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重情重义、有恩必报,但也不至于迂腐到分不清好坏。
目的达到、好处拿到,关关整个人轻松起来。
她对着桌上水晶盘里的两串葡萄问了句:「这葡萄很贵吧,听说是从西域来的,一小串要一两银子,贵也就罢,偏偏还不容易买到,谷娘子,不如你吃完后把葡萄籽留下来给我试种看看。」
谷嘉华强忍下心头冷笑,她才不相信,邵关关好好的知府夫人不当,竟会想去当农妇种葡萄。
她看一眼关关盯着葡萄的贪婪模样,说道:「关关姑娘喜欢,这两串葡萄就送给姑娘吧。」
闻言,关关喜孜孜地捧着两串葡萄走了。
关关的确想种葡萄,葡萄营养价值高、健脾胃、抗疲劳又补血,是女人的美容圣品。
上辈子,她利用现代知识给帼晟几个孩子种过一片葡萄园,他们吃葡萄、晒葡萄干,还在试验过两、三年后,酿出口味不差的葡萄酒,那是相当美好的经验,有那些孩子,上一辈子也不全然辛苦……
捧着葡萄,她默默背起种葡萄的方法:将湿沙与葡萄籽混合,低温储存过冬,隔年播种,三到五月整地、均匀洒种,覆土一厘米,浇水保持湿润,防止积水,七到十五天出芽,出芽率有七成,待葡萄长成,之后再用阡插法、保持葡萄株的品质。
她捧着葡萄、喃喃自语的贪吃行为,许多下人都瞧见,短短三天传得满屋宅全知道,掌中馈的关关姑娘有多小家子气。
为此,蕥儿埋怨她一顿,「又不是没好吃的,何必去讨这点东西,没得让人家瞧不起。」
关关闻言大笑,「我是想种葡萄呀,不过说贪吃,也不完全错,只不过我贪的不是这一两串,而是以后的一大片!」
蕥儿推着关关直道:「不行、不行,你得去解释,别让所有人全当咱们穷得像破落户。」她把自己和关关绑在一块儿,丢脸一起丢,得意一起得,不知不觉,两人在同仇敌忾中,变成分割不去的好朋友。
关关笑着搂搂她说:「永远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你自己,因为喜欢你的人不需要,而不喜欢的人不相信。」
人都是依自己的心意想事情,却还要强加附会,把别人的行为套进自己的理解中,从没想过这往往是错误的源头,但最糟的还不是这个,最糟的是,明明别人事后已经面对面解释过,却还要认定他人是强辩。
自我中心,是件相当可怕的事。
关关搂着蕥儿说话的时候,吴卫就在一旁,他轻描淡写丢下几句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与人见识,把自己也瞧得小了。」
说也怪,关关讲一大串,蕥儿还有满肚子意见,偏偏吴卫短短几句,就打中她的心,她想了半晌,认真对关关说:「是啊,咱们何必为一个小人,把自己也瞧小了。」
关关耸肩,奇怪?吴卫有说得比自己好吗?她怎么就这么听他的话?顿时,她有种粉丝被抢走的感觉。
「那个吴卫是做什么的啊?」关关问道。
「他啊,他可是个大侠客呢,济弱扶倾、救人无数,要不是他不爱说话,一定可以从他身上敲下许多行侠仗义的好故事。」蕥儿眉飞色舞的说道。
「他既然不爱说话,你怎么知道他济弱扶倾、救人无数?」
「二哥说的咩!听说他有一手打铁的好功夫,打出来的武器能削发如泥,许多江湖人士想求他打一把刀都难得呢,因为他来无影、去无踪……」蕥儿津津乐道,说个不停。
关关看着这个小小追星族笑了,忍不住想起自已在现代的妹妹……
关关的幼教观念要推广的主要对象不是农户,因此她没有等到秋收结束,而是选在天气微凉的中秋节过后,举办幼稚园发表会。
有王氏的鼓吹以及怀青、怀丰的大力支持,发表会当天来了五十几个年轻夫人和老爷,他们不是有地位的、就是有钱的。
当几个三岁小娃儿摇头晃脑地背着妇人们从签筒里抽出来的诗词时,大家都看傻眼了,这可不是普通孩子,是天才呐。
这还不打紧,在他们把一个个的大字排成诗句、拿着单词造句、扳着手指头数数,而四岁的吕廷甚至不必算盘,就能做出简单的算数时,大家更是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
教人瞩目的是,他们可不是那种成天关在家里背诗,一脸菜色、身子板枯痩的小小文弱书生,他们会唱歌跳舞、能走平衡木,敢从高处往下跳,跳下来还能连做几个翻滚才起身的壮小孩。
看他们小小的胳臂、腿脚多结实有力,对了,他们还能学猴子吊树……那叫什么?
