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成亲时,她真的以为,她的根已经落在这里了,然而她现在却必须离开,谈何容易,她怎么有办法离开自己的家。
她好怕,她怕永远回不来,怕永远见不到他,更怕那日她面带笑容、挥手目送他离开的一幕,将会成为他们之间最后的回忆。
向盈呆站在房里许久,想好好记住曾生活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不经意地,她的视线对上桌上的信纸,动也不动。
那是要写给他的家书,却还来不及托人送,她说过会寄信给他的。
向盈想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哀凄的笑,收拾好几套换洗衣物和一点银两,将东西都放进她自己设计的黄色素面背包里。
徐立沧送她的东西太多了,她只能放几样,最后她选了他最初送她的金疮药,又拿了纸和炭笔……如果她还能写信的话,她会写信给他的。
半个时辰将近时,向盈踏出房间。
房间外早聚满了人,都是听闻了皇上要送走她的消息而赶来的仆人们,大夥儿都相处好一段时间了,早生了感情,这时都围住她向她道别。
「夫人,你要保重。」春儿叮咛道。
「夫人,我准备了一点吃的还有水,你留在路上吃吧。」崔大娘将油纸包的乾粮和水囊交给她。
徐仁则掏了一叠银票要给她。
「仁叔,我这里够了。」向盈不愿拿。
徐仁硬塞给她,「出外总会用到。」
徐恩典给了她一把防身用的精巧匕首,「盈盈,路上小心。」
「大家保重,后会有期。」向盈感激不尽的道。
「我会马上写信给阿沧,等阿沧回来后一定……」徐仁说不下去了,也不知这仗一打会打到何时,时局又会如何变化,到时真的有办法带她回来吗?
向盈看徐仁不敢确定的样子,只笑了笑,朝前厅走去,郑统领已在等候她。
离情依依,向盈最后朝他们四十五度鞠躬道别,踏上路程。
幸好皇上也不算太无理,并没有真的把她当犯人押送,而是让她坐上马车离开。
马车上,她从窗子望出去时,就看到这一群她熟悉的人目送她离开,而她也离他们愈来愈远,愈来愈看不清他们的脸孔。
兴许是太伤心又太愤怒了,向盈反倒有了更坚强的意志,她握紧了拳头。
她不甘心!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不,这不是永远,只是暂时的分离。
她不会认命,不会屈服于皇威的,她相信还有自己能做的事,她一定会想办法回来这里,想办法回到徐立沧的身边!
向盈坐的马车持续往南走,羁押她的侍卫们知道她是徐大将军的妾室,倒是对她颇为礼遇,加上偶尔露宿得吃又冷又硬的乾粮时,擅长煮食的向盈总能将他们带来的乾粮变成美食,再抓个几条鱼,就能变出一锅鲜鱼杂菜汤,让他们很是感激,对她自然特别照顾。
「各位大哥,不知云宵和东勉开战了吗?」今天吃饱后,向盈遥望东北方,心存惦记道。
「听说最近确实要开战了,边关气氛很紧绷,不过有徐将军在,东勉这个外患一定能顺利铲除。」
「是啊!徐将军武功高强,手下又都是猛将神兵,一定能凯旋而归!」
他们几个都知道向盈心系徐立沧,连忙安慰她,再说徐将军的战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堪比战神,他们也的确崇拜他,对他有信心。
听侍卫们这么说,向盈觉得心里踏实多了,饭后她用清水清洗锅具,一旁的侍卫也帮忙着。这趟旅程,他们已培养出互助情谊。
收拾完,一行人在原地休憩,向盈主动道:「各位大哥,可以出发了。」
「不多休息一会儿吗?你不是会晕车?」
「现在好多了,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耽搁行程,害你们遭责骂。」初搭马车,加上路途颠簸,她吐了几回,后来侍卫们为了配合她而放慢速度驾车。
「何姑娘真贴心啊!」侍卫们互相点了点头笑道。
他们曾听说这个何姑娘在徐将军还没发达前,曾嫌弃徐将军而退婚,如今看来是子虚乌有,她明明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姑娘。
当然,向盈一路这么体贴不是没有原因的,据她打探所知,再往前走会有热闹的城镇,她想让侍卫们对她失去防心,到了那城镇再逃走。
但不管成功与否她都有风险,若失败被捉回,她会被更严格的看守,想再逃就没那么容易了,若是侥幸成功,下一步她得烦恼要如何回京城,或许一回去又会被抓,还会拖累徐家人,若要前往即将开战的东北边关找徐立沧更不容易……
正当向盈思考着时,前方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和男人们的狂啸声,紧接着她搭坐的马车被迫停下,她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往前摔。
怎么回事?
她掀起廉子一看,赫然发现前面有一群骑着马的大汉,个个蓄了落腮胡,高头大马,长得一脸凶恶,手上更是拿着大刀,领头的人喊了一声「杀」,一群人便和
侍卫们打了起来。
这……是遇上土匪了吗?
「何姑娘,这群人是这地方上恶名昭彰的马贼,专门与朝廷作对,抢朝廷押运的赈银或出城办差事的高官,你千万别出来,我们会尽快收拾他们的!」负责驾马的侍卫转头对她解释,然后也持起刀杀敌。
向盈赶紧放下帘子,双手发颤的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糟糕,她怎么会遇上这么可怕的事?!
