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少爷。」眉清目秀的小厮年约十五、六岁,他手脚伶俐地掀开白绸,露出一角绚烂。
一瞬间,光彩四溢,七彩光华如星光般绽放,似金似银,又似流动的宝石,闪耀着灼灼光芒,炫闪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这……这是……」天哪!太美了,这真是锦布吗?他明明看到的是一幅画,似有水花隐隐溅起。
「流光锦。」兰泊宁骄傲的说出。
「流光锦……」的确锦如其名,比苏晖明呈上的那些苏锦还要美上许多,绣画、绣画,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大人意下如何?」他能忍住不受诱惑吗?
太美了,太美了,太美了,太……咳、咳,美得邪气呀!让人看得忘神。「本府眼力不济,没能好好看个仔细,你留下锦布让本府端详一番,白日的光线足才能看出锦布细致的图样……」
兰泊宁一招手,小厮黄忠以白绸盖住流光锦,公堂上顿时异采立消。
「拙荆花了三个多月功夫才绣出一匹半的流光锦,草民带了未完成的半匹请大人品鉴,大人看完后草民还要拿回家里让妻子绣完剩下的半匹呢。」这半匹锦布决计不能留下。
他不会重蹈覆辙,毫无防心地任人取走兰家绣锦,即使是知府大人亦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在吊本府胃口?」他口气变得强硬。
兰泊宁看似恭敬,实则倨傲地拱手作揖。「草民不敢,只是草民担心有宵小之辈闯入府衙盗窃,草民是心有余悸呀!前些日子的兰锦技法居然被贼儿偷了,草民怕贼儿又盯上这流光锦。」
「胡说,有本府在,府衙岂有小贼胆敢肆虐,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温道江故作气恼地要捉捕窃贼,其实没人比他更清楚,正是他当日将那兰锦当成苏锦送进宫,交给「那位」过目的。
「大人神勇,草民佩服。草民想问大人一句,流光锦可否胜过苏家的苏锦?」
兰泊宁等他一句话。
「这……」温道江很想昧着良心说流光锦不如苏锦,可是一想到适才手掌滑过布锦的触觉,锦绣如画的锦面光滑柔软,完全感觉不到半根丝线,拉起锦布的一角,那静谧的湖泊仿佛一下子动了起来,锦布顿然成画布,绘出一幅山光水色。
不,不能让兰家出头,他得压住兰家一飞冲天的气势,「那位」属意的是愿把财帛拿出来分享的苏家,而兰家是苏家生意上的死对头,为了日后的前途似锦,兰家锦万万不可进宫。
想到那白花花的银两,温道江抚抚八字胡,意味深长的笑了。
「唉,可惜这绣功还是差了些,你让兰少夫人别太费心了,本府当真瞧不上呀!」他一定要想办法私下弄到那余下的流光锦,实在美得叫人爱不释手。
「大人你……」兰泊宁的臭脾气又犯了,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一句话就能要他命的地方父母官。
可正当他打算和温道江理论一番时,眼角不经意地扫过一隅,竟意外地看到一尊青玉麒麟。
十年前,青玉麒麟乃兰家之物,那时苏家和兰家的对立并未浮到台面上,一日,苏晖明的父亲到兰家作客,一见到摆放在书房里的青玉麒麟便喜欢上了,多次开口索要。
兰父也对青玉麒麟多有喜爱,可见苏父频频上门请求割爱,他再三考虑才决定转送苏父,君子有成人之美。
换言之,这尊两尺高的青玉麒麟应该在苏家,被视如珍宝的收藏着,怎会到了温道江手中?
兰泊宁目光一沉的有了了悟,他想起好友曾提起的事,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温道江早就和苏家勾结上了。
也就是说,即使他再费劲地为兰家绣锦寻出路,可温道江这一头是绝对行不通的,狼与狈同处一窝久矣!
