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今天没有问清楚,恐怕不只半小时的失眠,而是一整晚都没得睡了,她从天未亮就得忙到天黑的人,这一个失眠可是会出人命的!
“我不是讲了很多次了?”干嘛多此一问?
“你讲了什么?”她可不记得他说过要追求她。
“我要你。”
“的拉花技巧。”她非常自然流利的接下去。
“不,我要你。”
“我是只要你……”
“当讲师。”
“你这个人!”他快要发火了。
这女人真好本事,他一向将情绪操控得宜,从不在人前表露,但每次跟她讲话,他的“人性”就很难不迸出自制的外壳,显露于外。
“我这个人怎样?”她忘了把前言跟后语连结起来,故以为他在数落她。“迟钝又呆!”崔士皓斜睨她一眼,眸中略带不耐。
“喂!
“你不想做拉花师傅,我就去找别人,反正你对咖啡的热爱敌不过你无聊的自尊与坚持,技巧胜过你的也不是提着灯笼也找不着,重赏之卜必有勇友,尤其我开给你的条件转给他人的话,都可以直接请两人了。”
“你现在是转移话题吗?”
“我现在是开场白。”
“开场白?”她只是问一个问题,还需要开场白?
不是回答是或不是就好了
为啥需要这么长的开场白
且她印象中这男人还挺寡言的,对话从不曾超过两句,这“落落长”的开场白是要演讲吗?
“你在追我吗?”……这是什么深奥的演讲题目吗?
她不懂啊不懂
这男人跟她生活在不同的星球上吧
“现在进入正题。”
“喔。”她不自觉的正襟危坐起来。
“今天我已经初试了两名咖啡师傅,虽然还不够完美,但是配合度非常好,再给点时间必定可以拉出我心目中的完美叶子。”
“喔?”难怪他“随便”她了,因为他已经找到其他的替代人选了。沉重的失落感蓦地袭上,向丁糖情绪直接低落到地球核心去了。
他还说什么他会一直等她呢,原来都是骗人的,害她还因此心跳紊乱失了序,想想,真是可笑。
“而你,我就私藏起来。”
私藏?
“等等、等等一下。”她忙喊。
“嗯?”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为你一个人拉花?”专属于他?
“你不会答应的。”
“我跟你交手这么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喔……”说得也对。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也管不动。
“但是,”他的右手霍地握住她的,“这点我会坚持。”他一定要让她成为他的女人。被抓住的左手瞬间像着了火,红通的火光连她的双颊也染透了。
她慌地挣扎想抽回手来,他先一步察觉到挣扎的力道,施力更重。
“你、你没有想过我不会喜欢你?”这个人真是暴君耶,不管是事业一一是感情,都不先征询过她的吗?
“没想过。”
“我本来很讨厌你的!”
“本来?”抓着语病的黑阵自眼角斜睨。
可恶,说错话了。
“现在……现在我也没说我不讨厌你。”她难为情的脸都红了“那就是喜欢了。”
“谁说不讨厌就是喜欢了?”这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啊<“我说的。”
“拜托,我的心情可不是你说了算!”
“是我说了算。”
“你都劝不动我去你的公司工作了耶,怎么可能摆布得了我的心情。”崔士皓嘴角微扬自信的微笑,“这是两码子事。”
那笑容真是让她看了就有气啊
好像他真的可以操控她的心情似的
她才不会顺他的意呢。
“我可是……”
“到了。”车子停妥在公寓巷口的路边。
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
向丁糖想侧身开门,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直被他紧握着。
她慌得忙抽回手来,小脸儿又是红通通一片,跟熟透的番茄没两样。下了车后,意外发现他也下了车。
“你要干嘛?”刚关好车门的她诧异的问。
“送你回家。”
“我已经到家了。”
“楼上。”
“我可以自己……啊!”他还真是不由分说又再次把她抱起来了自己的心意,她是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也会有跟她样的心情,她觉得好不真实。
她就算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有喜欢上她的一天,像他这种人,不是都该跟门当户对的女子结连理吗
不是该跟模特儿、明星谈情说爱吗
真要找对象也都是找豪门才是,怎么会看上她这样一个穷鬼呢
有问题就要问,要不然她会纠结得睡不着觉,
“为什么是我?”问题出口,她的呼吸就屏息了,连心脏也仿佛停止了跳动。
“在我的身边常有女人主动示好……”
“等一下,”她忙阻止,“这又是开场白吗?
他的眸色写着“你说呢”三个字。
她的屋子位于二楼,走上楼梯一层便到。
“钥匙。”他放她下来。
她拿出钥匙,却发现他动也不动。“我到家了,你该走了。”
“你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完。”
“呃……”她下意识不想让他看到简陋的,
可用家徒四壁形容的家。
崔士皓废话不多说,直接拿过钥匙,打开大门
屋子打扫得干净,东西整理得整齐一一因为也没啥东西可放,简简单单的就只有基本的家具,看得出来都有年岁了,想必是房东出租时就附上的。墙壁可见壁癌的痕迹,再怎么用力洗刷,都刷不掉上头的斑驳。
这种环境亏她住得下。
小小的矮桌旁没有任何椅子或是抱枕,还好是木头地板,否则冬天到时,根本没有安置臀部的地方。“你你……你要喝茶吗?”向丁糖指着厨房的茶壶,“不过只有白开水。”
“不了。”
他一屁股坐上床,弹簧床发出“叽呀”的声音,好像被他这个大个子虐待了似的。
他很快的发现这张床凹凸不平,根本无法拥有一个好的睡眠品质。
跟他同坐在一张床上感觉很奇怪,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于是向丁糖在圆桌的另一端坐下。
“你可以开始你的开场白了。”希望不会太长。
她其实很困了,但如果没听到他说原因,她怕她会睡不着,数着绵羊到天亮,再怎么想睡也要忍着。“我不想说了。”她不知打第几个呵欠了,是该放她睡觉了。“你先睡吧。”
“但是……”
“原因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他起身,向丁糖见状也忙起身。“不用送我。”要她奔来走去,他就不用抽空送她回来了。
“喔。”
“你明天几点送羊奶?”
