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将军春无垠 第二章

  「小姐不会把奴婢发卖出去吧?」阿圆苦巴巴儿地追问。
  「不卖了。」她嘴角微微抽搐。
  都已经换了好几拨丫鬟,南地城西的人牙子以为她存心找碴,都把她花家列入禁止往来户,哪还换得到人?
  哎,话说这年头找个贴心伶俐的丫头怎么就这么难呢?想当初在京城……罢了罢了,真个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啊,呜呜呜……
  「小姐,您还喝奶吗?」阿圆战战兢兢地问。
  「……喝。」对上这一根筋的小丫鬟,她还有说不的余地吗?
  硬着头皮接过那碗温凉了的牛奶子,花春心捏着鼻子憋气一口仰吞而尽,在浓稠奶汁入喉的刹那,险险呕了出来。
  「是不是又忘了下糖粒儿除腥气了?」她一个哆嗦,小脸瞬间揪成了团。
  「小姐,这糖粒子不便宜啊,半斤就得五十文钱,五十文钱能买二十来个鸡蛋,就是割一刀猪五花都足够了。」阿圆想到那乡下人家过年也吃不起的雪白白霜花似的昂贵糖粒子,忍不住苦口婆心劝道:「过日子不能这么糟蹋银钱,小姐,您当初买了奴婢就已经花了十两银,我们村里庄稼做得最好的吴大叔,一年也只能挣六两银……」
  小丫鬟又开始了叨叨絮念勤俭持家之道,能熬上三天三夜赶稿不睡觉的花春心只觉耳际念经般嗡嗡嗡,浓浓睡意席卷而来。
  「……奴婢生是花家的人,死是花家的鬼,要是能替花家多省下几分钱,也就不枉了小姐和姜爷爷待奴婢的大恩大德……叭啦叭啦叭啦……」
  「嗯嗯。」她频频点头。
  「我阿妈说人不知省,就是一个豆豉剥成两半儿配稀饭,成山的豆豉儿也会吃光啊……叭啦叭啦叭啦……」
  「……」
  「小姐?小姐,您有没有在听奴婢说话?」
  「……」
  「小姐?小姐……您怎么站着站着就睡着了?小姐,您站着睡会着凉,着凉就要喝药,喝药就得花大钱的啊啊啊!」
  深夜,密林静谧如死寂。
  四周蒸腾起蒙蒙的雾气,林中不见禽鸟踪影声息,一切安静得近乎死寂。
  温热潮湿的气息透着木叶腐朽味,浓重地裹住呼吸,沉甸甸地压进人胸肺里。
  一个高大剽悍精实的身躯悄然无声地紧贴厚叶软泥间,一动也不动,已然与幽暗化为一体,时间仿佛已静止。
  陡然间,变故乍起!
  十数道黑影分别自不同方向袭来,冰冷刀光如闪电暴起,朝着林中所有可能隐藏人处凌厉斩落……冷月如钩,杀气腾腾,几乎可预见下一刹那血雾四溅!
  就在猝不及防间,落叶微动,那高大男子自地面拔身而起,疾如鬼魅快似流星,掌心中捏着的几枚松果一一化为利芒,击中了蒙面黑衣人握刀剑的手腕,脚下一扫,闷痛抽气声纷纷响起,刀剑自半空坠落,黑影们也四下跌飞了出去。
  高大男子伫立在原处,刚毅冷硬如刀削斧凿的脸庞微侧首,默然地注视着那十数个挣扎欲起的狼狈身影。
  「追踪,尚可。」他冷冷地开口,「突击,失败。」
  十数名黑衣人闻言脸色大变,顾不得宛若被巨石砸中般疼痛的伤处,火速翻身单膝跪在泥地上,惭愧万分地低头应道:「属下该死,教大将军失望了。」
  「回营后自向严棍堂领罚。」他神情不动。
  「是。」十数名黑衣人头垂得更低,难掩沮丧。
  男子看着这组五千人中唯一能追踪得到自己的十六名铁血儿郎,锐利鹰眸蓦地一缓,低沉有力道:「三天后,再来!」
  「是!」十数名黑衣人霎时活似被天大馅饼砸中了般,个个喜上眉梢地轰然应道,「多谢大将军!」
  关阳颔下首,十数名黑衣人抑不住满心欢喜地悄然退下,就连待会儿就要被严棍堂痛罚三十军棍都不放心上了。
  好不容易才能获得大将军额外通融的再一次测练机会,若是能通过这个极致严苛的考验……凡是能碰触到大将军一根寒毛,甚至是击中大将军身上任何一处者,就能被选入大将军贴身护卫的骁营,成为南地关家军中最精悍的一员。
  这份万中挑一的莫大荣耀,每年都有三十万关家军交相竞逐,经过重重难关及淘汰,最后能成功跃升为骁营里的军士,无不是能以一挡百的绝顶高手。
  在十六名儿郎消失在密林的另一头后,关阳紧抿的嘴唇浅浅一勾,黑眸里掠过一丝愉色。
