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宛若五雷轰顶,这雷炸得她体无完肤,脑袋空白,完全消化不了他所吐出的话。
他说,他是陈士宇,陈士宇是他以前的名字。
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把她当白痴来耍?
「停车,」她猛然大叫。
「现在?」这可是在国道上,如何能停?
「对,停车!」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吼。
这样的反应超乎陈佑祺的预料。
「好好好,我找地方停,你先冷静点。」他警示灯号一打,缓缓靠向路旁。
车子一停妥,她踉跄下车。
天哪,他是陈士宇?他竟是陈士宇?她双手贴着额,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成,她慌乱得像是迷失方向的蚂蚁,在原地来回踱步。
「诗昀,你听我说——」
「你别过来!」她抬手制止他的靠近,不知是动作太大,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连忙弯身扶着护拦,痛苦地将晚餐全都吐进草丛里。
陈佑祺温柔地替她勾起长发,轻拍她的背,递手帕给她。
她看着掌心里的手帕,蓦地一阵心酸。
没错,这的确是陈士宇会做的事,她至今所交往过的男人,全都只会向女人要面纸,从来没有人会主动拿手帕给她。
唯有他例外。
「好一点了吗?」
坐在便利商店外面的露天座,她喝了口陈佑祺递来的矿泉水,终于觉得舒服了些,也冷静下来了。
「嗯,好多了。」她点点头,深呼吸。
「要不要改坐店里?外面有点冷。」他舍不得她受寒。
她摇摇头,「干么?你会冷?」
「不是,是怕你等一下退酒的时候会冻死。」酒精散去的时候也会带走人体的温度。
她笑出声,仍是拒绝。「还是别了吧,等一下要是吐在人家店里多丢脸啊。」
「不然坐我车上也好。」
她睐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难道吐你车上就没关系?」
「没关系。」他信誓旦旦。
那诚恳的模样令她发笑,却也令她觉得有些难为情,她别过头去,托着下巴,望着远方的某个点。
忆起那天在员工餐厅的时候,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落落大方地坐到她面前,当时她只觉得惊愕,如今想来才明白,原来事出有因。
「你那时就已经认出我了?」她猛然转过头来,直瞪着他。
「是。」他知道她指的是哪个时间点。
「那你干么不直接告诉我你是谁?」她语气里有些理怨。
他苦笑,眉宇间带了点愁苦。「你要我怎么说?我找不出适当的机会。」他仰头叹了口气,「你把我忘得太彻底了,根本把我当成陌生人。」
「我把你忘得太彻底?!」她忍不住扬声,直呼冤枉,「见鬼了,你怎么不说是你改变得太彻底?连名字都改,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陈佑祺哑口无言,她的辨词不无道理。
「好端端的你干么改名?」她好奇地问道。
「我妈逼的。」
她怔忡了下。「为什么?」
「她很迷信。」
黄诗昀张着嘴,一时间无言以对,身为东方人,她好像稍微能够想像那是什么样的情况。
「我去德国的第三个月,算命的告诉她,说我命中带有女劫,如果改名的话就可以化解。」语毕,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她果然大笑出声。「化解?我看你是改了之后才有数不完的女劫吧!」
「这前因后果恐怕是无解了。」他双手一摊,无可奈何。
笑过闹过,气氛又渐渐冷了下来。
黄诗昀几乎无法直视他,记忆里的陈士宇……不,应该说是陈佑祺了,他与现在的模样实在相差太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把他当成是谁来对话。
他读出了她的心思。「诗昀,你不必这么拘谨,就算外貌变了很多,我还是我,换了名字不代表我就不再是陈士宇了。」
闻言,她抬眸,带点轻蔑地笑了笑。「这话由你来说还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他轻轻向后一靠,倚在椅背上。
「不然你告诉我,公司里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他一愣,眉头微微蹙起。「你是指哪一部分?」
「来者不拒的那一部分。」她又不自觉避开他的眼神。
他静了一会儿。「是真的。」
「看吧?」她牵了牵唇角,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以前的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人,更别说是把换女人当成换餐厅一样,每天都吃不同家。」
一阵椎心之痛自陈佑祺体内蔓向四肢,别人怎么看待他,误解他,他从来不曾在意,但唯独她不行,她怎么能不懂?
