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聘后 第二十四章

  几人互觑一眼,辰刚担心地想进去瞧瞧,被聂宁拽住。「别进去,让主子一个人静一静。」
  辰刚担忧道:「我担心万一主子一时冲动,会不顾一切想赶回都城救出盈雪公主。」
  管绍和一巴掌朝他的脑袋拍下,「主子不是你,他不会做出这种莽撞无智之事。」
  辰刚横眉瞪他,「姓管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莽撞无智吗?你可要知道,当初主子被囚在天牢时,是我潜进去将主子救出来的。」
  管绍和嘲讽地说了句,「这事你已提过九十九遍了,知道你功劳最大,这事不用一提再提,咱们记忆都不差,不会忘了的。」
  「好了,你们两个,快下去办事吧,别在这里吵了。」聂宁不耐烦地朝他们摆摆手。
  「那主子……」
  「主子很快就会冷静下来,你们尽快把事情办好,也许咱们会提前行动。」聂宁瞟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板说道。
  辰刚还想再问,就被管绍和给拽走了,聂宁再待了片刻后,见屋里没再传出动静来,才放心离去。
  而此刻屋内的戚敬元眼神阴鸷,因强忍着激动的情绪,额上青筋暴起。
  须臾后,他取出先前所拟定的计画来,思忖片刻,迅速做了几处的修改,准备将进程提前。
  日子如流水般,无声无息地流逝,转眼过了大半年。
  为了避开众人耳目,赵央在探查那条能通往外头的地底暗道时不得不小心翼翼,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查探,他终于发现了一处疑似有地底暗道的地方。
  自一个月前他便已不再上朝,反正他只是赵知维的傀儡,大权全都把持在赵知维手里,他上不上朝根本没差。
  因此今日一早,他便过来紫苑宫,将昨日的发现告诉赵盈雪。
  「那就位在乾德殿西方的一处暖阁,我发觉那里的墙壁似乎另有玄机,只待找个时机一试。」为了监视他,镇日里都有太监和宫女跟着他,因此他很难能找到独处的机会测试一番。
  听见他找到了疑似的地方,赵盈雪欣喜地道:「要不我过去乾德殿替你掩饰,支开那些太监和宫女,你再仔细找找,那里面是不是真有暗道。」
  赵央想了想,点头说:「不如我佯作不适,然后皇姐扶我回去,我再趁机去那暖阁休息,皇姐再想办法拦住那些太监、宫女,方便我探查。」
  过了年,他今年将满十五岁,身量抽高不少,已比赵盈雪高出小半个头,原本的青涩也退去了几分,变得更成熟了些。
  赵盈雪觉得他这个办法甚好,颔首道:「好,就照你说的做。你先食用些糕点,之后再佯装腹痛不适。」
  两人依计行事,在赵央吃完糕点佯装腹痛后,赵盈雪藉口不放心弟弟,亲自送他回乾德殿。
  就在她打算让宫女宣召太医时,赵央按着两人先前套好的话,说道:「皇姐,我没什么事了,不用召太医,我去暖阁歇会儿就好,那儿凉快。」
  赵盈雪扶他到暖阁,然后刻意差遣那些伺候的宫女和太监,支开他们。
  「皇上这是因天气太热中暑了,小喜子,你去御膳房吩咐厨子做碗消暑的冰镇乌梅汤来,还有你明翠,皇上喜欢闻香花,你去花园里摘些花过来,至于淑心,你去打盆冷水,待会好让皇上擦脸,剩下的其他人,都去冰窖帮忙拿些冰块来,放在暖阁里好降温。」
  除了守在外头的侍卫,屋里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都被她支走,赵央趁着这机会,赶紧查探先前怀疑的那面墙,对着墙面又拍又推,一阵摸索。
  他敲了敲墙面,感觉后面似乎是空心的,这表示后方一定另有玄机,只是一时找不到移开墙面的办法。
  赵盈雪快步走进来,见他在四处找着什么,走过去低声问:「怎么样?」
  「我觉得这后面定有什么,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启动这面墙的机关。」
  「我也来帮忙找。」
  趁着那些宫女、太监还未回来,赵盈雪也帮着搜寻,然而才找了没一会儿,外头突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摄政王驾到。」
  两姐弟急忙停下动作,赵央赶紧躺上软榻,赵盈雪则迎了出去。「见过四皇叔。」
  「你怎么在这儿?」赵知维狐疑地问。
