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当年是乌鸦 第三十三章

  「这里有相爷的妻子跟家人,不需要郡主这么辛苦的天天上门关切。」
  「如果不是相爷的妻子家人都无法给予相爷需要的关切,本郡主确实不必如此辛苦。」陈知仪口气依旧和善,但话里的嘲弄很明显。
  「你!」阮芝瑶气得语塞。
  「抱歉,我与祖母有约,不想让她老人家等太久。」她转身就走。
  小乐虽然在心里大赞主子,但可不敢露出骄傲表情,仅是亦步亦趋的跟上。
  陈知仪其实并不想与阮芝瑶如此恶言相向,且若是她上门后发现阮芝瑶与褚司容早已如一般夫妻般恩爱,那她会选择退让的,可是两人不仅水火不容,阮芝瑶的跋扈亦是多年不改,彻底惹恼她。
  看着陈知仪的背影,阮芝瑶气得全身发抖。
  褚司廷、褚芳瑢从头到尾都不敢多吭一声,论权势、家世,他们全矮郡主一截,什么不满的话都只能私下说,所以等到陈知仪都走远了,他们才开口。
  「还说是郡主咧,礼教规矩都读哪儿去了,呿!」褚芳培只敢放马后炮。
  巧儿没说话,她深深凝望着陈知仪那高贵纤雅的背影,若是相爷身边来了一个才德兼备的郡主,她该怎么办?她还想再努力看看让相爷喜欢上自己啊。
  【第十三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空气微凉,转眼间已是深秋,枫红更深一层。
  这一日,当陈知仪主仆来到澄园后不久,褚司容也在巩氏差人通知下来到澄园。亭台内,就见祖母与陈知仪有说有笑,而她那张俏丽脸上有着动人光采。
  说来,她对祖母特别亲切,若说她真的是棋华,她对祖母的好便能说得通。
  褚司容边想边走近亭台,唤了声,「祖母。」
  「你来了。」巩氏也看到他了,她笑着拍拍他的手,「今天郡主有准备惊喜,特别要你一定得过来呢。」
  她原本不想当月老,但这段日子与郡主相处后,心念一转,也许郡主真能带给司容新的人生,便打算牵这条红线了。
  陈知仪款款起身,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是她要祖母请他过来的?褚司容抿抿唇,冷声道:「我一向不怎么喜欢惊喜。」
  「这个惊喜你一定喜欢,我可以确定。」她倒是自信十足。
  两名丫鬟搬来一座琴,她在桌前坐下,深深看着端坐在前方的褚司容一眼,在深呼吸以压抑心中的紧张后,她垂首抚琴拨弦。
  悠扬的曲调扬起,而且是褚司容非常熟悉的。
  褚司容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这首便是他跟棋华修改后的桃花落。
  那时的笑闹、那时的相爱、那时的依偎、那时的幸福……他深深凝睇着拨弦的陈知仪,然后她的身影竟跟棋华的相叠再相叠,最终合而为一。
  是她!是棋华!她回来了!她正在为他拨弦。褚司容的心情从激动转为狂喜。
  「没想到郡主的琴竟然也弹得这么好,就像棋华……」巩氏喃喃低语,眼眶也红了。
  殊不知,她这一声「郡主」让褚司容如梦初醒,那瞬间,视线里再不见巩棋华,只有陈知仪那张绝丽动人的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将她视为棋华,但这是不可能的,这世上不可能会有还魂附体的事,他不能被别人迷走心思,这样等于背叛了棋华,那连他都会看不起他自己。
  一想到这里,褚司容惊醒回神,心火狂烧。
  他绷着一张俊颜,双手握拳,突然起身。
  陈知仪一怔,拨弦的手停了,乐声戛然而止,因他的头低低的,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焦急的问:「怎么了?」
  他的下颚肌肉绷紧,沙哑着嗓音道:「不要弹了!」
  她的眼睛陡然一亮,「你相信我了吗?」
  不,他是绝望的想相信,但……他可以就这样说服自己吗?如果是假的,那他的棋华怎么办?棋华会有多恨他啊。
  可恶,他被她扰乱得够彻底了!真的够了!他抿紧薄唇,当下转身走人。
  见状,陈知仪想也没想的起身追上前。
  褚司容回过身一把扣住她的手,咬牙切齿警告:「别跟来!」
  她先是愣住,但视线在对上他的眼眸后,喉间顿时感到酸涩。
  他的眼神饱含太多恻怆、太多悲凉,让她的心都跟着紧紧揪疼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眶泛红的看着他孤挺的背影往外走。