  「恭喜主上,」黑暗中,一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嗓音里微有笑意。「这批的儿郎越见出色了。」
  「尚可。」他侧过首去,浓眉略挑。「单子,这十日,南地大营可有要事?」
  「回主上,一切平静。」暗卫统领单子说完,看着冷峻严正如高山傲崖的主上,脸色有些迟疑。
  「嗯?」关阳察觉到他的异样,眸光如电的瞥他一眼。
  「启禀主子,表小姐‘又’送东西来了。」
  他眉心微蹙,毫不留情地道:「按例,送回去!」
  见主上面沉如水,单子脑中没来由冒出了花春心大师在「一片倾城表小姐」的春宫卷中,就曾细细地描述过关于「表小姐」这种生物……
  每一个出色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痴心不悔的表小姐……
  单子不禁打了个哆嗦,觉得有点毛,同情地瞄了自家主上一眼,吞吞吐吐地道:「主上,这次老夫人有信交代了,说表小姐新练手的流云靴是合着您脚的尺寸做的,也是自家妹妹一片心意,所以让您决计不可退回,免得伤了两家情分。」
  「荒唐!」他眸光冰冷一闪。
  单子心下重重一抖,登时暗暗怨起那个好爱送东西的表小姐,这不是没事尽瞎找人麻烦吗?主上都说了不让送,送了十回便打发十回,没情可讲,可她小姐怎么就不知消停消停些?一趟又一趟地催着赶着送,劳累的还是府里的马、关家的人,敢情腿不是她的,所以跑断了活该是不?还老是害他们被主上骂。
  他们家主上这性儿是能被勉强的吗?就是国公爷亲至都还得听主子的,表小姐在主上心中能算哪头蒜哪根葱?
  在单子痛加腹诽之际,关阳在听完母亲的嘱咐后,依然冷着脸,沉声道:「送回去!若是老夫人问起,就说军中衣饰鞋袜自有体制,我身为关家军之首,更当以身作则,让表小姐往后无须再多费心。」
  主上好威,主子最棒!
  「是。」单子眼睛一亮,精神抖擞地应道,不忘兴致勃勃地提议,「其实依属下看来,主上想彻底绝了表小姐的心思也容易,这南地里不正现成有个好人选……」
  关阳冷眸杀气一扫,吓得单子忙把底下的话全吞回了肚里去。
  「你可以滚了。」关阳简洁道。
  「待会儿滚,待会儿就滚,属下还有一要事待启禀主上。」单子急着将功补过,热切切地道:「老夫人信里说了,怕安南大将军府里都是粗手粗脚的下人,伺候不好主上,特意吩咐了让添选几名侍女,属下斗胆先替您挑了两个白净温柔雪肤凝脂的,一个唤‘娇花’,一个名‘嫩蕊’……」
  「府里置办下人是总管之权,你抢祁叔的活儿抢上瘾了?」关阳脸上神情似笑非笑。「要不将你二人职衔调换?」
  听得一身武艺绝伦却婆妈成性的单子寒毛直竖,心慌慌地吞了口口水,连忙赔笑。「不不不,是属下错了规矩,属下狗胆包天,属下立时回府向祁总管请罪。属下自五岁起就伴当在主上身边,一片丹心可昭日月,主上,您千万不能不要我,呜……」
  关阳眼角抽搐,这家伙……
  若不是看在他忠心耿耿又于公事上精干过人的份上,光凭这碎嘴婆妈一项,早被撵回京扫马厩去了。
  见一个堂堂关家军暗卫统领只差没「泪汪汪」地对着他摇尾巴,关阳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黑,最后倏地抬起脚,将他远远踹飞了出去!
  「主上息怒啊……」单子惨叫声由近至远……
  嗯,安静了。
  见我这般微微喘息,语言恍惚,脚步儿查梨。
  慢松松胸带儿频那系,裙腰儿空闲里偷提。
  见我这般气丝丝偏斜了髟狄髻,汗浸浸折皱了罗衣。
  似你这般狂心记,一番家搓揉人的样势,休胡猜人,短命黑心贼!
  ……关汉卿《诈妮子调风月.满庭芳》
  这天晌午,花春心难得不赶稿……其实是遇到瓶颈卡关卡得厉害……套了件大袍子系了条腰带,满头青丝随手用支攒心银花簪在头顶松松地绾了个髻,脸上带着两颗仿佛永不消褪的黑眼圈子,晃上街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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