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旁的姑娘头也没回地道:「包子吃包子,像话吗?」
「我不是包子。」少年身高比姑娘还高上半颗头,嗓音如鸭。
「你不是叫小包子?」
你才叫包子!他恨恨想着,忍着气道:「小佟姊年纪果真是大了,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我叫唐子征,跟包子什麽关系。」
「我只记得初见你时,你跟我说要叫包子,所以你的名字就叫包子。」杜小佟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想吃包子,自个儿买去,我可不是来逛街的。」
唐子征扁起嘴,俊秀面容还带着几分青涩稚气。「可是我身上又没有银两。」
「我有,不过是来买耙买锄的。」
「这回的冬米,分明就卖了不少银两的……」他可是亲眼瞧见官员捧着银两到她面前买米的,而那些农活,他也出了不少力。
「那些银两就是拿来养你们的,你以为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都不需要银两?你要是不满……」杜小佟耸了耸肩,一副你请自便的表情。
听至此,唐子征还能如何,只能拖着牛步,拉着推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走过了拥塞的路段,在前头的十字大街往右转便是春禾街,人少了些许,但走起路来,还是不免和身旁的人挨碰到,杜小佟眉头微蹙,却怎麽也避不开。
通常她不会在正午之前进城,但是今儿个却是没办法,只因一早醒来她的农具全都不见了!
启德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所居住的屋舍旁也有十来户人家,全都是耕田维生,有的是买了几分薄田种些青稞薯类,有的是向大户人家租田的佃农,大夥向来总是和睦相处,互相帮忙农事,正因如此,她真的想不透为何她的耙和锄竟不翼而飞。
眼下正准备将刚收割的稻谷晒乾,要是没有耕耙,她要怎麽翻谷?这批米户部正等着要收,可不能出任何差池的。
所以她不得不一早就出门,将遗失的农具全都补齐,无端端的,害她得要再多花几两银。
思忖着,却被对面走来的人给撞了一下,唐子征赶忙扶着她。「小佟姊,你在发什麽愣?」
「我……」话未尽,她习惯性地往怀里一摸,惊觉荷囊不见,回头望去的瞬间,已经张口喊道:「有贼!那个身穿青衣黑裤的男人是贼,来人啊,帮忙抓贼啊!」话落的瞬间,她已经飞步追上去。
「小佟姊!」唐子征当场傻了眼。那是贼耶,她竟敢去追……瞥了眼四周,他撇唇,这城里竟没半个人帮忙,只能说这儿的人心是真的凉薄。
小佟姊虽然性情冷了些,但是当他们几个孩子流落街头当乞儿时,是她带他们回家,虽说住的不顶好,吃的也不怎麽样,但有床有被有得吃,和当乞儿时的情形相比,真是好上太多了。
而城里的人,有好处时个个笑得和气,可见人有难时,却没有半个人伸出援手。
唐子征叹了口气,眼见陶家铺子已经在眼前,他还是拖着小推车赶忙去追杜小佟,就怕他再慢一会,杜小佟会遭殃。
而贼人手脚俐落地钻过人群,眼看要消失在前头十字大街,就在杜小佟决定脱鞋丢他时,那男人却像是被人给一脚踹飞,倒在路中央。
她没时间迟疑,就怕那贼人跑了,於是脚步不停地朝前跑去,一个男人从那贼人刚刚转过的街口走出,一把扣住了企图逃跑的贼人。
「小佟姊!」
後头唐子征已经拉着推车跑来,见那贼人被个男人逮住,他正要松口气,暗夸这城里住的不都是些没血没泪的乌贼时,就看那贼人企图挣脱,男人手一扯,长脚一踹,那贼人竟往他俩的方向飞来,他想也没想地拉着杜小佟闪到边上。
砰的一声,贼人不偏不倚地摔在小推车上,那小推车又破又旧,哪承受得住这等撞击,当下崩解得木片四散。
唐子征抽了口气,觉得那巨响像是从他的胸口发出的,好一会,直到那男人将贼人交给听见声响赶来的巡逻官兵,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才缓缓移动,不敢正视,仅以余光偷觑着杜小佟,而她的反应……一如他的想像。
「姑娘,没事吧?」男人走到她的面前,手上拿着的是她的荷囊。
唐子征一双大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他只能说,这个男人是他见过的人当中,长得最好看的,光是站在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被他吸引,不过——
「一两。」杜小佟拿回自己荷囊时,口气不善地道。
「不用了,姑娘无须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蔺仲勳扬着漫不经心的笑,让那深邃立体的五官更添邪魅。
