛慢慢坐下,坐在铺好的草席之上,云敛锋就坐在她旁边,幸好不必彻夜站着守灵,不然明天她双腿就废了。
茶托盘就摆在他们面前,她自顾自的倒了几杯热茶喝下,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身上一阵冷意袭来,她打了个寒颤,跟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云敛锋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
她一身素衣,腰间系着白带子,头上簪了一朵白花,竟莫名的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空灵之美。
他是怎么了?竟然会觉得她美?
这想法令他不悦,他刻意板起面孔,不再看她。
两人一夜无言,丁宣瑛是死撑到了早上,直到思秋和沁冬来了,她才低声吩咐她们去熬姜糖水,今天还有一天要忙呢,要倒下也得明天再倒。
云敛锋都听到了,他面色微微沉了沉。「既然身子不舒服便叫大夫过来,喝什么姜糖水。」
丁宣瑛闻言微怔。
原来这大忙人有在听她们说什么啊。
她很快地说道:「不打紧,小风寒而已,喝碗姜糖水就没事了。」
今日出葬,大伙正在忙,她可不想给府里添堵,若众人皆忙她独病,岂不是偷懒不想做事才称病吗?
然而云敛锋可不那么想,自己一番好意,她竟敢不领情?
他冷冷地道:「随便你,日后若小病变大病可不要怨天尤人。」说完,他拂袖而去。
丁宣瑛看得一楞一楞,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了,自问着她难道没有不看医生的自由吗?因为今天府里事多,她才不想麻烦大夫跑一趟,他是在气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少奶奶快把姜糖水喝下吧!」沁冬已经端了热热的姜糖水过来了。
丁宣瑛接过白瓷碗说笑道:「这么烫要怎么快?想把我舌头烫熟不成?」
幸好她英明,喝了姜糖水还可以撑一撑,这一日竟是比前一晚更加折腾,来吊唁的人不断,她们这些家眷得三跪九叩的回礼,只把所有人跪拜得头昏眼花、叫苦连天。
过了一个时辰,到了吉时,那主事领着和尚们做了一阵法事,起灵时辰便到了,几名壮汉抬起棺木,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出了府。
这是丁宣瑛穿来后第二次出云府大门,若不是这场丧事,她怕永远都不知道大锦朝的街市长什么样子。
这□的天色极暗,又飘着细雪,出了云府,家仆们洒了漫天的纸钱,出葬队伍朝城郊而去,耳边的喷呐和诵经声吵得丁宣瑛神经衰弱,要命的是,竟又步行了约莫三里路才到达选定好的墓地,孩子们自然是叫苦不迭。
丁宣瑛只觉得嗓子已经疼了起来,身上也直发冷,浑身骨头和皮肤表面都疼了,这是感冒的症状无误,但此刻只能硬撑下去,她告诉自己,总会撑过去的。
她浑身难受得根本哭不出来,眼皮重得不想再抹辣椒水,但不哭是对死者不敬,瞧那温咏佩和萧姨娘、梅姨娘哭得多带劲啊,不哭怎么行?她急中生智,拿帕子掩着脸悲咽地哭。
诵经声中,棺木被缓缓放进墓坑里,黄土覆了上去,这时一直忍着泪水的夏氏也哭了。
晚风中,丁宣瑛不由自主的凝视着夏氏。
许是想到夫妻一场吧,初为人妇时,想必夏氏也曾对他好过,夫妻间不为外人道的恩恩怨怨,就随着那一坏黄土净埋于地……
丁宣瑛在作梦,梦里是她前世的场景,是她死前一小时发生的事。
她和方晋安交往了五年,她因卵巢癌拿掉子宫,永远无法生育,而他是个讨厌孩子的独身主义者,两个人是在商务舱认识的,目的地都是新加坡的布料大展,一路上相谈甚欢,回国后就交往了。
一年后,他们一同创业,成立了糖果衣着,她本身便是服装设计师,又有商业头脑,很快便将公司推上高峰。
他们都没有提过结婚,但她很相信他,她相信即便没有婚姻登记的约束,他是她的男人,他很爱她,当她姊姊在香港撞见他和别的女人亲密用餐时,她还是相信他。
事发的那一天,她姊姊拿了征信社跟踪的结果给她看,原来他在两年前已经和分公司的秘书登记结婚,两人早就生了一个女儿,那秘书刚产下一子,他在妇产科里陪她,他还把千坪厂房过户到那秘书名下,几栋用他们共同资金买来投资的房子也都过给了那秘书和孩子。
当下她心神倶裂,整个人几乎要炸开了,她不顾一切,飞车要赶过去那妇产科找他理论,要来个人赃倶获、要杀他个措手不及、要讨个说法!
孰料,她也因此在快速道路上发生了车祸,带着满腔的愤恨和不甘心,成了一缕幽魂……
她死得极不甘心啊!
他怎么可以如此背叛她?他怎么可以辜负她对他的信任?他明明是要孩子的,却骗得她好苦……
泪水似乎在阴间也流不完,她的凄楚谁知道,他永远不会知道,也永远不必对她交代了……
「丁宣瑛!丁宣瑛!」云敛锋把她抱在怀里,大声的拍喊她,但她充耳不闻,只是流泪。
「大夫,她这是怎么回事?」他粗声问来看诊的刘大夫。
刘大夫不紧不慢地道:「不打紧,尊夫人可能心里郁结,哭出来反而好,待会儿喝了药,等出了汗,烧退了便没事了,这两三日饮食清淡些即可,云少爷无须担心。」
云敛锋紧皱着眉头,看那两个丫鬟的神色,好像在说他就是那个令她心里郁结的原凶,看了就烦。
「你们退下。」
沁冬看着桌上刚煎好的汤药,怯生生地说:「可是汤药……」
「我会喂她喝。」
思秋大着胆子道:「少奶奶一会儿出汗湿了衣裳……」
云敛锋更不悦了。「我会替她换!」
这两个大胆的丫鬟,当他没手吗?
见他脸色不豫,思秋沁冬惶恐道:「那奴婢告退了,奴婢就守在外头,有事少爷喊一声便是。」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正妻好威 第十三章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