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啜了口香槟,炯炯星阵一直盯着她。“要喝吗?”
他的嗓音醇厚,微微带点低哑,她听着,不知怎地联想到他啜饮入口的香槟,仿佛感觉到一点甜味。
但怎么会甜呢?这段日子以来,她从没给过他好脸色,这男人肯定恨死她了。于澄美瞥他一眼,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局促,故作镇定地想接过香槟,不料他臂膀稍稍一侧,避开了她。
“这杯不是给你的。”他说。
她瞪他。“你一个人干么占两杯?”
“谁说我是一个人?”剑眉斜挑。“我有女伴。”
他有女伴?!她一窒,心房霎时凝缩了下。
他朝某个方向抬了抬下颔。“站在钢琴边那个。”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见钢琴边站着一个穿着蜜桃色小礼服的年轻女孩,对方没注意到这边,正百无聊赖地抚摸着琴键。
她眯了眯眼,仔细打量那女孩的五官,忽然认出自己曾在法庭上见过。“她不是你当事人的妹妹吗?”
萧牧理眸光一闪,像是意外她会知道,但转念一想,他又不意外了,邪邪地勾唇。
“你那天果然很注意我,整个目光都黏在我身上,对吧?”
于澄美怔了怔,想起他那天Line给她的讯息,顿时又羞又恼。
她悄悄捏了捏手,极力让脸上神情显得淡漠。“我以为你对她没兴趣。”
“那时候没兴趣,不过现在有了。”
为什么?若非她死死咬住了牙关,差点便冲口问。
“她爸爸是有钱人,这场政党募款晚宴她爸也捐了一大笔钱,正巧她前两天来事务所找我时提到这件事。”
“她哥的官司应该已经结束了吧?她还找你干么?”不以为然地轻哼。
他眸光又闪了闪。“她不是第一次来找我了,自从官司结束后,她总会在各种地方跟我巧遇。”
就像他和自己巧遇那样吗?
于澄美抿抿嘴。“所以是她邀请你来参加这场晚宴的?”
萧牧理笑笑。“是我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她一怔,聪慧地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他是故意的,知道这埸筹款晚宴是政党办的,为了造势,大部分党的候选人都会出席,而他猜想身为郑元祈竞选秘书的她也有可能到场。
这又是他精心设计的另一个不期而遇。
她横他一眼,戒备地问。“你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吧?”比如说当众爆出他和她的关系?
“怎么?你怕?”看出她的思绪,他冷冷撇唇。“听说于家对外的公开说法是你这几年到国外游学工作了,半年前才回台湾。”
她咬咬唇。“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他笑意更冷,就连眼潭也冻凝成冰。“好好伪装你的单身女郎吧,祈祷不会有戳破谎言的那天。”
到那天,丢脸的不只是你,还有整个于家。
她好似看见他的眼神如此威胁自己,又气又急,心跳纷乱。
“你……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他不也在他的女伴面前装黄金单身汉!
“她知道我结婚了。”他好整以暇地撂下一句。
“什么?!”她惊骇。知道还跟他一起出席公开场合?
“她不介意我是有妇之夫,她觉得这不算什么问题。”仿佛还嫌剌激她不够,他又闲闲地补充。
也就是说,人家根本没把她这个名义上的正妻放在眼里。
于澄美懊恼地咬牙,好不容易压下胸臆翻腾的情绪,正欲扬嗓,那年轻女孩翩然走过来,对萧牧理就是一阵脆声撒娇。
“原来你在这里!你不是说要拿酒给我喝吗?害我一个人傻傻地等你,讨厌!”
“乖,别生气。哪,这杯香槟是你的。”
“太好了,我正好口渴。”
“慢慢喝,别呛到了。”
“嗯!”
听着女孩甜腻腻的娇嗓,再听萧牧理格外温柔的诱哄,于澄美忽然觉得好恶心,恶心透了!
他也会这样对别的女人说话吗?什么乖、别生气,还担心她呛到?!
好气,好气……怒火在于澄美心口肆意焚烧,她没想过自己会吃醋,元祈哥向来有女人缘,身边也总有莺莺燕燕讨好,可她看着他对那些女人笑,从来没有生气过。
现在看着萧牧理跟别的女人上演这种戏码,她气到眼红心痛,几乎要控制不住怒意。
她是于家人,于家人从不在外人面前轻易流露情绪的,她不能破例,她丢不起这个脸。
“这女的是谁?”迷恋萧牧理的女孩注意到她,好奇地问。“你刚才就是在跟她说话吗?”
“嗯。”他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女孩打量她,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敌意。
“也没什么。”萧牧理不以为意似的耸耸肩。“她就来拉票的。”
“拉票?”
竟然说她是拉票的!
于澄美想杀人,凌厉的眸刃不着痕迹地砍向萧牧理,转向女孩时,却硬是绽开灿烂的笑容,递出一张名片。
“敝姓于,是郑议员的竞选秘书,请惠赐我们未来的郑立委一票。”
“原来是来帮郑元祈助选的啊!”女孩撇撇嘴,似是不屑。“不好意思,我对政治没兴趣。”
“你该不会从来没投过票吧?”萧牧理低头望她,星眸盛满笑意。
“人家才不想浪费时间去投票呢!政客反正都一个样。”女孩尖锐地批评,顿了顿,忽地娇笑地扬眸。
“不过如果是萧大哥你出来选,我一定投你一票。”
“那我可得多谢你喽?”
“当然!你都不晓得人家对你多好!”