他垂眼打量着她,巴掌脸嵌着秀雅五官,神情淡漠得教那张俏颜失了几分媚,真要说,她这长相连要入宫当宫女都是不合格的,遑论与他後宫精挑细选的嫔妃相比。但是,一股天生的直觉告诉他,是她,所以他勉强忍受。
「你撞坏了我的推车。」杜小佟脸色清冷,就连嗓音也凉薄如刃,理直气壮地朝他伸出手。「赔我一两银子。」
【第二章】
「……再说一次。」蔺仲勳微眯起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撞坏了我的推车,赔我一两!」杜小佟神色凛然得犹如他敢不赔,她会告得他哭爹找娘!她已经被偷了两把耕耙和两支锄头,农具还没买着,小推车就被撞烂……她近来到底是得罪了谁
蔺仲勳双手环胸,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什麽。
不是他自夸,他这张皮相,别说女人一见倾心,就连男人也垂涎不已,但是此时此刻,在她那双冷淡的水眸里,他瞧不见一丝一毫的惊艳。
与她对视,笑意缓缓在他唇角凝起。已经有多久,未曾如此心痒难耐了?
「姑娘,如果我没逮着贼人抢回你的荷囊,你损失的可不只一两。」很难得的,他扬笑与她论理。
这场英雄救美戏码,本就是为了接近她才设计的,没想到不得感激,还被狮子大开口,一辆破烂推车竟索赔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他压根没看在眼里,但他为何救了人还得赔钱?
「可事实上,荷囊已经回到我的手中,而我的推车也确实因你而坏,你自然得赔。」杜小佟说起话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高张气焰,但是眸色比腊月雪还冷。
「如果我没砸坏那推车,贼人跑了,你的荷囊就没了。」蔺仲勋笑意更浓,更加仔细地打量她。她长发梳髻,只缀以一条青布绣巾,身上穿着青色窄袖襦衫,一副村妇打扮,不见半点韵味,但却勾引起他极大的调教欲望。
调教有趣之处,一种是能将人完全地照自己的意思调教成功,一如阿福,但另一种则是不屈不折,打死也改变不了,却又不能反抗,像单厄离,这般玩弄也是别有兴味,可是眼前的杜氏,她无需听令于他,又打从心底地厌恶自己,这样的人儿调教起来,才教人兴致高昂。
「荷囊里再多也多不过一两,但为了那些钱却赔上一两,爷儿认为合理?」杜小佟不疾不徐地道,顺手将荷囊一倒,让他瞧瞧里头装了几文钱。「瞧,连一贯都不到。」
当下堪称太平盛世,一两银可以兑换两贯钱,而一贯钱等同一千文钱。
蔺仲勋扬起蘸墨般的浓眉。「所以,我非赔不可?」睨了眼她倒出的铜钱,他有些意外,因为他向来瞧见的是金子,那荷囊那般沉,他还以为她挺富有的。
至于一贯都不到……一贯到底是代表多少?这不能怪他,当皇帝的,有几个对金钱熟悉的?他只懂金子,对铜钱一点概念都没有,想当然耳,他身上更没有带银两的习惯,换言之,他是带着两袖清风出宫的。
「非赔不可。」杜小佟神色淡然地道,压根没将他的俊容放在眼里。
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长得过分俊美的,非魔即怪,全都是祸水妖孽,再者他从一开始就不住地打量自己,怎么看都非善类。
她不认为自己的姿色足以让人使计接近,只是她习于多加防备,摆晚娘姿态讨个一两银子,不过是想阻止他讨人情罢了,毕竟那小推车确实也快坏了。
「可是我身上没有银两。」蔺仲勋双手一摊,笑得万般无奈,带了点轻佻。「不如我到姑娘府上当差抵债吧。」近身相处乃是调教不二法门,更何况他必须靠近她,他要知道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让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
杜小佟神色不变,唇角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爷儿说笑了,爷儿看起来就像出身富贵人家,岂会连区区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他身穿玄色滚银边锦袍,外头还罩了件绣银竹镶裘半臂,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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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香太上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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