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男掠心 第五章

  江家如此用心的为季御庆生,反倒让作为母亲的她感到十分愧疚。他们母子已经受到江家太多太多的恩惠了,当年江倩及江父江母不仅没有瞧不起未婚生子的她,还帮助她一起抚养季御,甚至待他们母子如家人一般,无条件供应他们母子的生活。
  要不是有江家人的帮助,她连独立谋生都有问题,更何况是将儿子抚养长大?
  她真是何其幸运啊!能在她以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的时候与江倩重逢,而后过着这样安适的日子。
  想着想着,季净心忍不住潸然落泪。
  敏感的季御最先发现母亲的异样,急忙问道:「妈咪,你怎么哭了?」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的泪水似乎流也流不尽,虽然他不懂原因,但是他不爱看见母亲流泪。
  「对呀!小御生日你应该最高兴,干嘛哭成这样?」江倩皱了下眉。
  她不是不知道好友落泪的原因,只是她一向不爱提起这些事,徒增尴尬罢了。
  「我……我感动嘛……」季净心语带哽咽地说着,「你、还有伯父伯母,你们对我和小御都那么好,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们。」
  「妈咪你别哭了嘛!顶多我帮你报答就好了啊!」季御连忙安慰着越哭越起劲的母亲。
  「那小御要怎么帮妈咪报答啊!」江倩趁机转移话题。
  「我第一个愿望要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季御侧着头想了一下,继续说:「第二个愿望要祝干妈找到很好很好的干爸,站干妈很幸福快乐。」
  一句话惹得全场沸腾,大家都知道江倩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要找到理想夫婿简直是难上加难呀!
  「小鬼!第三个呢?」江倩捏捏他的小鼻头笑问。
  「不能说,不然愿望就不能实现了。」小头颅晃了晃就是不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方才季御所说的那些话虽然是童言童语,却十分窝心,让众人听得莫不感动万分,尤其是江倩一家三口。
  「小鬼头就知道讨我们欢心。」拍了拍季御稚嫩的脸颊,江父江母笑得合不拢嘴。
  江倩亦对季净心笑道:「总算没白教你这儿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说些甜言蜜语收买人心。」
  季净心也因儿子体贴的话语收起眼泪,回给好友一个满足的微笑,眼里净是为人母的骄傲。
  随后,整个庆生派对就在温馨愉悦的气氛下继续进行,季净心清丽的脸上也一直露出幸福的笑容,拥着儿子与宾客笑闹着。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窥伺着季净心母子俩,似乎对看到的景象十分意外。
  宴会结束时已经接近午夜,送走所有宾客之后,季净心带着儿子回房休息。
  待母子俩洗完澡躺在床上相拥着,季净心问道:「小寿星,今天开不开心呀?」
  「开心!」季御报以灿烂一笑。
  「那就好。」季净心露出淡淡的微笑,宠溺地抚着儿子柔细的头发。
  这是她唯一的宝呀!也是和她相依为命的至亲。一直以来,儿子的懂事贴心让她相当欣慰,她从来没后悔当年执意生下他。
  对于儿子,她一直觉得有所亏欠,因为她没有能力给他一个完整的家,虽然现在单亲家庭已经十分普遍,但是每个孩子都会渴望一个有父有母的温暖家庭吧?
  而这却是她永远给不起季御的。
  「妈咪……」季御拉了拉母亲的手臂,神情有些不安。
  「怎么啦?」季净心捏捏儿子的小脸,不懂向来活泼的儿子怎会突然扭捏了起来。
  「妈咪,你还爱爹地吗?」季御鼓起勇气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没见过父亲,他不懂为什么母亲不与父亲同住,是因为不爱了吗?
  没料到儿子会提及这个问题,季净心显得有些慌乱,但她却无法看着季御那双纯真的眼睛说谎,最后只得轻叹一声。
  「是的,妈咪很爱爹地……」但是,那个男人不爱她啊!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跟爹地一起生活呢?」听见母亲的回答,季御更加困惑了。
  如果妈咪爱爹地,为什么她和爹地分开住昵?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只有——
  「爹地不爱我们,对吗?所以他不想跟我们一起住……」季御问着母亲,小脸不自觉盈满了悲伤。
  「不!当然不是!」季净心慌忙否认,她不想让儿子难过,这些都不是这么小的孩子该承受的啊!
