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唐水心冲到柜台,深吸了口气,狂乱的心跳却没有因此而变得平静,「请问范行渊先生在哪间病房?」
听见她问起范行渊,柜台后的两名护士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接待的笑脸,因为这家医院出资的老板是在政商两界交游广阔的傅少麒,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医院有不少名流人士前来就医,一来是因为十分出色的医疗团队,以及最先进的设备仪器,然后,就是名人们最关心的隐私。
而范行渊是他们医护人员口中所谓的「VIP」病人,除非得到病人或家属的指示,要不然他们对外一概不会承认病人有来本院就医。
其中一名比较资深的护士低头查询了一下计算机纪录,顿了一顿,笑着回答唐水心,「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查询不到你所说的那位范先生,他很可能不在本院就医,你是不是想办法向对方询问清楚比较好呢?」
最后一句话是暗示!唐水心与那名护士相视了一眼,她大哥告诉她渊在傅氏慈善医院,她很笃定他就在这里,可是,她冒冒失失的就跑来,没有经过通报,肯定是见不到渊的!
「你来了。」
唐水心听见从身后传来的男人嗓音,猛然回头,看见了赵静臣,这一瞬间,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灰黯。
「让我见渊。」此刻,唐水心只能说出这句话,也只有这念头。
「你现在想以什么身份去看他呢?」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他还在期待你们可以复合,如果你现在进去陪在他的身边,他一定不会再放开你,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那我可以让开。」
关于那天唐水心深夜里去了范家的事,他略知一二,没人知道他们在二楼的书房里做了什么,但是,她留待的时间之久,足够他们做「很多事」。
「就以朋友的身份进去,不行吗?就看一眼,不行吗?」唐水心总是柔软的嗓音微微动了怒,她一直知道赵静臣讨厌她,可是,她心里希望至少不要在这时候为难她!
「在你的心里想的是朋友身份,但在他的心里呢?唐小姐,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地步,你想回头吗?我以为在你的心里,是真心诚意想要渊好,难道,我的想法错了吗?」
从一开始,他就不乐见范行渊与唐水心在一起,在那一次的合作谈判会议之后,他更加笃定了这个信念。
唐水心沉默地瞅着眼前这个面容如冰霜般的男人,仿佛又见到了那一天,好半晌,她苦笑摇头。
「不,你没错,静臣,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过身,努力忽视掉内心对范行渊的担忧,往医院大门走去,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该来的,就如同那一夜,她根本就不该让范行渊怀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们之间不会再回到过去,所以,她不该来。
「我需要告诉渊你来过吗?」赵静臣在她的身后扬唤道。
唐水心听出了他嗓音里的冷淡,听出他这话对她而言是一项逼迫,在逼她如果想要放手,就彻底放开,不要回头。
「不必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却是每一个步伐都走得很沉重,因为远离一步,对她而言都是淌着血的割舍。
渊!她在心里喊着,离开我对你而言,才是一件幸事。
对不起,我不能去看你。
唐水心昂起娇颜,看着湛蓝通透的天空,唇畔扬起一抹浅笑,噙住了泛动在美眸里的薄红泪雾,转身上了车,吩咐司机离开医院。
「她还是没来吗?」
这句话,几天以来,范行渊不知道己经问过多少次。
他的枪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因为伤势还是颇重,再加上失血过多,在动完手术之后,医生叮嘱他必须多休息。
「没有。」赵静臣站在一旁,说着谎言,却是面不改色。
「厉风说他告诉水心了,她不会不知道。」所以他一直在等待,这几天,他谁都不想见,就只等着他的前妻。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她没来。
终于,范行渊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取过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
「渊?」从手机那端传来的娇柔嗓音有着明显的一顿,「好些了吗?医生说恢复得都还好吗?」
他不回答她的问题,沉声问道:「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德国,我来德国这边的子公司出差,这个星期都会待在欧洲。」又是明显的一顿,然后,那柔软的嗓音里带起了轻快,「你需要我去看你吗?等我回去之后,我再去看你——」
「不必了!」他淡淡地打断她的余音,「等你回来我都出院回家了,还在跟你说话,就代表死不了,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这句回答之后,是她轻得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就再联络……」
范行渊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挂断了通话,气恼地把手机往床上一丢,却因为一时太过激动拉扯到伤口,他拧起眉心,咬牙没吭半声。
他在她的眼里,究竟有多不重要呢?
范行渊泛起苦笑,明知道他的伤势不轻,却可以如期出差,可以用那种淡然的语气问他是否需要探望,究竟,她对他有多无心呢?