  她从容自若,不疾不徐地回道:「先前皇上到我那儿忽然腹痛,我不放心,便扶皇上回来,我想皇上可能是因天气太过燠热,中暑了,便吩咐那些宫人去准备能降温的冰块和冰镇乌梅汁。」她接着问:「对了,四皇叔这会儿过来,莫非是有什么事?」
  「北鑫国突然兴兵来犯,军情紧急,须尽快调动其他军队前往支援。」赵知维
  走进暖阁里,并未朝赵央行君臣之礼,反以命令的口吻将调军令递给赵央批阅。「皇上,快批了这调军令。」
  他虽身为摄政王,掌握朝政,但调派军队这等大事还是须出具天子命令,才能名正言顺调动军队。
  赵央撑起身子,不解地问:「咱们与北鑫国不是已和睦相处了近百年吗,怎么会在这会儿突然举兵来犯?」
  提起这事,赵知维便满脸恚怒,「哼,北鑫国指责我国放任暴民越境滋扰其百姓,认为是我方刻意放纵,因此打着替咱们肃清暴民之乱的理由,大举越界而来,实则是想趁机窃占我朝疆土。」
  一待赵央批好调军令,赵知维接过,赵央还想再问,赵知维却没再理会他,就如同来时一样,连君臣之礼都没行,便迳自离去。
  他没告诉赵央,北鑫国已接连攻下边关四座城池,大军势如破竹,将晁国的守军打得节节败退,因此他才匆忙跑来找他签核调军令,要调遣镇守在东南方的军队前去支援。
  待他走后,先前被赵盈雪支开的太监与宫女也纷纷回来了,两人错失了继续搜寻墙面机关的时机。
  不过既然得知那墙壁后方另有玄机,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只是赵盈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找又过了三个多月,仍是没找到移动那道墙面的办法。
  这像是宝物明明就在眼前,只隔着一道锁,却偏偏打不开,令人无奈地只能乾瞪眼。
  而此时距她大婚之日,仅剩下不到一个月。
  晁国与北鑫国战情虽越来越吃紧,但赵盈雪与李胜明的婚礼仍将如期举行。赵盈雪曾为此去找过赵知维,认为国难当前,希望能延后婚期,但赵知维没有同意,反而说道:「正因为咱们与北鑫国交战,才更需举办这婚礼,藉着公主大婚的喜气,鼓舞咱们晁国的大军。」
  地底暗道迟迟没有着落,赵盈雪被紧密地监视着,没有机会逃离这座困锁莕她的华丽囚笼,眼看着成亲之曰一日一日逼近,她几乎要绝望了。
  想到李胜明那张猥琐的面容,她紧锁眉心,遥望着此刻同她的心情一样灰暗的天空。
  「怎么办,难道我当真得栽在他手里?」
  她从不曾这么无助沮丧过,就连这近一年来她和弟弟面临如此难堪的境地,被软禁在这深宫里,她都一直怀抱着希望,期待有朝一日能逃出这座会吃人的深宫,或许她还能……她如今才发现,即使希望极其渺茫,自己仍盼着能再见到戚敬元。可是,如今这希望即将破灭了。
  一旦嫁给李胜明,她这心愿注定粉碎,而她的一生也无异于毁了。她实在不愿意走到这个地步,而令她更加煎熬的是,在如此绝望的境地中,她却是越来越想他,哪怕最终只会坠入更绝望的深谷。
  看着成亲用的那些吉祥物品一件件搬进她的寝宫,她的心逐渐冰冷。
  很快来到大婚当日,一大早,赵盈雪便被一群宫女包围着梳妆打扮,她面无表情,脸上毫无喜色,仿佛今日将举办的是她的丧礼,而不是她的婚礼。
  「公主,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您怎么愁着一张脸,该开心些才是。」一名宫女劝道。
  她神色漠然,心如死灰,眼里冰冷得只剩下憎恨。她笑不出来,就连假笑都挤不出来。她很想杀人,她想杀光这宫里所有阻碍了她的人,然后带着弟弟逃出去。
  她想去找戚敬元,她想再见他一面,他还欠她一个告白,她还没有亲耳听见他说,他爱她,她也没有亲口告诉过他,她爱他。
  她的指甲紧紧枢着掌心,强忍着眼泪,不想掉下泪来,但最后它们仍是一颗一颗从她眼里滑落。
  「哎呀,好好地公主怎么哭了?把刚化好的妆都哭花了,可又要再重新化过了。」替她化妆的宫女急忙拿着手绢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抬眼觑向她,见她双目含悲,不由得轻叹一声,劝道:「这命都已是这样了,公主还是看开些,认命吧,这样会好过些。」
  盈雪公主姐弟俩在宫中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们也都知道,却无能为力,帮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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