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会知道……」
「你要送上门犯贱,被人吃干抹净就以为那是爱吗?带你走?你以为有人会认真看待这种送上门的货色吗?」
「是他通知你们的!」为什么?他不是说过……他说过什么?爱吗?没有,他从来没有说出口,只是她以为……
她只是想要幸福而已,只是想要找到一个人爱她。
「不然你以为有谁会通知我们?他妈的,送上门的贱货,我明某人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要生一个你来羞辱我!」
「明先生,你冷静一点。」教官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盛怒中的明父给阻挡住。
「老爷,我想小姐──」
「你想什么?我花那么多钱让你来照顾她,你把她照顾成什么德行?他妈的,我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
「够了!如果都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杜克绍,如果你也不爱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轻轻的低喃声消逝在夜风中。
明茱柔靠着围墙站起来,攀爬越过围墙。
「小姐,不要啊!」郑姨尖叫。
杜克绍在极度不安中,顺从自己心底的呼唤,他一定要看见她平安的被带走!
他悄悄的来到学校,要转往教室那栋大楼时,只听见有人大喊不要,声音极度惶恐,下意识地抬头时,看见瘦弱的身影挂在顶楼的墙边摇晃。
老天!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惊恐堵住喉咙,「不要,你不要!」这凄烈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连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夜,明明那么阒黑,他却能清楚看见她闪烁的眼睛,不要跳!不要!他在心底不停地向上天祷告。
「为什么?为什么?」明茱柔看见他了!
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我认为那是对我们最好的。求求你,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谈。」
明茱柔摇摇头。「我要的幸福很简单……很简单……结果什么都没有,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阖上眼,心一横,她往前一个踩空。
终于可以解脱了,明茱柔轻轻的叹息。
随着她跌落的身体,杜克绍的心彷佛被人往下揪,一路掉进地狱,脆弱的身躯被遮雨蓬拦住、弹出来,最后结实地落在地面……
不会,你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惩罚我的,不要!
在她落地的花圃四周布满鲜红的血迹,怵目惊心,他的脸孔苍白,抖着双手,缓缓的蹲下身,将她搂入怀里。
「你平常……不是很爱漂亮吗?怎么……把脸弄得这么脏?」泪水迅速占领眼眶,他试着要将血迹擦干净,衣袖迅速染红,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老天!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笨?大笨蛋,我只是要你回你父亲身边啊!」
滑落颧骨的泪水滴落她的唇,沾染的血迹褪去,全是死白。
「你为什么……为什么从来就不照着我的剧本走?你该回去的!」老天啊!如果上天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么就让我代替她,这不是她的错!
秋殇悲歌在风中习习低吟,冬天,就快来了!
女秘书穿着合身的套装,推开粉蓝色的门进入院长室。
「院长,媒体闻风而至,他们知道立法院徐院长在我们院里动心脏手术,加上之后跳楼的两名女学生,全是由你执刀,都闹着要采访你,围在大厅说什么就是不走。」
「不用理他们,通知徐院长的随扈,请他们出面制止那些记者。」杜克绍脱下白色医生袍,随手扔进洗衣篮,健壮的胸膛及偾起的肌肉将衬衫的挺直穿到极致。
「院长,你不休息一会儿吗?你已经十二个小时没有阖眼了。」
他拿起卡其色的休闲外套,朝门口走。「明天是十月十八日,我想帮我未婚妻买生日礼物,今天就不要CALL我。杜院长的病况随刀的楚医生很明白,有事请他先处理吧!」
「噢!」女秘书失望的看着他扬长而去。
半晌,护理长探头进来,「淑芬,我刚才看见院长急匆匆的离开,发生什么事啊?手术不是很顺利吗?」几名也很好奇的小护士有样学样,开始围拢过来。
「你日子过傻啦!今天是几号?」
「我哪有过傻?今天……明天是十八日。」她恍然大悟。
林淑芬睇了白目的护理长一眼,「院长交代我,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CALL他。」
「明天十八日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开口问蠢问题的是这个月刚考进来的小护士,目前还没有资格照料病人,暂时跟在护理长身边学习。
「你觉得院长如何?」
护理长问得这么直接,教……人家怎么好意思回答?实习小护士含羞带怯,每个人眼睛都成了心型。
「院长对病人超有耐心,对待员工也很好,没有其他医生那种眼睛长在头顶的感觉。」今天考进来的唯「二」男护士中的一人回答。
「我们院长是很多女病人眼底的白马王子,在医院里,名列各科黄金单身汉榜首,很多女人抢着要,却从没听说有绯闻。」
「他有未婚妻啦!」另一位男的实习护士说。
真不明白,这些小护士在想什么?有人规定钱多又帅的男生就不能死心眼吗?