  「唉,司容向来孤傲,不容易动情,郡主别难过。」巩氏步上前安慰。
  「但相爷真的好过分啊。」小乐不满的替主子抱不平。
  陈知仪没有说什么,她闪着泪光的眸子一直盯视着早已不见褚司容身影的前方。
  她们不懂,爱他最深的人是她,所以眼下伤他最深的也是她。
  接下来的几日,陈知仪一直没有办法遇到褚司容。
  他总是能适时的错过她,就好像有人掌握了她的行踪,能及时的让他避开她,而她从祖母那学到的、亲手熬煮的补汤也总是被原封不动的退回。
  他还是无法接受她死而复生的事实吗?她只想接续两人的幸福有这么难吗?陈知仪在心中轻叹一声。
  今天,她一样只能进得了澄园与巩氏谈笑,接着便离开。
  不多时,就有人到绮罗苑去禀报。
  「相爷,知仪郡主陪老夫人聊了一会儿后,已先行离开了。」
  「嗯。」
  下属拱手退下,褚司容仍站在窗口,看着稍早前陈知仪才经过的拱桥,想起那抹不时回头望的失望身影。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他伫立久久,无法不去想她,毕竟她身上有那么多棋华的影子。
  他想相信,但又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脆弱,他竟不够坚强到需要一个陌生女人的陪伴,甚至允许自己自欺欺人,好放纵自己去接受陈知仪就是棋华的荒谬论调。
  日复一日,褚司容无法否认他竟然开始想看到陈知仪,看不到就心烦,可以见时却不敢见,他的心情高低起伏,总是陷在矛盾的情绪中,像只暴躁又抑郁的困兽。
  偏偏目前他位居高位,时有官员私访,他不应这样控制不住情绪。
  不过,针对父亲被他软禁一事,陈知仪倒很识相,进出府中多次,不曾主动提及要探望他父亲,或者探听他父亲的事,是知道他父亲的病会传染?还是很清楚他有多么仇恨他爹?
  不该再想她的,这段日子他已被她扰得心神难静,他抿据唇,转身回到桌前坐下。
  同一时间,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也响起叫唤,「相爷。」
  「进来。」褚司容听出那是他派去调查陈知仪过去的侍卫。
  一名高大侍卫走了进来,「相爷要小的查的事已办妥了。」
  「说吧。」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毛笔继续批阅皇上交给他代理的奏章。
  「知仪郡主八岁时因高烧过度而成为憨儿,四年前跌倒摔成重伤后,昏迷了几日,再转醒时,奇蹟似的恢复神智,这事京城里是无人不知,唯跌伤的日子众说纷耘,小的查到了,是四月二十七日。」
  褚司容手上的毛笔一顿,脸色变了,难掩他内心的震惊。
  怎么可能会在同一天?!就是那一天,棋华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之间难道真的有所关联?
  内心受到震撼,他手上的笔一直悬在奏摺上方,笔尖墨汁缓缓滴落,侍卫注意到了,但他似乎无感。
  「继续说。」深吸一口气,他将毛笔搁回笔搁。
  「听人说,醒来后的郡主很聪敏乖巧,收服了睿亲王府上上下下,即便郡主时常去逛下城市集,王妃王爷亦无微词。」
  「所以她常去那?」他们初见的那一日并不是刻意安排的相遇是吗?
  「是的,所以郡主才跟摊贩们这么熟稔,听一个卖饰品的摊贩提起,四年前郡主曾打探市集一个卖古董的老人家,得知他已去世还颇为难过。」
  褚司容愈听愈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正被一颗大石头压着,闷闷的,几乎要窒息。
  「还有,市集另一边较偏僻的山径上有间破屋子,里面住了一个寡妇及三个稚儿,郡主常去送东西,那家人两年前让远房亲戚接去过日子时,郡主还很开心。」
  褚司容的心枰抨狂跳,他们去市集是隐姓埋名的,那些事只有他跟棋华才知道。
  司及此,他猛地起身,急急问道:「还有什么事?她在那市集里还发生过什么事?」
  「她特别爱吃豆腐脑,跟卖豆腐脑的婆婆很熟,而婆婆的孙女小玫瑰也跟她特别聊得来,这让市集的人啧啧称奇,摊贩都说小玫瑰从小就不爱说话,过去只有一名俊美的少年公子能跟她说说笑笑,知仪郡主是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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