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阳见她此刻模样,默默别过头去,肩头微微抽动,最后终于努力吞下了胸口那缕几乎没来得及压住而逸出的笑声,这才又转过头来,正色肃然地看着她。
「花姑娘,故此你只剩下两个选择。」他淡淡道,「一是坦白,二是认罪。你选哪一个?」
情势直转急下,花春心张大了嘴巴,一时傻眼。
「嗯?」他眸底隐约漾起了一丝波动。
「……」她继续傻缺中。
「哈哈哈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关阳单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罕见的俯身弯腰笑开了。
他低沉的笑声浑厚似钟又清朗似风,花春心宛如触电般呆呆地、痴痴地望着他。
关哥儿……关小一……我终于,又听见你大笑了……
她眼眶不知不觉间渐渐发热,喉头紧紧哽住——多少年了呢?时日太久,久到都要以为是前生的梦了。
「哎。」他笑完,低低叹了声,显然也是思及自己已有多年未像这般畅然笑过了。
她却顿觉胸口一悸,心魂一荡,脸颊滚烫绯红了起来。
真真要老命了,这家伙平时冷着脸都已经够勾人,刚刚那颠倒众生的灿然一笑,外加此刻这一声幽幽叹息,是个人都受不住好吧?
幸亏老娘大龄着,画过的艳男裸男也快能比上他一营的兵了,总算还稍稍顶得住。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偷偷按着胸口,好似这样就能把乱乱撞的心跳给按压得消停些。
关阳抬起眼来,眸底最后一丝笑意随着怅然消失无踪,神情已回复了一贯清冷肃然,「花姑娘,明人不说暗话,在此徒然浪费时间也无用,你千方百计接近我,究竟有何目的?」
她乱蹦的小心肝儿忽地一滞,见他再无半丝温度的冷硬面孔,也只得清清喉咙,言归正传。「只要大将军答允我入画,我便不烦着你了。」
「什么?」他眼神有一刹那的古怪。
几次三番死缠烂打……就为这?
「若非垂涎大将军青春紧实的肉体——咳咳!」饶是花春心老皮厚颜着,说太露白也不免有些尴尬,咽了口水续道:「我是说,大将军英姿焕发体魄精壮,立如剑挺如松,不画下来流芳千古以飨大众,真的真的太太可惜了。」
「没兴趣。」他想也不想,还是老话一句打死。
「好吧。」她原也没想过这么简单就能说服他,摊一摊手,「那没办法了,软的不行,我也只好来硬的了……大将军,您别忘了上回您还有只荷包落在我那儿哦!」
关阳神情不变,不为所动地看着她,几乎要冷笑了。「关某素来不受胁迫,花姑娘此举是施错力了。」
她嘿嘿笑。「没错,荷包不是啥要紧物事,推说是半路上掉了,叫我给捡了也不是不行,可要是……亵裤呢?」
他呼吸一窒,目光锐利逼视着她。
「什么亵裤?」
「大将军问得这么直白,人家好害羞……」她居然还做得出羞人答答的腼腆模样,气得关阳额际青筋直冒,嘴角恨恨抽搐。
「花、春、心!」
要糟,猛虎的鼻头戳过火了,她可不想自己这条宝贵小命在这密室里生生玩掉了,急忙忙解释道:「就你把我从河里捞回府里那回,我不是在你府上病了三天,躺了三天吗?」
关阳此刻万分后悔自己当初的手贱,话自齿缝狠狠迸出:「然、后?」
「然后临走前,我想说也没什么能报答您的,就帮您做两件贴身小衣小裤什么的,也算是尽了我一片心了,可偏又不知您的尺寸,就随手顺了一件回家。」她越说越理直气壮,只有在瞥见他越来越沉黑的脸色时,才心虚地抖了抖声。
「呃,总而言之,咱们也算是交换信物了……」
「谁跟你交换他娘的信物了?」他已经抑不住轰隆隆咆哮出声。
认识这大冰块这许久,还头一次见他这么失态。
花春心挖挖被震得作痛的耳朵,心下有些瑟缩,嘴上却答得直溜,「怎么没有?当时顺走你亵裤时,我可把我的肚兜也给留你房里了,你别事到如今不认帐啊!」
关阳最后一寸理智全面崩坏,他大吼一声,大手猛地掐住了她的颈项,直直地将她压上了冰冷冷的墙上。
「咳咳咳,你、你、你冷静点!」她霎时惊吓得魂飞魄散,脑中一片空白。
「我警告过你的……」那低浑嗓音锐寒森森地抵耳而来。
她一颗心直直下沉……完了完了完了……
喉头像是被精钢赤铁牢牢箍住,花春心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阵发黑,情急之下憋在心头好久好久的那句话想冲口而出,却是再没有机会了……
关小一……我是赵小花,你的,咳咳,小花啊……
在此同时——
位于大营外的三里亭的签书会上,阿圆身穿大袖宽袍,头戴帷帽,完全一副包头包脸包大人的神秘人姿态,坐在重重紫色布幔后方,被迫接进一本又一本的瑰美冶艳的春宫卷。
阿圆一脸苦菜花,笨拙的手抓着狼毫笔,抖抖抖地在那些春宫卷封面上画下了一个又一个心型图案。
小姐,这、这真的能行吗?