哦,叫作吊单杠,看见那景象,众人全傻了眼。
他们全是贫户孩子,并非出生优渥家庭,能够聘得起西席到家里启蒙,本质上就比人家差一截,没想到进幼稚园短短几个月,就能有这样的成绩。
家长们心动了,于是在关关训练出来的幼教专员鼓吹下,练习本卖出不少,把关关丢进去的银子赚回三、四成。
其实这次,她并没有打算招很多学生,场地是一个问题,师资也是一个问题,所以她把学费定得很高,一个月要价十两银子,这比许多私塾都要贵得多。
但意外时时有,如此高价居然让她招到近四十个新生,也终于可以分班了,依年纪分成大、中、小、幼幼班。
不过事业顺利,爱情便注定要多点波折。
在发表会结束后,怀青、怀丰忙着公务,而蕥儿和自己为年终庆忙得团团转时,事情招惹到她头上了!
这让关关气得差点炸破肚皮,虽然理智不断提醒自己,西线无战事,女人打群架,主因是男人太无能,如果男人意志力强盛,么蛾子便无法繁衍。
事情发生在休沐这天的早上。
难得全家人有空,便约定好要一起去山上祭拜方云,虽然母亲的牌位已送进宋家宗祠,但他们兄弟并不想迁坟,母亲长眠之处是好山好水、好地方,在那里,母子三人度过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可也不知道是风水师太灵,还是被人拿银子买通,居然大力为此地宣传:「难怪宋家能出两位官大人,这里是处风水宝地啊……」
话传出去,宋府族人非但不再提及迁坟事宜,还与怀青、怀丰商量,想让宋家几位重量级祖先也住进去,共同庇荫宋家子弟。
他们同意了,于是父亲的坟搬到母亲的坟边,而宋怀恩的母亲只得旁边一小块地,大小清楚、情况分明,谁是妻、谁是妾,一目了然。
宋家祖先迁坟那天,关关也到场,在怀青领着她上香时,她背脊突生一阵恶寒,帼晟、帼容那几个小子,不会在她死后也搞这种事吧,小通房好端端地变成宋怀恩的头房妻,活着被色鬼压,她不想死后还不得自由啊!
继寄在李二家的那部马车后,关关又买下一部马车,分别接怀青、怀丰、蕥儿与自己,两兄弟办公的府衙虽然不在一处,但方向一致,可以一起上下班,而关关和蕥儿不是在府里,就是到幼稚园或商业区。
至于谷嘉华?老话一句——自理。
这天关关在上山祭拜方云之前,抓紧时间和蕥儿讨论年终庆的鞋款包样。
「我想大过年的,是不是要做一点大红、粉红的包包,增加喜庆气氛。」蕥儿说。
没错,过年气氛很重要,要刺激买气,就得增加气氛,买十两送春联、买五两送鞭炮还不够,最好把「恭喜啊恭喜、发啊发大财」、「新年到、财神到」、「正月里来迎春花儿开」……这种老掉牙、却能够拉抬过年气氛的歌曲写出来,聘几个乐坊的伶人在商业区几个定点弹唱。
「关关,我在说话你听见没?」蕥儿扯扯分神的关关。
关关回过头,望着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蕥儿,忍不住掐一掐她粉粉嫩嫩的脸颊,这丫头越长越好了。
古代女子打一出生就被郑重教育,嫁人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志业,女人的价值在于嫁对或嫁错男人,但无论对或错,都不能从头再来一遍,因此错有错的解决办法、对有对的行事方针,于是后宅斗争历经千百年,越见蓬勃发展。
现在蕥儿有了自己的事业,不再认定男人是女人的唯一志业,当人不再死命追求、极力打压,冲着不可能的目标前进,就会变得可爱得多,就像王氏一样。
现在的蕥儿身上,多了自信笃定、多了成就光荣,这样的女子走在哪里都是容光焕发、吸睛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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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芝麻官 下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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