「范先生!」
打断他沉思的是巡房护士的嗓音,就连让她进来的赵静臣都对她忽然严厉的唤声感到讶异。
「请你乖乖吃药好吗?」
「你担心我吗?」范行渊泛起一抹浅笑,抬起眼眸,看着她那张圆圆的,有着淡淡苹果色泽的可爱脸蛋。
「不是,我是在替我们家的医生担心,他的医术很好,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外科医生,所以我不想你不吃药,耽误到伤势的康复,损及他的名誉,让人家以为是他刀开得不好。」
她的话逗得连日沉闷的范行渊笑了起来,他拿起一旁的药杯子,「好,请你给我杯水,我吃药。」
「嗯,这才对。」她满意点头,却在还来不及行动之前,就被赵静臣抢先一步倒水,把水杯交给范行渊。
范行渊吃完药之后,把水杯交回给赵静臣,转头看着她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先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叫孟苹,孟姜女的孟,苹果的苹。」说完,她很无奈地耸耸肩,「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说先前都没见过我,因为这几天早班都是我来给你送药,范先生,我看你是真的伤得不轻,请多休息,我出去忙了!」
说完,她很无奈地撇撇唇,瞅了赵静臣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去。
范行渊觉得有趣,不住地轻笑,然后,笑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赵静臣问道。
「我在想,是不是时候该放过自己了?」他闭上眼睛,放松力道让自己躺得舒服一些,腰侧传来的隐痛令他眉心微皱,但令他觉得痛到难以忍受的,是没有伤口,却在淌着血的心脏,「我不可能永远,永远就只为了那一眼确认而活下去,过了今天,有些事情,或许该有个结束了。」
日光充足的画室里,几幅画室主人的旧画错落在一角,在午后的阳光之下,油墨的层次分外明显。
这里是唐家大宅里她最喜欢待的地方,唐水心喜欢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安熙妈咪年轻时的画作,先前义父唐劲说要将这些画都带到美国去,可是安熙不答应,说要让这些画留在它们被画出来的地方,把旧时的岁月留在这里,留待他们以后老了再来回味品尝。
「熙恩告诉我你在这里。」
范行渊走进画室,迎上她回望的眸光。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走到她身边的单人沙发坐下,侧首凝视着她与这以白色为主调的画室相融的恬静。
「我才想去看你而己。」唐水心被他灼热的盯视给弄得不太自在,「想说明天和熙恩一起去,她说你住院那几天不让人探视,觉得你很见外。」
因为我只想见你。他在心里淡淡地对她说道。
「现在不是来了让她见着了吗?」范行渊耸肩笑笑,「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她注视着他有些消瘦的脸庞,总觉得他的气色不甚好看,是因为伤势还未康复?他的模样教她见了有点担心。
「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在医院里认识的,而我想向她求婚。」
「什么?」
唐水心感觉自己同一句话就像是跳了针的唱片,她脸色微微的惨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静,「才几天……」
「才几天?水心,我跟你认识七天就上床,四十天就宣布要结婚,可是我们心里清楚,在更早之前,我们就己经笃定会结婚,你忘了吗?」
「你喜欢那女孩什么地方?」
像你。
范行渊在心里回答她的问题。不是外表,而是说话的方式。明明他知道她与孟苹是彻底不同的两个人,但是,她们说话的时候,会让他觉得神似。
「喜欢一定要有理由吗?」他笑笑地避掉了回答。
「不,不一定。」
唐水心感觉胸口闷闷的,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让自己去感受他将成为另一个女人所有的伤痛,就像是捂起耳朵,闭上眼睛的举动一样,她关上了心门。
「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这几天。」范行渊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每一寸微的表情,「我还没告诉你大哥,我想等筹备得差不多再说。」
「好,我让你自己跟他们说。」
「婚礼你要来吗?」
「你发帖子我就去。」
「不了,我不想你来,我怕媒体捕风捉影,乱加油添醋,对你对我,还有孟苹都不好。」
「既然你都这样替我着想了,那我就不去了。」
话落,他们没人再搭腔,画室里恢复了一片沉静,过了不知多久,范渊才终于又开口。
「我们当不成夫妻,可以是永远的朋友吗?」
她转眸看他,唇畔漾起一抹浅浅的漪,「你曾几何时听我对你恶言相向过了?人家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啊!我们当然可以是永远的好朋友。」
「我以为婚姻应该是一桩「货物既出,概不退还」的买卖才对,到底,我们之间是谁把谁给「退货」了呢?」
唐水心别开美眸,不正面迎对他逼问的视线,轻抿起柔嫩的唇瓣,扬起了笑,才回头看他,「早点把伤养好,才好当新郎。」
「我会的。」他沉静了半晌,瞅进了她那双着不见真心的眼眸,然后,他笑笑地叹了口气,心头却是苦得发涩,「看来,你是真的不需要我。」
就算没有他的陪伴,她仍旧可以一个人走得很远,或许,总有一天她会需要另一个人,但那个人不会是他。
「水心,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嗯。」她点头,静静地坐在原地,听若他的脚步声在身后渐渐地远逝,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他走了。
这一次,他们是彻底的远离了彼此。
她咬住唇瓣,将唇畔的笑痕抿得更深,看起来却无比的痛苦。
谁都知道她不爱范行渊了,谁都知道她离开得很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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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棍与罂粟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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