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被强暴?”
“他还算温柔。”
“这是什么回答。你呢,你心里怎么想?”
“我觉得好乱。文伶,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结果我十七岁就成为已婚妇人。”
“你心甘情愿吗?”
冉影倩扬起一抹淡笑,“如果你看过尹耀宇,或许这句话应该问他。”
“受到伤害的人是你耶!”
“对他来说,或许不这么认为。”
“影倩,现在不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时候。”
“我没有,只是他的条件太好,我们根本是不该交叉的平行线。”
“好,你阴错阳差的嫁给白马王子,然后呢?你捉住幸福了吗?”
“不晓得,我觉得好迷惑。”
“尹耀宇对你好吗?”
“物质上的满足算好还是不好?”
“影倩,你问的问题越来越缥缈,我被你搞糊涂了。”
“你知道什么叫门不当、户不对吗?”
“拜托,现在二十一世纪,还有这种八股观念存在吗?”
“这不是八股,它是一个定理。”冉影倩说得淡然。
在结婚典礼后,她回到尹宅,不小心听到尹耀宇和他父对的谈话。她是无心,不算偷听。
尹耀宇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和我一样不认输,所以你想尽方法在爷爷面前表现出你能力卓越,可以托付重任,甚至不惜拿我当联姻的筹码,结果你唯一的儿子娶了佣人的女儿,我是让自己的人生多了个污点,但始作俑者是你。”
“对,我是失败,可是你和我斗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我不相信你是真心想娶那个丫头,你是我儿子,我们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只是不甘心遭到设计,因为你的自尊不容许,如果今天由你自己决定,你的对象就算不是叶佳欣,也相差不远。”
接下来他们的争执冉影倩拒绝再听了,只知道尹耀宇搬到市区的公寓,原因是什么不重要。
“影倩,你是个白疑,你自己决定要嫁给尹耀宇,这是你的决定,别告诉我你没有任何期待。”
期待?女人对第一次总是有无可救药的眷恋,初恋,初吻,或者不再是处女的刹那。她犯了每个女人都可能犯的错,以为这一切的经历后,那个对象就是终身的依归。
冉影倩不停想着和元文伶的对话。没有结论的漫想,只是让自己陷入更烦闷的境界。
为了停止这种自虐的行为,冉影倩选择洗一个耗时又耗水的泡泡浴,边泡澡边喝一杯梅酒。
好吧,她未成年是不应该沾酒类饮品,可是她结婚了,行为能力可以自主……
她穿着白色浴袍,光着脚丫踩在雪白的长毛地毯上,一个个湿淋的脚印从浴室沿伸到床边,她将自己抛上软呼呼的床,开始在上头翻滚。
倏然坐起身,盯着雪白的地毯上,湿濡的脚印十分清楚,她有种泄愤后的畅快。
好吧,这是她最近发明的游戏,藉由这种欺虐昂贵物品来平衡心态,反正风吹就乾,顶多变成米色地毯。
砰!门突然被推开,来人显然不懂得控制力道,檀木门撞上墙壁,地板为之撼动。
是尹耀宇。
“你──”冉影倩甫开口便被打断。
“我不能回来吗?”尹耀宇冷哼一声,“看得出来没有我,你过得很自在,豪门生活很好,恨不得永远巴在这里对不对?”
什么意思,他的嘴脸活像……她是婊子,两眼向钱看。
“我得罪你吗?”
“你怎么会得罪我,我还怕我的行为让你看不过去,向爷爷哭诉我虐待你。”
“这就是你今天回来的目的,找我吵架?”
尹耀宇微扬下巴,“我不介意你享用我们尹家的财富,可是你最好明白一件事,不管你怎么巴结我爷爷,如果没有我,在我爷爷眼中,你什么都不是。”
“你是被哪条疯狗咬到,哪只眼睛看见我攀你的权、附你的贵?”
“你敢说你没有向爷爷告状,我连假日都没有回来?”
“这需要我说吗?他老人家又不是没有眼睛,难道你假日有特地回来向他请安吗?他都没见到你的人影,当然知道你没回来。”比声音大吗?她从来没输遇。
尹耀宇沉下脸色,“厉害,推得一乾二净嘛!”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原来你之前的娴静全是装出来的,口齿伶俐才是真正的你。”
气死人了!如果现在有一堆狗屎在这里,她一定不嫌脏,全拿起来塞进他嘴里。
“就因为爷爷叫你回来,所以你对我生气?”
其实尹众明只是当着儿子及孙子的面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尚有待努力。”
这句话否定尹耀宇的努力,他明白之后的人事调动,他只升到经理,一个公关部经理甚至要听协理的调配,偏偏协理是比他小一岁的堂弟,外界都明白他是尹氏的第一继承人,居然要当别人的属下,这叫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还是公事不顺?”其实,尹老爷子已经先告诉冉影倩,还要她好好安慰他,女孩子总是比男人多了一分体谅。
尹耀宇眯了一下眼,聪明的他怎么可能漏掉她问话时的小心。探话却又过度小心翼翼,她太稚嫩。
“你知道我今天调职?”
“爷爷只说要我开导你。”爷爷太高估她,再怎么说,尹耀宇年纪比她长,察言观色的技巧比她厉害。
“开导?你凭什么开导我?除去你是我尹耀宇娶进门的妻子外,你懂什么?”