于澄美旁观两人说说笑笑地调情,当她不存在似的,又目送他们手挽着手离去,那亲密的姿态刺痛了她眼眸。
“怎么了?”郑元祈刚在几个政坛大老面前露了脸,意气风发地走过来,见她面色不愉,奇怪地问。
“你哪里不舒服吗?”
于澄美闻言,震了震,扬起头来,眼波流转,却是笑得娇俏妩媚,流露无限风清。
郑元祈怔愣,一时无语。
这场晚宴办在五星级饭店,大扇大扇的落地窗外,便是饭店的花园中庭,此刻月色朦胧,花影摇曳,正适合情人们在此呢喃细语。
于澄美却是一个人走出来,在宴会厅待了两个多小时,和各方人物谈笑周旋,又刻意与某个男人互别苗头,她实在觉得累了,忽然觉得室内空气很闷。
她走在花圜的石板小径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仿佛藉此抒发满腔抑郁。那家伙,太可恶太可恶了,那样挑衅她,害她也跟着他发疯,变得不像自己。
他和那个女孩卿卿我我,她便对元祈哥嫣然浅笑;他替那女孩拨拢碎发,她便拿手帕拂去元祈哥肩头细尘;他揽抱那女孩的腰,她便挽元祈哥手臂。
他当着她的面“出轨”,那她也来“不安于室”,谁怕谁啊?哼!
整个晚上,她疯了似的有意无意地“勾引”元祈哥,他似乎被她吓到了,不时看着她发呆,偶尔眼眸会燃起灼热逼人的火焰。
于是她知道自己玩过火了,若是再不节制,元祈哥可能会收到错误的讯号,万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就不妙了。而且元祈哥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奇怪,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端庄了?连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也有卖弄风情的潜力。
太糟糕了!都是那坏家伙,害她变得如此糟糕……
萧牧理,她恨他!
“讨厌讨厌讨厌……”她忿忿地呢喃,经过一株玫瑰花丛,手抚过一朵盛开的花,也不知哪来的激动,连摘了几枚花瓣,在掌心里揉成一团。
正撒气时,一条有力的手臂从花丛后探出来,勾住她后腰。她惊骇不已,正欲呼救,另一只手用力按住她口唇。
是谁?他想做什么?
于澄美又慌又急,口中呜呜闷叫,一面挣扎地扭着身子,脑海瞬间浮现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令人恐惧不悦。
是绑架?还是猥亵?这花园里应该还有其他人,这人怎么敢这么大胆!
“别怕,是我。”一道低沈醇厚如大提琴的声嗓拂过她耳后,一开始她没理会,仍慌乱地挣扎着,过了一会儿,她倏然醒悟。
这声音,难道是……
“是我。”男人扳转过她身子,让她能够正面看见他的脸。
果然是他!萧牧理!
她愤恨地瞪他。
他见她认出自己,星阵一闪,松开掩住她口唇的手,却是移了个方向掌住她后颈,跟着,毫不迟疑地埋下唇。
他激烈地吻她,强悍地吻她,她又气又急,他居然对她霸王硬上弓!
她使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推开他,愤然低嚷。“你……想做什么?!”
“想要你。”
无边夜色里,凝定她的双眸比星星还亮,灼灼生辉。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要你。”他不容置疑地重复,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霸道与渴望。
“跟我走。”他擒握她手腕。
他当她是什么?随招随走的应召女郎?
“我不要!你放开我……”
“跟我走,不然我就跟萱萱上床。”他撂狠话。
“什么?”她一时糊涂,愣住了。萱萱?他是指……
“就是今天跟我一起来这里的丫头。”他一字一句地解释。
她瞪着他神色淡定的俊颜,他怎能用那么无所谓的表情,说着令人气愤心痛的言语?
“你……禽兽!”她恨得磨牙。
“就是禽兽。”他竟不否认。“要跟我走吗?”
不跟他走,他就要跟别的女人上床?这世上怎能有他这般无耻的男人!
“走不走?”他硬气地问。
要比硬气她也可以很倔的好吗?她怒视他。“不走!”
他目光一凛,瞳孔骤缩。“好!”
竟就这样直接放开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去。她瞪着他嚣张狂傲的背影,面色发白。
他就这么走了?真的打算跟那名唤萱萱的女孩上床?她想起他们一整晚打情骂俏,气不可抑。
“你给我站住!”她低声喊。
他好似没听到,继续走他的。
她气得咬牙,看看周遭,虽然附近看不到人影,但她仍担心会引来他人注目。
她只好快步跟上他,一把扯住他臂膀。“你去哪儿?不准走。”
他闻言,总算停住步履,回过头,幽邃如潭的墨眸锁着她。“这么说你答应跟我一起走了?”
她呛了呛。“我、我没这意思。”
“那我就去找别的女人上床。”他转身又要走。
“不准去!”她气得想打人,揪住他臂膀不放。“你怎么可以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你忘了自己还是有妇之夫吗?”
“她不介意。”他淡淡一句。
可我介意!
“无耻!”明眸焚烧锐气的火焰。
感受到她的气愤与不屑,他顿时也怒了,冷冷一笑。“说我无耻?你自己还不是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你有把自己当已婚的女人吗?”
她倒抽口气,他竟如此侮辱她。“我跟元祈哥是清白的!”
“鬼才相信!”
“我们真的是清白的!”
见她眼眶发红,气得像是要晕了,萧牧理不觉有些迟疑。“郑元祈真忍得住不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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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勿忘我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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