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就是这样吧,主子久久不来,就把自己当主子了,大概又听说她不受宠,居然指派了个小厮在门口等她,连女儿都对她的发话视若无睹。
「六奶奶。」外头一个怯怯的声音唤,「六爷该喝药了。」
「进来吧。」
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端着药盘进来。
杜雨胜对华定月并没有感情,也不想做这种服务,可现在四只眼睛盯着她,她总不能双手一摊说「你们喂」,只好轻拍华定月,「夫君,夫君。」
华定月还挺好叫,一下睁开眼睛。
「喝药了。」
华定月皱皱眉,做了个手势,杜雨胜猜他想坐起来,连忙把他扶起,又把枕头塞在背后,让他靠着舒服点。
大少爷还算合作,一碗药慢慢喝完。
喝完后挥挥手,彩娘跟小丫头收下药盘出去,还顺便把门关上。
夫妻面对面,不知道为什么,杜雨胜总觉得华定月看她的样子怪怪的,并不是猥费的那种怪怪,而是一种……以前天才从马上跌下的人来说,眼神也太亮了,久别重逢也不用这么激动吧,那种看到肥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真是没道理,有个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看过这样的眼神,但那个人……不可能的,应该是自己多心——华定月在跟她成亲前,可是无数闺阁小姐的梦中情人,小姐们拚死参加各种婚宴,也不过就是想远远看他一眼,电眼是帅哥的基本配备之一,身为京城金龟婿的榜首,双眼自然是闪闪发光的。
最现实的就是,成亲两年,但这也只是他们夫妻第四次见面,杜雨胜对华定月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跟眼神,完全没印象——应该多心了,有人就是天生桃花眼。
杜雨胜笑笑,「是大伯让我过来的,如果夫君想苏姨娘或者江姨娘过来,我明日便派车去接。」
「不用。」
实在太不熟了,不熟到杜雨胜都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他才刚睡醒,总不能再要他躺下去睡,何况,他脸上就写着「我们聊一聊」。
少爷心,海底针。
她今天一路马车劳顿,已经累得骨头快散了,只想回房间泡泡澡,让暖春跟凉夏给她按摩按摩,养精蓄锐,明天好修理那群皮痒的下人,可有人精神好,她也只得精神好了,都说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今天她的身分既然是六奶奶,好歹把戏作足,才算有职业道德。
于是她在床边坐了下来,「夫君跌下马之事,大伯担忧公婆年岁大了,所以瞒着没说,原想让江姨娘过来,又怕江姨娘出发前去跟苏姨娘还有陆姨娘叫板,陆姨娘现在有身孕,不好让她知道太多,于是便都瞒着了,都说临时有事情去了西磷,夫君过几日若好些,便写封信回家,让公婆安心。」
华定月点点头,「我另外有件事情想问你。」
「夫君请说。」
「你把杜家的事情跟我说一说。」
杜雨胜一时以为自己听错,「杜家?」
华定月脑子撞破了?怎么突然对杜家有兴趣?
