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踢击落空之后,她眼前一黑,失去平衡。
他一怔,连忙伸手去扶她,但她却在他碰到她的那一秒,朝他腹部挥出一拳。
她以为这次一定成了,他离她那么近,而且没有防心,但当她挥出那一拳时,他却再次侧身闪过,大手更是抓着她击出的那只手的手腕,往前一拉,右脚还拐了她一脚,让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但他并没有真的让她跌倒。
当她回神,她已经躺在他怀里喘气了。
该死的!
她瞪着眼前这男人,又惊又气,又疑又恼。
“你还好吧?你刚失焦了。”他拧眉瞪着她,“你吃早餐了吗?”
不知为何,心虚了起来。
“当然,我早吃了。”她着恼的说。
“放屁!”他瞪她一眼,直接抱着她,转身就往隔壁走去。“你若吃了会眼前发黑?”
“那是我装的!”她没好气的看着他,道:“为了要打到你,才装出来的。放我下来!”
“装的?你还真会装。”他大踏步穿过客厅,没好气的说:“你知道你嘴唇都发白了吗?”
她一僵,差点忍不住伸手去遮唇,却还是嘴硬的说:“我只是有点贫血!”
他把她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放下来,老大不爽的说:“都贫血了,你还和我斗什么气!对什么招!”
这男人少有对她发脾气的时候,突然这么凶,让她一楞,忘了继续回嘴。
他在那瞬间,已回身抓了一颗苹果,切成块,丢进果汁机里,打成汁,再整杯送到她面前。
“快喝!”
他的凶恶,让她反射性的伸手拿到嘴边喝了一口,水果的糖分一下肚,让状况好了一点,再抬眼,他已经又转身从锅里舀了白稀饭,然后去帮她煎荷包蛋。
结婚三年多,她很清楚一件事,这男人的厨艺很糟,烂到一个不行。
他的火开太大了,那平底锅是不锈钢的,虽然是上好的钢材,但那不是不沾锅,需要一点技术才好用,她光在后面看就知道,那颗蛋八成不能吃。
果然,当他试图要把那颗蛋从平底锅铲起来时,它不只又焦又黑又硬,还破烂不成形。
他暗咒一声,用蛮力把它铲起来清到垃圾桶里,又开火,重新打了一颗蛋。
那颗蛋得到了相同悲惨的下场,让他眉头整个皱了起来。
第三次,他打了两颗蛋,试图做炒蛋,但因为没有把蛋先打散,也没有洗锅子,前面烧焦的蛋渣和后来没打散的蛋液混在一起,炒出来的蛋,黑、黄、白全混杂在一起,简直惨不忍睹。
当他试图想凌虐第五颗蛋时,她终于受不了的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够了,你还要浪费多少蛋?”她没好气的朝他伸出手,“锅子给我。”
他看看她,看看那沾黏了一堆焦蛋的锅子,认分的把那平底锅交给了她。
她直接把它拿去水槽里泡水,没有费事清洗它,只取下挂在墙上,同样是用高级不锈钢材制作的中华炒菜锅,先拿清水冲洗一遍,拿厨房纸巾擦干,放上瓦斯炉,开火热锅。从另一个橱柜拿出苦茶油,等锅热后,倒油,打了两颗蛋,关火,盖上锅盖。
然后,她才去洗了那根被他弄得前端沾满焦蛋的锅铲,一边道:“去拿个干净的盘子过来。”
他把盘子拿过来。
她接过手,打开锅盖,锅里的荷包蛋,早已被余热焖熟,白的地方白,黄的地方黄,无论是蛋白与蛋黄,看起来都又嫩又软,连一点焦边都没有。
她将那两颗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荷包蛋铲起来,放到盘子里,递给他。
她把锅盖放回去,炒菜锅也拿到水槽里泡水,回身坐回餐桌上,才发现自己习惯性的煎了两颗蛋,他也习惯性的在一颗蛋上面洒了酱油,一颗蛋上面撒了盐巴;他吃荷包蛋,习惯沾酱油,但她却喜欢只沾盐巴。
她一楞,抬眼瞄着那坐在对面的男人,他替他自己也添了一碗稀饭,闷不吭声的坐着吃。
“我以为你吃过早餐了。”她捧着自己的碗,忍不住说。
“运动过后容易饿。”他眼也不抬的回,一边伸手夹他自己那颗沾了酱油的荷包蛋,“而且你蛋都煎好了。”
说着,他突然停住筷子,像是想到什么,终于抬眼,有点尴尬的看着她。
“这两个荷包蛋,都是你的吗?”
她应该要说是的,但那显得她好小心眼,结果张嘴却只吐出两个字。
“不是。”
温暖的笑意,在他眼里浮现,在唇边漾开,让她心头猛跳了两下,不由得飞快拉回视线,吃自己碗里的稀饭,和那颗被撒了盐巴的荷包蛋。
他没两三下就吃完了他的那颗蛋和那碗稀饭,又从冰箱里翻出橙子、番石榴、奇异果,切了一盘放上来。
他厨艺很糟,但他向来很会用刀,所以水果都是他切的。
现在回想起来,这男人这么会用刀,八成和他之前曾待过红眼有关。
这念头,让她又想起她方才的失败,不禁又拧起眉头。
她知道他武艺高强,她看过他对付猎人和他那同事,但她也不是普通人,为了生存,她在游戏中学了一身格斗技,文森将她训练成顶尖的高手,她都解决了不知多少猎人了。
她怎样也想不透,她怎么会连一下都碰不到他。
“我没学过跆拳。”
当他把水果放上来,重新入座时,这句话,莫名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他抬眼,挑眉瞧着她。
“我学的是杀人的方法。”她看着他:“我的攻击都是最简单、最快速、最直接的方式,我不是三脚猫。”
为了能让他离开红眼,她并没有手下留情。她始终用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攻击他。
“你到底……”她拧着眉,不解的问:“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有办法闪过我每一次的攻击?”
