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身后进门的徐慎,眼捷手快地拽着她的袖子,将她拎到单人沙发上坐好。
眼看着可爱的沙发离自己愈来愈远,祝绮玥哀怨地看着他,“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好累,我要睡觉!”
进公司已经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以来,她除了要适应自己的新造型外,还得强撑着女强人的假像,应付公司的大小事务。
虽然所有的事私下全交由徐慎处理,但女总裁的日子,还是与经营画廊、浸淫在优雅的艺文氛围的生活大不相同啊!
她每天都好累,每天都想赖床、装死不想上班。
徐慎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一个星期所经历的,已经远远超过她所能负荷的程度。
他也曾想过,别时时刻刻盯着她,回到家后让她放松并不为过,但愈发艰难的处境让他毅然断去心中对她的怜惜。
股东们在她身后虎视耽耽,若不在一开始便建立起她的威信,将来她在公司的立场会更难过。
无视她的抗议,徐慎由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这是明天开会会用到的资料,今天晚上把它看完。”
祝绮玥才刚上任,股东们便呈上好几件与黑道有所牵扯的棘手案子,指名要她处理。
那些案子只要处理得当,会是获利惊人的案子,但相对的,风险也高出许多。
案子其实不难处理,只是得动用的关系不少,祝祈远仍在世时,早委任他暗中进行。
祝祈远不想走露风声,因为不满股东们光出嘴不出力的嘴脸。
股东们再提旧案的动机不难揣想,无非是想藉此溅试祝绮玥,一来是想知道她有几分真本事,二来也搏一丝可以将她拉下总裁之位的赌注。
为了让祝绮玥可以顺利通过这个测试,他花了不少心思,使案子可以尽快定案。
一见到徐慎拿出那一叠厚厚的公文档案夹,祝绮玥任性的甩开黑框眼镜,拉开发髻,将脸埋在抱枕中嚷嚷,“我不想看,我要睡觉!”
上任的时间太短,她完全没办法消耗徐慎塞给她的资料,她深深体会到隔行如隔山这句话。
冷冷看着她任性的举止,他抽掉她的抱枕,“不想看也得看,除非你想把公司拱手让人!”
听他再次抬出父亲的心血来压她,她不服气地顶撞,“难道不能由你来做吗?就说是我下的命令不行吗?”
她强烈怀疑,真的没有人看得出来她只是个傀儡总裁吗?
公司所有需要的裁决全是徐慎在背后操作,纵使她的外貌、言行举止被徐慎彻底改造过,但别人真的看不出来吗?
“总裁是你不是我,别忘了,我只是总裁特助。”他维持冰冷的语调,冷俊的脸沉了几分。
祝绮玥紧咬着嫩唇,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忘了,在徐慎面前,她从没占过上风,不管在公司或下了班,他都像个独裁专制的暴君,假民主之实操控她的一切。
在她沉默时,徐慎接着开口,“还有,今天胡经理呈上的专案,你不应该同意执行,更不应该签名。”
“我又做错什么了?”她呛呛地问,美眸中有着不容错辨的怒火。
相较于她怒不可遏的模样,徐慎依旧以他从容不迫、冷到极点的语气缓缓解释,“胡经理呈上的那份专案里负责策画的广告公司是业界出了名的高收费,会超出那份专案的预算,不符合经济效益。”
“可是我有看过胡经理送上来的企画书,广告设计得很有质感,我觉得收费很合理啊!”
“在业界能做出相同质感的公司很多,且多是收费实际,这家公司跟胡经理长期合作,台面下收回扣的情形是正常的。”
“那不就是明着,污公司的钱?”
“之前总裁在世时,碍于不撕破脸,只要不太过分,总裁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他顿了片刻才又说:“这次预算超出这么多,明摆着就是吃定你,你还傻傻地被他牵着鼻子走。”
早料着完全没有事务经验的视绮玥很有可能捅一堆楼子让他收拾,他还是不得不提醒。
祝绮玥真的火了。
“我做也不对,不做也不对,你到底是想要我怎样?”话一撂下,她抓起一旁沙发上的抱枕,直接朝他丢去。
徐慎根本没想过要躲:心想,她心里有怒、有怨、有气,就让她出出气也无妨。
但两人万万没想到,祝绮玥气得没了理智,抓起抱枕的同时,也顺道抓起不知何时被塞在沙发上的电视遥控器。
重重的叩的一声,电视遥控器直接砸上徐慎的额角。
徐慎痛哼出声,又因为近日严重睡眠不足,眼一黑,头一眩,差一点站不住脚。
祝绮玥看他的身子摇晃欲倒,脸色倏地惨白地扶住他,急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但光瞧鲜红的血由徐慎的额头冒出,往下滑过他浓墨般的眉,就足以教她心慌。
“没事。”他面不改色,拿出手帕压住伤口。
“这样还叫没事?”
看着血不断流出,祝绮玥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慌,拚了命想着方法要替他止血。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徐慎高出她许多。
平时两人习惯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身高的差距并没那么明显,这时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属于他身高的压迫戚就这么将她笼罩。
身高形成的压迫戚让她心悸,他如果不坐下,她是绝对没办法帮他处理伤口的。
“你可不可以坐下?”