思及此,原本有满腹欲说服温道江的话就这么吞回腹内,说了些不着边的恭维话虚应后,便命下人将东西收起,转身离去。
在温道江两眼欲穿的渴望下,兰泊宁硬将半匹流光锦带走。妻子的辛劳不能平白便宜贪得无厌的知府,他宁可将流光锦锁在库房里永不见天日,一代代传到子子孙孙手中,也绝不如那贪官所愿。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想方设法的另辟蹊径的好,让奸佞挡道,他怎么也不甘心。
「把绣锦送进宫里?」
为成事,兰泊宁找上好友鱼思渊,他朝中有亲戚,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
「此锦我与妻子取名为流光锦,锦面似流光,几乎感觉不到丝缕磨手,可是将其拉开竖直,那流光溢彩的碎玉光泽便从整块锦布泛开,宛如光透锦布,每一根绣线都像在舞动着……」
鱼思渊略显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我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吗?明知道我正埋头苦读准备应考,你再迟两日来找,我已经上京了,你是属耗子呀,见洞就钻!」
「若是能轻易解决的事我也不会找上你,遇到当官的我也没辙,只好找人先把堵住的路疏通了再说。」绕远路若能行得通,他不介意多走几步路。
「知府大人找你麻烦?」江苏一带以温道江的官最大,他想和谁过不去,那人就别想好过。
兰泊宁勾唇冷笑。「他的确和苏家搭上线了,之前我埋在苏家的棋子被发现收买了,因此一直没有传回此事,苏晖明那贼胚子可孝敬了他不少好东西。」为了能让兰家从此出不了头,他不惜拿出一半家产也要攀权附贵。
「所以我只好找你搭把手,看能不能绕过温道江直接上达天听。」官商勾结不是无法可治,五品官的上头是四品官,四品官上去还有三品、二品官。
「你……」他神情闪烁的欲言又止,迟疑了好一会,才流露一丝苦笑。「不瞒你说,你有难我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可这事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你也别再四处找门路了。」
「理由。」这话听得兰泊宁一脸冷峻。
连叹了三口气的鱼思渊这才把声音压低地道:「事关重大,牵扯甚深,年前我二叔就千交代万交代的嘱咐我不宜和温道江走得太近,他是……那边的人。」
那边……「五皇子?!」他震惊。
「嘘,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你不要命也别拖累我,我要当爹了,得活久一点才能看见儿子长大成人。」他一个小妾身怀六甲了。
一听和朝中争位有关,向来意气风发的兰泊宁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蔫垂头。
「怎么会是……他手也伸得太长了。」
民不与官斗,因为明摆着斗不过。可若是关系到皇家子孙,那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一个处理不当则祸及全家,皇家人做事不问是非对错,他们就是无法无天的主儿。
「没办法,皇上迟迟不立储又偏爱八皇子,他这是急呀!想多弄点银两好壮大自己,日后才有一搏的本钱,听说……」他话到一半又止住,面露不安。
「听说什么?」皇家无家事,家事即国事。
鱼思渊左右瞧了瞧,确定无人,才神色郁挹地缓道:「听说为了攒够银子好做大事,他让底下人悄悄卖官。」
「卖……他居然敢……」兰泊宁不禁咋舌。
「你想温道江之前还是个小小的芝麻官,干了几年也不见升迁,可是短短数年间,他没有卓越政绩却一路节节高升,这其中没点什么你相信吗?」他隐晦的暗示温道江的官位是买来的,人的手上有银子,没什么事办不到。
「上面没人管吗?」卖官不是小事,肯定有人察觉,只是敢不敢下手去查,又能查得多深。
鱼思渊一耸肩,继续喝茶。「谁晓得,总之这事我是插不了手了,热衷权力的五皇子汲汲营营于上位,和皇家扯上边的事你还是离远点,不是我在危言耸听,若弄不好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难道我兰家绣锦只能就此沉寂?」兰泊宁心中苦涩,郁郁难欢,祖辈传下来的基业就要毁于他手中。
兰家发迹于兰锦,那是兰家的精神象征,也是祖先们一辈子的心血,身为后代子孙的他不仅不能发扬光大,还令光宗耀祖的兰锦蒙尘,他真是不孝。
「也不是全无希望,若你也学苏晖明那般大手笔地送银子,说不定知府大人会少些刁难,多少开条小路容你通行,兰锦的华美有目共睹,不可能明珠不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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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可妻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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