阿圆不断吞咽着口水,越画越心虚,几次都想丢开笔泪奔逃走,可是临出门前小姐的千叮咛万交代还在耳边嗡嗡嗡回响——
阿圆今日身负重任,小姐我毕生事业和终身幸福可就交到你手里了。
要拆台搞砸了,哼哼,你乡下粗人表哥们就等着交代到小姐我手里吧!
「呜呜呜……小姐,你快回来吧,奴婢压力真的好大啊啊啊……」
紫色布幔外的老姜则是时不时看看天色,再看看大营方向,皱成核桃儿的老脸却扬起诡异愉悦的笑容来。
唔,看这时辰光景,小姐也差不多该拿下关将军了吧?
【第五章】
安南大将军府,客居馆。
花春心呈坨状地瘫在雕花螺钿的拔步大床上,全无形象地抱颗莱阳梨子汁水淋漓地啃得欢,还不时打上几个心满意足的饱嗝。
爽啊!
要是淤青微肿的喉咙别那么三不五时抽抽疼,或是再来碗燕窝漱漱口就好了。单子在门外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怀里揣着两本厚厚的花氏春宫卷,欲言又止踌躇再三,已经在那儿犹豫徘徊好半天了。
「咳。」花春心终于啃完莱阳梨子,拿起搁在花几旁的湿帕子擦了擦手,瞥望向那个一身黑色劲衣,明明身段看起来很厉害,表情偏又奇矬无比的陌生汉子,试探地问:「你……是要签名吗?」
「可以吗?方便吗?」单子欢乐地炸了,眼看下一瞬就要蹦进来。
「当然——」
「滚!」一个低沉冷硬的声音寒恻恻响起。
花春心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悚然惊见青天白日之下,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竟然就瞬间在她眼前人间蒸发了?!
关阳高大身形缓步而入,在瞟见她张口结舌面白唇青的吓傻表情时,脚步微顿了下,而后淡淡地道:「看花姑娘眼下应当无事了,马车已在府门外,你随时可以走了。」
「刚刚那个是人是……」鬼?
「那是暗卫。」他面无表情,哼道:「不过再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不是了。」
「别这样嘛,暗卫也是份正当行业,暗卫也是有人权的,不当职的时候有点其他的人生追求也是应该的嘛!」她闻言松了口气,却也不忘沾沾自喜地道:「话说回来,你家的暗卫真有眼光、真有文化,我个人还是很愿意帮他签名的……」
「花姑娘,别逼我当真拧断你的脖子。」他眸中冷光一闪,恨恨道。
闻言,花春心缩了缩脖子,对于被掐昏——最主要是给吓的——前的惊悚记忆仍余悸犹存,忙陪笑道:「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心胸之宽广性情之开阔,着实令人激赏、击节不已,小女子也是深感佩服的,哈,哈。」
「花姑娘的伶牙俐齿能屈能伸,关某也大开眼界了。」他冷冷地道,「不过还请姑娘回府后,立时将『不告而取』的将军府私物早早送回,切莫再做出自误误人的祸事来,否则……后果自负。」
「唉,好吧,那我也掏心掏肺地跟您说句大实话。」她叹了一口气,「也请大将军您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了,我花春心这辈子没旁的嗜好和追求,就是爱描描美男画画春宫什么的,要是我一天不死,我就一天纠着缠着这件事儿不放,你也不想天天被个娘儿们追在屁股后头跑吧?还不如早点从了我,早脱早抽身嘛!」
生平头一次,关阳竟对个女人心中升起了股深深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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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卖将军春无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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