“你用的是格斗技,我使的是拳术。”
拳术?
她无言的看着他,然后不满的指出:“你根本没用到手。”
“拳术除了出拳的招数,还有配合闪躲的步法。”阿峰看着她,道:“特种部队出身的人,喜欢直线攻击,短、快,但也很好猜测。格斗技中有类似的闪躲步法,可到目前为止,你闪躲时,靠的都是反射动作,当初教你打斗的那个王八蛋不安好心,他只教了你怎么攻击,没教你如何闪躲,对吧?”
她一楞,脸微白。
仔细回想,文森确实没教过她要如何闪。
“他说,攻击是最好的防守。”她看着他,哑声承认。
狗屎,若不是她天生运动神经好,反应快,早不知死几百次了。
阿峰眼角微抽,冷声道:“他只是想让游戏更精彩。”
她无法否认这件事,那些人喜欢见血,虽然早知道文森很可怕,可她还是为那男人的冷酷与狠心感到不寒而栗。
见她脸色发白,不自觉防备的环抱着自己,阿峰压下涌现的怒气,用最平静的语气,看着她说:“我刚用的,是拳术中最基本的闪躲步法,叫三才步。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呆了一呆。
“你要教我?”
“你不会基本闪躲,比我无法对人开枪还糟糕。”他看着她,指出重点:“我们拿枪,有绝大部分是拿来威吓,相较对人开枪,近身搏斗的机会还比较多。你知道2一英尺法则吗?”
“不知道。”虽然不喜欢显得那么无知,但她还是老实承认,问:“那是什么?”
“有研究证实,如果枪放在枪套里,从拔出到能够正确射击,需要2一英尺的安全距离。这就是2一英尺法则,枪能在瞬间制伏对手,先决条件是它已经被握在手上。”
可恶,他是对的。
她不知道有这个法则,但她在过去那么多实战中,确实晓得,要是靠得太近,若对方手上已握着刀,她的枪却还在枪套里,她若不想办法转移对方注意力,绝对来不及拔枪瞄准开枪,她若先试图去拿枪,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阿峰看着眼前拧着眉头的女人,也不逼她,只又吃了一片奇异果,才淡淡道。
“你若想学,把早餐吃完,到隔壁找我。若不想,也不用勉强。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两个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像你还是会担心我,我也不可能对你见死不救。过去这三年六个月,并不完全是假的。我们之间,就算不能当夫妻,至少也还是朋友。”
说着,他起身走了出去,却听她叫住了他。
“阿峰。”
这一声叫唤,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停下脚步,先把唇边笑意压下,摆出最平静的表情,这才回头朝她看去。
“什么事?”
谁知,她没回头看他,只伸手指着洗碗槽里的两只锅子。
“把锅子洗完再走。”
一时间,只觉尴尬,但他仍乖乖走回流理台,把那炒菜锅和平底锅都洗得干干净净、闪闪发亮。
他洗完时,她仍在吃那些水果,他收了两人的碗筷,把它们也都洗了,这才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她没再看他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男人坐在健身房的地板上拉筋,然后忍不住再次转头去看墙上的时钟。
十点二十三分。
可恶。
虽然才过了十五分钟,他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三小时。
她还没有上楼或下楼,他知道,他很仔细在听她的动静,她一直没有走出隔壁,大概是在考虑要不要过来。
他本来很有把握她会来的,这么多年的逃亡,她保命本能一定很强,才有办法撑到现在。她很聪明,应该知道和他学武,能补足她的弱点,让她能更轻松的对付那些猎人。
十点二十五分了。
他刚离开时,她那盘水果也早吃到剩没两口,就算她洗了盘子,再把它放烘碗机里烘干,也早该过来了。
该死,如果这招不行,他得想别的方法,让她主动接近他。
因为太过烦躁,他不再拉筋,干脆起身练了一套小八极。
就在这时,他听见她的脚步声,她走出来了,出了客厅,但又在楼梯间里停了下来,他不让自己转头去看,只是强迫自己专心,做完那基本功。
当他停下来时,她已经走了进来,站在门内,看着他,张嘴开口。
“我想学。”
他无法控制嘴角上扬,幸好她没因此转身离开,只是走上前来,问。
“方才,你是如何让我失去平衡的?”
他摊开手掌,朝她招了招手,“你再来一次,我放慢动作,做给你看。”
她跨步挥拳,他往左踏出一步,右手从外侧缠上抓住她的右手腕,朝他右侧牵引,带着她转了半圈,右脚同时轻扫她的右脚让她失去平衡,左手在瞬间扶住她的腰,右手松开她的手,从她手臂下穿出,轻推她的胸骨,让她往后完全倒入他左手,然后下一秒,她就在他怀里了。
他已经放慢了速度,但仍让她吓了一跳。
“这叫沾、连、粘、随,太极拳里也有,是一种不让对手脱离攻击范围的方法。”他抱着她,低头噙着笑,道:“简单来说,就是先用四两拨千斤,卸去其力,再顺势反击。”
他的脸靠得太近了,害她心跳一下子跳得好快,不禁红着脸道。
“让我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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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 下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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