冉影倩脸色大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嫌我没钱没势,没能帮你站稳在尹氏的地位吗?”
“你以为我不济到需要女人来帮我吗?娶妻当娶贤,就算不是系出名门,也要懂得进退。”
“对,嫁郎当嫁德,你有德吗?德君虚怀若谷,和人自谦,稻穗也是饱满低头,你呢?”
“你──”
“我怎样?爷爷就是知道你这种遇于自傲的个性需要磨练,在上位者,若是不能时时倾听别人的意见,要怎么服人?”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你一直站在旁边看笑话。”他的脸色十分阴郁。
冉影倩一惊,糟糕,她怎么脱口而出,明知道他的自尊很强。“爷爷只是叫我劝你。”
“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这种影响力?”
“对!”她牙根一咬,既然要说就全说了。“我对你是没有这种影响力,可是至少我知道你恃才傲物,想要别人倾听却不懂得倾听,一不如意就会怨天尤人,只会责怪别人看不见你的才华,却拿不出魄力展现,你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尹氏,可是你花的钱哪一毛不是尹家的,你以为光你现在的薪水够买一套BOSS的西装吗?”
“这也是我爷爷告诉你的?你说得没错,你嫁了一个只会怨天尤人的丈夫,或许你已经后悔嫁给我这样没用的人,不过,别担心,你会有机会重找。”
砰!他关上门,只是这回声音小了很多。
他不气?不,他气爆了。
可是……好吧,她是过分,至少不该在他伤口上洒盐,这件事应该由长辈出面,他比较不会感觉愤怒。
也许才十七岁,她还不太懂得克制怒气。可是他也二十五了,应该有气量别和小女生计较,尤其,她还是他老婆耶。
显然地,他们都还不习惯这种新身份。
当时,她太年轻,他太骄傲,所以才造成后来的分离。
随着年纪增长,冉影倩渐渐明白当时很多事情都先错了第一步,接着就演变到无法控制。
尹耀宇离开尹家,在和她争吵过后的一星期,突然消失无踪,音讯全无,还引起一场混乱,她则完全被排除在外,尹国泉从没承认过她这个媳妇,爷爷在越演越烈的家族纷争下,心力交瘁。
他们最后选择沉默,尹耀宇变成禁忌,商场上的人也认定他是逃兵。
冉影倩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在尹家,在徵求尹众明的同意后,便搬到市区与母亲同住,欢迎尹众明偶尔来分享家庭聚会温暖。
从尹众明口中,冉影倩得知尹耀宇改姓,弃尹姓沈,从母姓,他力求摆脱尹家光环。他老人家不说,其实对这个长孙仍是关心,所以才会不停打听,甚至明白他加入“雷集团”,代号光,总司监察。
从没没无闻到一人之下,他经过很多考验,可是他一心只想奋斗向前,忘记停下脚步回头,也渐渐忘记她。
遗忘也是应该,毕竟她没尽到任何身为妻子应尽的义务,没有成为他背后伟大的女人,当然也不值得记忆。
十年了,她二十七,他应该也三十五了。
“冉医生,门诊时间快到了,你要不要先进看诊室准备?”护士探头进来询问。
“再五分钟就过去。你告诉Miss锺,如果今天崔太太不决定要不要引产,基于安全考量,我不再排时间给她。”
十年了,她已经从懵懂到练达,一切事情也该有个结束。
冉影倩拿出笔,在行事历上写着──
十一月十七日,尹耀宇回台
原因:探查生化研究室成立与否。
他们应该见面了。
“冉医生,有个小女生急诊,她的下体流血不止,人还有意识,她说自己服了RU486,这种情形持续三天,越来越严重才来就医。”另一名护士大力推开门,急促道。
冉影倩捉起听诊器,尾随在护士身后,疾步朝急诊室走去。
“她怀孕几周了?”
“预估应该超过十二周。”
“该死!难道给她药的医生不知道超过十三周应该要用真空引产,她可能遭受细菌感染,通知手术室准备,知道她是什么血型吗?”
“她说O型。”
“通知检验室重验。”
“OK!我知道。”
沈耀宇拉着卓尔凡到饭店陪他吃早餐,他知道卓尔凡向来没吃早餐的习惯,找他只是要让他明白坏东西要和朋友一起分享,当他在地狱时,好友怎么能避免。
“找我来做什么?”卓尔凡挑出银色烟盒,拿出一根雪茄,“要不要一根?”
“谢了,我好不容易才戒掉。”
卓尔凡耸耸肩,惬意的吞云吐雾。
“今年我一定犯太岁,否则怎会什么倒楣事都发生在我身上。”沈耀宇端起咖啡,心不在焉的啜一口,随即用手拚命擦嘴。“好烫。”
卓尔凡幸灾乐祸地瞥了他一眼,谁教他一早就来扰人好眠。
“该死的!连喝个咖啡都会烫到,看来我不去安太岁真的不行。”
“你是叫我来看你歇斯底里的吗?”
“我是要你和我一同上谏,请修把他的老婆管好。”
“怎么了?”耀宇和宋巧人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现在的咬牙切齿实属罕见。
“宋巧人不晓得在搞什么鬼,说我是性无能,老想拉我去看医生。”
卓尔凡被烟呛到,咳得涨红脸,“咳咳!我偶尔也会怀疑……咳!”他靠向沈耀宇的身边,低声道:“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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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恋时光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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