  可是她该怎么跟小御解释呢?其实唐励行从未知道孩子的存在,又何来爱或不爱呢?倘若真要说他不有爱,对象应该也只有她吧……
  「那为什么爹地都不来看我们?他不会想我们吗?」季御追问。
  「因为……」季净心迟疑地解释着,「爹地的事业很忙……所以他没有时间来……」
  这样算不算说谎?他现在的确是个商业大亨,只不过并非忙到没时间来看他们。
  「真希望可以见到爹地。爹地会在哪里呢?」季御完全相信母亲的话,小脸一扫阴霾,充满了期待。
  「爹地很忙,妈咪也不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季净心神情有些恍惚。他……应该还在台湾吧!那个她拼命逃离的小岛……
  「喔。」季御难掩失望,他真的很想见到父亲,只要一面就好了!「妈咪,你也会想见爹地吗?」
  「嗯,妈咪会……」季净心轻轻就出一直深藏在心中的渴望。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办法忘记他。每一日,每一夜她都为了满腔的思念而心痛不已,但是又能如何?他是绝对不会思念她的,即使有,也是恨意使然。
  一时间,母子二人都静默不语,静谧的气氛让累了一天的孩子很快进入梦乡,不久后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季净心轻抚着儿子粉嫩的脸颊,满是心疼。
  漂亮的五官、深刻的轮廓……每每看着儿子的小脸,总让她忍不住想起那个人。
  小御俊秀的容貌与他简直如出一辙,如果不是她离开了台湾,也许小御一下子就会被看穿是他的孩子吧!那样的后果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看着熟睡的孩子了,季净心感谢上天至少给了她这个宝贝。因为小御,她才有勇气活下去面对这一路来的种种困境,逐渐忘却那些不堪的回忆。
  但小御毕竟是个孩子,对于父亲对于父亲难免会有孺慕之情,尤其在周遭人都闭口不谈的情况下,反而让他更好奇,更渴望见到父亲。
  偏偏唐励行却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她不敢想像再次面对他时会是怎么样的画面,更不敢预测,当他得知自己有个七岁的儿子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太过痛苦的回忆不断涌上脑海,让季净心拥着熟睡的儿子一夜无眠……
  翌日
  整夜未合眼的季净心睁着酸疼的双眼下楼准备早餐。
  做好了五人份的早餐之后,季净心走到客厅稍事休息,等候所有人到齐了再一起用餐。
  她随手翻开放在桌上的华文报纸,触目惊心的标题映入眼帘——
  台湾电子龙头季氏宣告倒闭,主嫌汪亚丽逃往国外!
  【本报讯】
  台湾电子业龙头季氏企业于日前正式宣告破产。据了解,由于董事长季晏生的第二任妻子汪亚丽近年来持续盗用公款,导致季氏周转不灵而宣布倒闭。汪亚丽已于日前逃往国外,相关单位正在追查当中……
  季净心看完这则报导,整个人像被雷殛中一般,呆坐在沙发上久久说不出话来,拿着报纸的双手不住颤抖。
  她一直以为把父亲交给后母照顾是最好的安排,起码在她离开之前,汪亚丽一直都扮演着贤内助的角色,对她也相当友善……同样一个女人,如今却让父亲辛苦建立的事业一夕瓦解,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如果当时她没有懦弱的以为离开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也许就不会让汪亚丽有机可乘了。
  现在季氏企业倒了,父亲一定很难承受这么大的打击,她这个做女儿的又怎能置之不理呢?她一定要回去支持父亲!
  但是……若要回去台湾,她又不禁担心起唐励行会有的反应。他是不是依然那么恨她、恨季家?
  兀自陷入沉思的季净心没有察觉江倩已经来到身边。
  「净心!」看到好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江倩有些担心,不禁轻摇她的肩膀。
  回过神来的季净心看着江倩一脸关心,满腔的担忧顿时化为眼泪潸然滑落。她抱住江倩喃喃地问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好?倩……你告诉我……现在倒底该怎么办……」
  「怎么啦?」江倩看到她焦急的样子也慌了手脚,她从季净心手上拿过报纸,「这上面写了什么吗?」
  等她看完报纸上那篇关于季氏的报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惊慌失措的季净心。
  其实,上星期她就已经听到传言了,只是未经证实,她也不敢随便将这件事告诉净心。没想到现在居然被媒体报导出来,还被净心看到了,这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都是我害的!如果我不离开爸爸,丢下他一个人跟汪亚丽生活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季净心不禁自责起来,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先别急着哭嘛,这又不是你的错……你打算回去台湾吗?」看见好友哭得如此伤心,江倩担忧地轻拍她的背。
  「我不回去行吗?」季净心哽咽地说着,「我爸一定会很难过,如果我不回去陪他,我真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季伯父现在一个人要面对那么大的压力,一定也不好受。」江倩点点头,赞同好友的想法,「我也觉得你先回去一趟比较好。」
  「但是……我怕会遇到他……」季净心缓缓道出自己的忧虑,口中的他指的当然是唐励行。
  他还会记得她吗?她简直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不会那么巧啦!」江倩看见她那么担心,赶紧出言安慰她,「唐朝企业那么大,唐励行一定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哪还有时间找你啊?」
  就她所知,唐朝企业每年都稳定成长,现在已经成为一个跨国企业体,唐励地每天不知道要开多少会议,也许还不常待在台湾呢!所以净心实在用不着自己吓自己。
  「真的吗?」季净心还是很担忧。
  以她对唐励行的了解,只要是他想要的,绝对没有得不到的道理,就连人也一样。虽然他们已经隔了七年不见,但她仍旧害怕他会对当年的事心存怨恨。
  若是这样,就算现在季氏倒了,他还是不会放过她的,毕竟他一直以为她是下药的主谋。
  「当然,我这小公司的老板都忙得没时间吃饭了,他一个大企业的总裁哪还有时间对付你呀?就算他神通广大知道你回去了又怎样?难不成绑架你?」江倩还是觉得不需要太担心。
  「可是……倘若他知道了小御的存在,会不会……」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口,因为那是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不会啦?你没说的话,他又怎么会知道?」知道好友的恐惧,江倩继续安慰道:「好吧!就算不小心让唐励行知道了,他也没有权力跟你抢儿子啊!毕竟你养了季御七年耶!他却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跟你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江倩理性的分析让季净心安心多了。其实她这次回去,最主要的目的是探望父亲,见到唐励行的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担心这些似乎太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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