“三点要到公司。”送羊奶的时间比较早。
“三点?”这么早力那她根本睡不到四小时呀!
“两点半要出门。”
“我会来接你。”
“啊?”他真的是说真的?
因为这句话,向丁糖当天晚上真的失眠了,数了三千多杯咖啡还是睡不着,身体累得要死,可是头脑却很清醒,她真想直接把头拿去撞墙,看看会不会干脆的昏过去。
两点闹钟响了,她双阵无神的坐起,觉得自己快要往生了。
累死了啊!
不过,他真的会来吗
外头天都还没亮耶。
可是如果他不来的话,她要怎么去牵摩托车?
若是走路去一定来不及,捷运又还没开始行驶,她又没有钱坐计程车!
左思右想,还是打电话去确定一下好了。
拿出手机,点开电话簿,五秒后她绝望的想起她根本没有崔士皓的电话,那人曾经给过她名片,但她八百年前就丢进垃圾桶了呀!
她后悔死了呀!
但现在却只能赌了啊!
漱洗完毕,换好衣服,她开了窗,痴痴望着楼下。
什么叫做倚门盼郎来,她完全可以理解那种忧虑的心情一一虽然忧虑的点完全不同。时间的速度一如往常〔废话),她却是觉得快得吓死人。
万一两点半了他还真没来,她要怎么办?
她现在前脚掌烫伤了,走也走不快,等到了海蓝骑摩托车再去派报处跟羊奶配送处,一定来不及的啊!如果没有送完,她接下来的上班时间就会延迟了,全勤奖金就没了!
她焦虑的不断往远处眺望,急得头发都要白了,终于,终于,她看到两盏大灯亮晃晃的出现了。
她激动的站起,确定车子真的在大门口停下,才连忙拿起包包,以最快的速度下楼。
崔士皓手才放上电铃,大门就开启了。
他看着右脚不便的她,再见她脸上明显没睡饱的憔悴,浓眉微蹙。
“我们快去牵摩托车。”向丁糖拉着他就往外走。
“天根本还没亮,我开车帮你送。”天色一片黑,她独自一人骑摩托车送羊奶都不会怕?“啊?”这个人是专门要吓死她的吗?
开车帮她送?
然而崔士皓还真是说到做到,把一袋袋笨重的羊奶放到他尊贵的皮椅上,羊奶送到一半又去派报处拿了报纸,一路帮着送,她真是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了。
但是,将羊奶跟报纸都送完后,他两手伏在方向盘上,望着远处,徐道“把这两个工作都辞了。”
“我不……”
“你想把身体搞坏吗?”
第一次,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怒颜。
这是向丁糖第一次在崔士皓脸上看到这么强烈的情绪,以至于她目瞪口呆,整个人傻掉,脑子都忘了运转,更别说要开口反驳或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了。
“为正确的事坚持叫择善固执,明知错误仍一意孤行叫做冥顽不灵!”崔士皓握住向丁糖双肩,用力摇晃,“你完完全全是个冥顽不灵的臭石头。”
“我……我……”她的舌头还是回不过神来。
“臭石头还有话讲?”
“我……我是……”
“你敢说你的选择是对?”
“我要……还债啊!”
“除了弄坏自己的身体,你难道没有其他选择吗?”“我……”她的舌头又失去作用了。
“你打电话告诉你父母,你现在是怎么过生活的!”他将手机扔到她大腿上。“这怎么可以?!”她像烫手山芋般将手机丢还给他。
“如果你做的是对的,那你为什么不敢讲?”
她咬着唇,低下头去。
“说啊!你有什么好不敢讲的?”他突然变脸,让她好害怕。
“看着我!”崔士皓将人转过来,强硬抬起下巴,“说!
“要我说什么啦!”她激动的推打他的肩,“我不想被看不起,不想被看不起啊!当年我也是风风光光开了咖啡馆的,生意也很好,所以就换到更好更大的地点,想说可以招来更多的客人,把我们的名声口碑打出去,说不定过个几年就可以像你一样开起连锁店来,谁知道梦碎了啊!梦碎了还负债累累,找工作时连劳健保都不敢加,就怕被银行扣款,朋友的钱都不能还!”
她用力抹掉颊上的泪,“我爸妈一直以为我过得很好,我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自己犯的错当然要自己弥补啊!我不想去你那边工作,是因为你一开始就看不起我!我因为生意的挫折,我很自卑所以我的自尊心更强,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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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女响叮当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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