「我前些天才知道江南饭馆是你名下的产业,有点好奇,杜家是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女儿,不过我们也不住一起,趁着现在有时间,问上一问。」
喔,原来如此啊。
「杜家做的一直是边界生意,把东瑞国的东西卖到西磷国,把西磷国的东西卖到北虞国,进出南蛮更是家常便饭,物以稀为贵,买地离产地远了,价格能翻上数十倍。太爷那一代,兄弟联手走了几趟险货,发了财,才开始买宅子,开店铺,不过夫君也知道,钱多了,女人就多了,女人多了,孩子就多了,到我爹时,关系跟嫡支只能勉强算得上亲族,连称呼都免了,要不是爹爹还有几分本事,根本无法在本家谋得差事。」
「你爹的本事自然是好的。」不然怎么能在一个多时辰内就敲定贡礼单,还让皇上龙心大悦,下旨嘉奖,导致自己父亲也酒后发疯,乱许姻缘,「后来呢?」
后来——
杜雨胜觉得,华定月那一跌还真跌对了。
虽然只见过三次,但他都是给她一种很没教养的感觉,眼神,表情,都很欠揍,就连纳妾时她露了那手漂亮的治妾绝招,他都只跟她说了四个字——「多谢夫人」,然后配上不太情愿的表情,可现在,他给她的感觉总算比较符合他的贵公子身分。
他如果想了解她,她当然也是很乐于让他了解的,毕竟,她还想留在华家久一点。
在华定月等待的眼神中,杜雨胜继续说故事。
「哥哥十八岁时,跟几个族兄走险货,前几次赚了不少钱,最后一次却没回来,爹爹去本家求他们帮忙打听,他们却不肯,娘受不了这个打击,身体便不大好,隔年大老爷过世,我们一家被新老爷赶出来,还诬陷我们偷了钱,日日来我们住的地方吵闹,这样一折腾,娘没多久就走了。
「杜家的新老爷没本事,才两年,水路丢了一大半,想让我爹回去帮他,爹爹又怎么肯,杜家便派人来闹,想逼我们父女回去,爹爹那几年为了想找哥哥,心力交瘁,又听说新老爷想把我嫁给知府为妾,更被气得一病不起,临走前跟我讲了婚约之事,我这才上京。」
华定月点点头,「父兄皆已经不在,你便只能任由杜家嫡支拿捏,你是怕他们找到,把你胡乱嫁人?」
「是。」
东瑞国民风虽然开放,但礼教却还是有一定程度的条例。
无父无母的姑娘,宗亲必须代为张罗婚事,让其顺利出嫁,这原本是为了照顾孤女,但落在杜雨胜身上,她很肯定过程不会有任何人情味,前有她爹的宁死不屈,后有她的举家逃亡,一旦宗亲拿着族谱上门,替她张罗的不会是福利,而是惩罚,发落个穷稼汉,或者嫁给一个阿达。
她有本事自然可以整个天下流窜,每半年搬一次家,杜家自然找她不到,但她不想,她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逃?她应该有个安稳岁月,拿到婚书时,她便已经都想好了,她得嫁入华家,一来,可以彻底断绝她跟杜家的关系,二来,华六奶奶的身分要做什么生意都很容易。
做生意,最怕官府打秋风,怕流氓闹事,但大将军府的身分摆出来,可没哪个不长眼的官员敢来白吃兼讨银,至于流氓跟小混混就更不用担心了,官衙既然知道江南饭馆是谁开的,自然会列入加紧守卫圈,刚开时,还有被闹过一两次,都是隔天就抓到人,后来,就再没人来闹事了。
她的饭馆生意很好,日进斗金,险货她是不敢想了,但想再开胭脂香粉店,京城富庶,女子十分舍得打扮。
东瑞国律,女子成亲三年无所出,可休妻,被休女子可选择回娘家,亦可选择自立门户。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休,但也不怕。
即便是弃妇,也是分很多种的,待被休之时,她也才十九岁,身家万两,她有什么好怕。
到时候她就买间大宅,再招个俊俏面首来伺候她,生几个孩子,早上数银钱,下午陪孩子,多开心,哈——只是这些当然不能说,因为太不象话了,在她完全自由之前,装乖是唯一政策。
离被扫地出门还有一年,她还想多开几间店。
【第三章】
隔天,胡管事总算姗姗来迟,带着碧玉别院所有的下人在院子里请安,直说自己昨天很忙,所以没去门口迎接,请六奶奶恕罪,话说得四平八稳,但表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种装模作样的奴仆杜雨胜也看得多了,在杜家时,嫡房小姐的丫头都还能对她大小声呢,丫头仗的当然是嫡小姐的势,只是不知道这胡管事到底又是仗了谁的势。
「樵夫对柴火的数量纠缠不休,等算清了早已经天黑,怕扰了六奶奶休息,所以没去拜见。」
「既然柴火之事如此困难,忙到连主人家到来都不去门口迎接,别院的事情也就别管了,以后就在柴房数柴劈柴吧。彩娘,待会去跟胡管事拿了帐簿跟钥匙,以后,你就是碧玉别院的管事,什么该做的事情你看着发派便行。」
短短几句话,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怎么可以这样?」香儿大叫,「我爹都说了是忙才没去的,六奶奶却是开口就换人,好不讲理。」
「就是啊。」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跟着说,「六奶奶刚来就要换人,这可不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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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好诈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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