徐慎犹豫了片刻才坐下,透过半压在眼前的手帕,值看到她急着找医药箱的背影,不禁恍了神。
虽然只相处了一个星期,但他不得不承认,祝绮玥的抗压性比他想像的还要高。
他一直以为,像她这样养尊处优,被父亲保护得好好的千金大小姐,应该会在上任的第一天就喊不干了,但她没有,一直撑到今天才发作,已经算难得了……
徐慎想得出神,突然一双小嫩掌抚在颊边,他这才回过神,眼底映入她拧着眉的懊恼神情。
“可能会有点痛,你要忍一下喔!”
因为太紧张,她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凝滞在她的脸上,一双小手忙碌的替他擦脸、消毒、上药。
两人靠得很近,她身上的味道不断窜入他的鼻息,那满是愧疚的柔软语调飘进耳底,刺激着耳膜,让他的耳麻热了起来……
不,不只耳发麻,他觉得连心跳都变得异常了。
惊觉自己奇怪的反应,徐慎强自镇定地伸手握住她的纤腕,冷声道:“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祝绮玥心儿一跳。
“你……”
他的掌又大又热,那股热意贴在腕上的脉动上,直窜进心口,让她的心跳变得又快又急。
因为她的反应,徐慎像被烫着手似的迅速松开手,放掉那贴在掌心的美好触感,强自镇定的提着医药箱走进厕所。
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视绮玥两道柳眉因为疑惑,缓缓地拧起。
父亲过世后,她进了公司才发现,自己像陷在狐狸窝里的小白兔,如果没有徐慎,她肯定会被那些老狐狸生吞活剥。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不知不觉中依赖起他来。
虽然他对她总不假以辞色,态度冷淡,但她发现,一见到他,她的心便发了疯似的,在胸口怦动。那小鹿乱撞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学生时代时暗恋学长的经验。如今,那久违的怦动又出现了。如果徐慎再对她好一点,她……会不会爱上他?想到这个可能,祝绮玥打了个哆嗦。不!不会的,她绝对不会喜欢上那个可恶的男人!
徐慎一走进厕所为自己处理完伤口后,顺道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
定定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不断告诉自己,视绮玥不是他能碰的女人!他根本不应该对她兴起半点遐想!
在祝祈远临终前,将他的宝贝女儿交给他的同时,他就告诉过自己,祝绮玥是他的责任!
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在这么短时间的相处下,他的心竟有渐渐心疼起她的趋势。
更甚者,会被她不经易流露的表情,勾挑起心跳、情欲。
他知道这不是好现象,却忍不住想,他对她究竟是因为心疼,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男人对女人的情欲?
他的思绪有些乱,根本无法厘清。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对她是出自怜悯或单纯的情欲,他都不会纵容自己沦陷。
待视绮玥踩稳脚步,他还得替她物色可以代替他,守护她、疼宠她的好男人。
一再提醒自己记住祝祈远的恩情以及答应过他的事,徐慎用力深吸了口气,平抚脑中混乱不已的思绪,确定重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恢复该有的淡定冷静,才由厕所走出。
“要不要去医院一趟?”
她在厕所外面等了好久,迟迟等不到他的动静,脑中已不由自主衍生各种可怕的想像。
也正因为如此,一见到他走出来,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用麻烦。你过来,我还有话要说。”
祝绮玥在公司的状况还没稳定,他实在没多余的时间与心思,耗在男女情感之上。
一听到徐慎恢复沉冷的口吻,祝绮玥的心没来由地一颤。
这一个星期来的经验告诉她,他开口通常没什么好事……想到这点,祝绮玥认分而忐忑地坐下,等着他开口。
“你今天签允的那份合同我会处理,目前你专心看完手中这一份资料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伤,他的语气竟少了冰冷与强硬,她不自觉跟着放软了态度,“对不起,以后签名前我会好好想想。”
他挑眉,讶异她会主动认错。
未点出心中疑惑,徐慎接着说:“还有一点,你记得今天上班时,你在上电梯前做了什么吗?”
“我又做错了什么?”她沮丧地问。
他也不啰唆,开门见山地点出,“你不该帮企画部的打杂小妹捡档案夹,更不该在她向你道谢时,对她露出笑容。”
当他看到祝绮玥那直觉的反应时,心凉了半截。
幸好当时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人,打杂小妹又捧着档案夹,没看见祝绮玥那一抹甜笑,否则功亏一篑。
“你没看到她手中抱着像山一样的档案夹吗?帮她捡一下会死吗?”面对徐慎的苛求,她已经不知道优雅为何物。
“那不关你的事。我没要你的亲和,在公司,请你严守上司与下属的界线。”他坚持,那双深邃眸子有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看着他,祝绮玥才明白,刚刚他那少了冰冷与强硬的口吻,绝对是她的错觉。
她想,这个男人根本不知温柔为何物,身体状况再差,应该也不会有示弱的一天。
“我做不到。”她坦承,果断的语气带着几分挑衅。
“做不到也得做!”他残忍的强调,“亲和不会让那些想拉下你的人打消取代你的念头。”
徐慎的话再次轻而易举抹煞她误伤他的愧疚。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就算我被你彻底塑造成女强人的形象,也没办法改变我的本性!”心头那一把火再度被挑起,她气得哽咽。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像吸血鬼吗?冷血地吸光她体内原有的柔软性情,再强行灌入他所要的悍然强势。
她全身浪漫的细胞已被他折磨殆尽,变得不像自己,他还要她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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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特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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