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的话,」他向前靠近了一步,「你为什么要哭?」
「那是因为生气。」
「生气就是在乎,不是吗?」他又向前踏了一步。
「我不想跟学法律的混蛋辩这些。」她别过头,不愿再看他的眼。
「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他却自顾自地说道:「我从来没说过你妈来找我的事,是因为我不想造成你们两个对立。」
她冷笑一声,「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
「那是因为我想娶你!」他不自觉地提高声量,「我找你诉苦,然后你找你妈吵架,把事情闹大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以后还要不要娶你?」
闻言,她沉默无语。
「那时候我心想,只要我达到她的标准,就可以抬头挺胸跟你在一起了吧?但是没有。为什么没有?因为你搬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消失的人是你!」她忍不住吼道。
他就这样去了德国,音讯全无,她一直不能原谅他这一点。
他首次出声反驳,「你要不要去问问你妈,她挂了我几通电话,拦截了我几封信?」
一听,她整个人愣住了。
「我去德国第一年就后悔了,我打了十几次的越洋电话,写了十九封信,请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电话、信件,这些关键字让她错愕,她居然完全……
「你不知道对吧?我一点都不意外。」他自嘲地笑了声,然后低下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些,放轻了声调继续道:「原本有机会可以和你重新交往,我其实很高兴,真的。」
刘巧薇茫然地盯着他手上的那束花,目光却没有焦距。「可是说不要再联络的人也是你。」
「我知道。」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自己到底在干么呢?「我怕你担心,怕你掉眼泪,也怕你被我拖下水,你懂吗?我面对的都是强奸、抢劫、杀人的那些重刑犯,打从被开两枪之后,我怕了。」
怕自己遭遇什么不测,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怕自己又得罪了哪个神经病,害她陷入危机之中……
遇到她,他什么都怕了。
他当了一辈子的硬汉,而她就是他心里那块最软、最痛的地方。
刘巧薇听了,瞬间胸口涨满,像是有什么暖流灌进了她的心。她不自觉地倒抽口气,激动的情绪让她差点就蹬上前去紧紧抱住他。
蓦地,她想起当年他替她踹倒那名小混混的光景。
「你知道吗?」她露出了很浅很浅的微笑,握住了他那宽而粗糙的大手,「虽然被你保护的感觉很好、很甜、很窝心,可是其实,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
他无言,心脏像是被她拴住了,满是疼痛、酸楚,令人室息,却矛盾地有一种被紧紧抱住的归属感。
「我需要的……」她抬起头,定定地望进他的眼底,道:「是你的爱,就只是这样而已。」
一番话,让陈士勋像是被施了法术,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内心却是激动不己。
瞧他久久没有回应,她难堪地问道,「我这么说还不够吗?」
他再也无法遏止自己的满腔情潮,张手狠狠地把她搅进怀里,以自己的脸颊亲昵地厮磨着她的发丝,花束又掉在地上了。
「重新让我选择的话,」他轻轻在她耳边细语,「我可以不要工作,但是不能没有你。」
「呆子,我才不需要你这样做。」她仰着头,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没答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喂。」她突然又唤了他一声。
「嗯?」
「那花好可怜欸,一直被你这样反复丢掉。」简直就像她的遭遇一样,老是被丢丢捡捡的。
「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预设你会拿那束花来把我打出门。」
「喔?」这点子不错,「下次我会考虑考虑。」
「你都这样子说了,这辈子我还敢买花送你吗?」他情不自禁地在她耳边落了个轻似羽毛的吻。
「刺一朵康乃馨在你屁股上如何?」
「这就免了吧……」他苦笑。
此时,第三人的嗓音从屋子里传来。
「巧薇,是谁呀?」
虽然陌生,但陈士勋立刻就认出了那是她母亲的声音。
两人相拥着,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几秒。
「你要进来坐坐吗?」她问。
「现在?」他放开了她。
「现在不好吗?」
他看了看表,晚上九点半;再看看她,一身睡衣、一头湿发。
「不了,改天吧。」他露出微笑,伸手替她顺了顺发丝,「今天的时间不太恰当,改天我再来正式拜访。」
「那花怎么办?」她弯身,捧起。
「你不想要?」
「这时候抱这束花进门?」她皱了皴眉,目测少说也有一百朵以上。她摇摇头,道:「我妈肯定会缠着我一整个晚上,问这束花是怎么回事,搞不好还会疑神疑鬼,逼问我是不是怀孕了,不然怎么会有人送我康乃馨巴拉巴拉,所以喽,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语毕,她吐了吐舌头。
他笑了。「好吧。」他伸手接过那束花,「那我带回去晒干泡茶。」
「亏你想得出来。」
「巧薇!你在干么?」刘母的吼叫声又从屋内传了出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呀?」
「有啦!」她吼回去。
「刚刚有人按铃吗?」
「没事了啦!」她扬声解释道:「隔壁人家的小狗不见了,过来问一下有没有看到而已。」
陈士勋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轻捏她的脸颊,「是你这只小狗吗?」
「嘘,不要闹……」她故作嫌恶地拍开他的手。
「那我先回去,明天再call你?」
「Ok。」她微笑着目送他走远,却见他又踅身跑了回来。
「对了,」他低下头,又抬头看着她问:「那医院呢?你还是坚持要离开吗?」
一听,她顿住。「嗄?离开?我要离开哪里?」
听她这样一说,这下子换他傻了。
「那天晚上,你不是写E-mail跟我哥说……」他比划了一阵,像是在等她自行接话。
「我是有写E-mail给他没错。我告诉他,因为你那个该死的弟弟,所以我要请一星期的长假去散心,不然我可能很快就会在急诊室里医死人。可是,我没说要离开啊。」
原来他被耍了。
「怎么了吗?」她看着他,眨了眨眼。
「没事。」他抿唇一笑,「我还真不知道是要回去揍他一顿,还是买个礼盒去谢谢他。」
「到底在说什么啦?」只剩下她不懂了。
后来陈士勋选了一天前去刘家拜访,那天是星期六。
刘巧薇在门口等他,远远的就见他提着一盒伴手礼,穿着一身黑西装,中规中矩地系了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那样子的他笔挺潇洒,帅到掉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滑稽好笑。
尤其是那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简直是破天荒。
「不要笑!」他困窘地抗议,「要我穿这样已经很不习惯了,你再笑我就逃给你看。」
「不习惯?」反倒是她觉得困惑了,「那你上班穿什么?」
「就跟平常一样啊,牛仔裤、T恤或衬衫。」
「那出庭呢?总会穿西装吧。」
「可见得你没被告过出?」
「什么呀?」
「出庭的时候会穿法袍,谁管我底下要穿什么?」
「啊……说的也是。」她尴尬地抠抠眉尾,改口道:「那我们进去吧,我爸妈都在等你了。」语毕,她勾着他的手臂就要进门。
「呼……」他却甩甩头、抖抖身子,「让我心理建设一下。」
「原来你也会紧张喔?」
这个从小打架打到大、挨过刀子、吃过子弹、不惧任何罪犯的男人,居然怕了她那平凡的父母亲?!
她露出一抹温润的微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好甜,像是有蜜糖要涌上喉头一样。
「0K!」他揉了揉鼻子,与她十指紧握,道:「我准备好了,走吧。」
「喔,对了。」他突然又道。
「嗯?」
「我今天会顺便提亲。」
「啊?!」她僵住。「会、会不会太快?」
「拖了十二年?」他皱着眉,故作讶异的样子,「不会,一点都不会。」
他扯了扯领带,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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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二度上任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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