「重点是没有人见过院长的未婚妻,一次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人接过任何一位自称是院长未婚妻的女人打来的电话,精神科那位吴姓女病人例外。」
「大家都怀疑那位未婚妻是院长杜撰出来的人物。」
「当然,也有人说院长的未婚妻得了重病,所以他每到这个日子一定会到某个地方陪她。」
「哇塞!你们的幻想力怎么这么丰富?」
「没有办法,这事已经传了近十年了!曾经跟院长是同学的卫医生也说院长在念医学院时,每年十月十八日就会为未婚妻买礼物,可是连他们也没见过院长的未婚妻。」
「这么说来真的很奇怪。」
「对啊!怎么可能十几年了,在他四周围的人都没见过?真的有未婚妻这号人物存在吗?」
在实习生中,这话题讨论开来,大家纷纷提出各种看法。
院长的未婚妻究竟是谁?她到底长怎样?还活在世界上吗?太多问号无法获得答案,每年就这么在医生和护士之间延续着问号……
「好了!各位学员请抬头看一下我这里,我先解释一下,巧克力在十八度到二十度之间是我们目前看见的固体,但到了二十六度就会变成液状,像这个样子。」
雪白餐桌前的女孩子在白色磁炉上放进小型蜡烛,不到片刻,置放在上面的瓷碗里头的巧克力便开始融化。
「各位可以等到巧克力完全融化后,取出一旁喜欢的水果,依序沾上巧克力,你们可以置放到凉后品尝,也可以马上品尝,随各位的喜好。那各位可以开始动手了!」
随着老师的宣布,大家七手八脚的尝试动手DIY的乐趣。
「今天这是最后一批学员了,你明天要起程到美国吗?」红发女孩靠近示范巧克力锅煮法的女孩。
「对,我答应DIFFA到美国帮他们的瓷具做宣传,鱼帮水、水帮鱼嘛!」
「他们搭配你的巧克力卖,应该是他们比较有利吧!」
「在法国,我的巧克力是有点知名度,但在美国就完全不行了!但他们的瓷具在美国的知度名还不错,百货公司的贩售地点也很好,我希望能藉重他们的产品做置入性行销。」
「可是这样太委屈你了!堂堂法国著名的巧克力师傅,居然到美国百货贩售点教人做巧克力点心,瞧不起人嘛!」
「只要有人喜欢巧克力,就达到我的目的啦!」
「你还真好说话,一点也没有法国人的骄傲、自负。」红发女孩不以为然的蹙眉。
「我本来就不是法国人,我是亚洲的台湾人喔!」
「是啊!法文说得比我还道地的亚洲女孩。」红发女孩忍不住扬起嘴角。哎哟!是不是喜欢巧克力的女孩,骨子里也很热情?她真的无时无刻不挂着微笑,笑到让人觉得……幸福就在身边。
对!就是幸福的感觉,连她身为同性,都忍不住想要接近她。
「老师,你真的是台湾人吗?」一位学员听见他们的谈话,忍不住询问。
「对啊!我是台湾人,你也知道台湾啊?」她十分讶异,毕竟台湾在世界地图上找不到,处在异乡十一年来,每次要解释台湾的地理位置,就教她伤透脑筋。
「我母亲是台湾人。我真不敢相信闻名法国的巧克力师傅是台湾人,我回家一定要告诉我母亲,我可以请教你的中文名字吗?」
「当然可以,我姓明,叫茱柔,欢迎你下次带你母亲一起来我店里,我对同乡的人有折扣喔!」
「天啊!那太好了,我一定带我母亲来捧场。」
明茱柔看着小女生雀跃的回去位子继续品尝巧克力。
她才几岁?十七、十八?跟她离开台湾时的年纪差不多吧!
怎么十一年了,她却觉得……不止呢?
他……好不好?有达成他的愿望吗?笨蛋,那是当然的,还需要质疑吗?他那么的努力。
行云流水般的爵士钢琴乐当背景,坐在吧台的两名男子轻啜着威士忌,同样的俊逸外貌,得体的衣着打扮,全都让在场的女士无法控制目光。
每个人都渴望上前攀谈,碍于大多数已壮烈牺牲的前例,没人再轻举妄动了。
「我听说美国医师协会会长亲自来函,邀请你去参加今年的医疗技术高峰会,你要去吗?」
「还在考虑。」去的意愿不高,在美国有一位他不想碰到的人。
「考虑什么?你努力这么多年,不就等这一刻?亚洲人可以在白人世界──而且是医疗技术数一数二的国度里,扬眉吐气,这是好机会!」
「这几年我已经获得我想要的。」看着杯子里融化的冰块,干净的桌面反应出的脸庞没有得意焕发,一如往昔的淡然。
「那些真的是你想要的?」
「辜承隆,你想说什么?」
「杜克绍,我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什么意思?」
「昨天是十月十八日。」
杜克绍眼神一黯,端起杯子将威士忌一口饮尽。
「我开始后悔那天不应该喝那么多。」在N年前美国同寝室时,他不该把自己灌醉,更不该说出那段往事,幸好他现在懂得节制。
「你一直没有找到她?」
「他们连将她葬在哪里都不愿意告诉我。」握紧杯子的关节出现青筋。
「如果她已经走了,别再用回忆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我到现在仍无法忘记她躺在我怀里……全然没有生命迹象的模样。你不知道当时我的手全是她的血……」他根本无法忘记,甚至连闭上眼,都恍如再现当年情景。心一惊,他迅速睁开眼,没有,那只是幻觉。
「我知道,就因为太清楚,所以你放过自己吧!」
杜克绍摇头,「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每动刀,无论多么困难的病症,我都可以成功吗?」
「因为你把那些人全当成是她,你恨自己当时的懦弱。」
「对,所以我无法忘记。」杜克绍起身,离开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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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不说的男人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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