正因为是她,所以他才像个傻子一样试了再式,哪怕失败了再多回,他仍然相信她的理论能让他再一次遇见Miss Right。
好一会儿,他低下头,呢喃般地启唇道:「没吃过的菠萝面包,你怎么能确定它对不对你的胃?」
她听了浑身僵滞,记忆飘回了十多年前。
「不会吧……」黄诗昀掩着脸,发出哀嚎,放下手,一脸不可思议,「你是开玩笑的吧?就只是因为那句话,你就选择宁滥勿缺?」
「你觉得那是宁滥勿缺?」
她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你是笨蛋吗?那只是当时我为了想要说服你——」
「对,你的确是说服我了。」他扬声打断了她的话,倾身向前,「而且证明了你很对我的胃。」
这话让她胸口莫名一紧,呼吸困难。
她说不出话来,耳根灼烫,心脏怦然跳动,她连忙撇过头去,他却伸手轻托住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扳了回来,不让她逃避。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对我认真过是吗?」
她唇瓣微启,整个人动弹不得。
「是吗?回答我。」他又问了一次,内心更加绝望。
那宛如烈焰般的视线让她哑然,全身上下的细胞因他的碰磁而骚动着,她本能觉得害怕,辛苦筑起的城墙仿佛就要瓦解。
她拔开了他的手,「你别这样子,那都已经——」
他没让她把话说完,直接捧起她的脸蛋,强势地吻住她的唇,黄诗昀倒抽口气,像是触电般弹开。
「不对,这样完全不对!」她捂着嘴,眼眶泛出一层水雾,激动的情绪加上酒精的催化,她觉得自己几乎快哭了,「我们都已经分手十几年,中间连一封信也没有,现在怎么能……怎么可以……」
她语无伦次,根本不确定自己打算说什么。
「诗昀!」他伸手过来,紧紧握着她,「如果你不爱我,我接受,但如果你只是为了拒绝而拒绝,那我会一直穷追猛打,直到你唾弃我为止。」
她怔怔地做不出回应,好半响,左眼的泪滴终于滚落。
突然,一道手机铃声粉碎了一切。
「别接。」他可以猜到是谁打来的。
她摇摇头,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不能不接。」
那是她的男朋友,即使早已有名无实,即使他再怎么冷落她,他终究还是她的男友,她的情人。
他重重叹息,认了,总不能摔烂她的手机吧?
她拿出电话一看,果然显示着「登豪」两个字。
「喂?」她接起。
接着,她「嗯」、「好」、「喔」了几声,陈佑祺听见她报出了此地的位置,待她收线之后,他问:「他终于要来接你了?」他刻意说得有些讽刺。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点头。
「你……要不要先回去?」她问。
「不需要。」
他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往后靠上椅背,双手交握在胸前,「没关系,就让他看见我在这里好了,如果他在乎你的话,一定会在车上疯狂追问我是谁。」
「他才不会那么幼稚。」她冷哼了声。
陈佑祺胸有成竹地道:「相信我,在碰上情敌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成熟。」
她无话可说,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十五分钟后,那辆银色LEXUS出现了。
他们仅仅是简单挥手道别,没有「晚安」,也没有「明天见」,她就这样上了车,离开了他的视线。
陈佑祺心痛如绞。
看着她被别的男人载走,自己却毫无反抗的资格,他这才明白,原来光是那样的画面就足以杀了他。
「那是谁?」
车上,吴登豪淡然问了声。
此话一出,黄诗昀瞬间松了口气,但不知怎么的却称不上高兴。
「别部门的同事。」她简单回答。
「喔。」他淡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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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终身职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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