在她看过的戏剧跟小说中,古代的马贼都是十分凶残狠毒的,对女人亦不放过,她只能祈祷这些训练有素的官中侍卫能打退他们。
然而事与愿违,最糟的事发生了,侍卫们敌不过凶残的马贼,大都惨死在刀下。向盈眼神空洞的看着车门被一个侍卫撞破了,他满身是血,倒在她身边死去,而马车外侍卫们的屍体遍地,血流成河。
向盈还来不及放声尖叫,就被好几个壮硕高大的身影挡住视线。「还在想是什么宝有这么多人护着,原来是个大美人啊。」
「可不是,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的货色,这趟值得了!」
「嘿嘿,看那些侍卫的打扮,指不定是郡主还是公主呢。」
向盈抬起头来,还来不及解释,目光才对上那一张张凶恶狰狞的脸孔,便感到后颈一痛,视线一黑,晕了过去。
在东勉再度做出意图攻打云宵的挑衅动作后,徐立沧下了战帖,领着二十万精兵前往东勉,并在两国边界的黄河关紮营。早有一次成功攻陷东勉经验的他,有能在十日内攻破东勉边关的胜算。
可接下来他竟陷入苦战,精心埋伏的兵马与作战计画被敌方识破,折损了几万兵马,接着粮仓被人放火烧毁,厨房里的伙食遭下毒,这些都让他不得不思考一件事——有内贼。
徐立沧急召副将军和他最信任的几名亲信密会。
此次的战役,皇上下令由他当主帅统领大军,其他军营的将军辅助他,但营区里有许多高官之子与年轻将官都想藉这个机会抢功劳,而人杂是非多,若有奸细藏在其中将重要的军令传出去,并非不可能。
他要捉出那个内贼!
在密谈后,他们盯上几个有嫌疑的人,都是上级将士及高官之子,毕竟只有身为上级的人,才能第一手掌握他行军的机密。
徐立沧分别派了部属去监视那几个可疑的人,查看是否有可疑行迹,也更加谨慎行事,免得又被偷取军情。
当所有人散退,帐内只剩徐立沧一人时,他闭上眼,流露出疲惫神态。
他的体力向来惊人,就算,连打上好几天的仗不睡也从不会感到疲累,但在离开家里后,他心里隐隐有股不安,加上都过大半个月了,他还没等到盈盈的一封信,连习惯在他一入军营便马上寄家书给他的叔叔也没寄一封来,让他心觉有异,他担心是盈盈或叔叔病了,或是家里有什么事不想让他担忧,所以瞒着他。
心系家里的这份担忧,让他疲累了。
当然,或许是他想太多了,或许是送信的人有事耽搁了,但不弄清楚这件事他实在无法专心军情,所以前两天他还是派了人回家里一趟。
这时,有个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帐里,徐立沧立即睁开眼,看到是他派去家里探看的人,马上下令,「说。」
「将军,府里出大事了,您前脚一走,皇上后脚就派人将夫人带走了!」
「什么?!」徐立沧双眸瞠大,脸色极度难看。
他曾想过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他才没接到信,但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事,皇上竟违背对他的承诺,在他出征之际,背着他做出这种卑鄙的事。
「属下知道夫人被送往桐城后,马上着人追踪,但是夫人在途中遇上马贼,现在……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徐立沧压下心口蔓延开来的慌张,冷静问道:「说清楚点。」
看到主子脸色难看,那部属小心翼翼地回道:「押运夫人的侍卫们都被马贼杀了,幸好没有找到夫人的屍首,小的臆测夫人有可能是被绑走了,听说那一带的马贼很猖狂,尤其爱挑战皇威,连官兵都不怕,若抢到稍有姿色的女人,就会卖到黑市去。」
黑市!
听完,徐立沧的心更冷了。黑市是个什么违禁品都贩售的地方,漂亮的女人尤其抢手,会在那里买女人的客人都很清楚这些女人的来历不明,买了这些女人回去为了避免麻烦,多是把女人当成禁向折辱,江关押起来永不见天日,就怕她们逃走
惹来是非,这表示——如果盈盈被买走,一旦断了线索,他便永远没法找到她。
虽然朝廷一直有心铲了黑市,然而这黑市后面似乎有强大的靠山,每每皇上派出人马都无功而返。
望着帐外,一想到心爱的人或许是被绑到黑市去了,他就想冲出这个帐篷、冲出这个军营去救她,但不成,他身为主帅、统领大将军,他不能自这里离开,他得把国家存亡摆在儿女私情前,这场仗得继续打下去!
就算被皇上摆了一道,就算痛恨皇上,他也得为皇上卖命,拿下东勉国是他的职责所在!
徐立沧用尽全力的抡紧拳头,双腿也忍着不往前移动一步,忍到全身都微微颤抖,顿觉有一股腥甜味自喉头冲上。
可恶!他居然不能去救心爱的女人!
「将军?」
徐立沧脸色阴沉,艰难地开口,「查下去,找出那个黑市,救出她!」
与此同时,向盈被关在一间偌大的仓库里。
在马贼掳走她之后,她差点以为自己会惨遭狼爪,但意外的,他们将她卖来了这里。
她被关了十天左右,慢慢得知在这仓库里的都是黑市的货品。黑市是专卖违禁品的地方,但这地方最大的特色却是卖姑娘,这里有许多从各地被骗来或绑来的姑娘,客人们能藉由像拍卖会的形式,出高价将这些姑娘买走。
本来她觉得颇奇怪,这是个买卖奴隶合法的朝代国家,像她就是被徐立沧买走、身契在他手上的奴隶,她不懂这些人为何要私卖姑娘?后来她懂了,会为奴为婢的女子多是穷苦人家或像她这般家里获罪被贬的官婢,但像她这样的算少数,多是有钱有势的才有门道买到官婢,而其他有钱人若想要买个识字、出身良好的官家小姐来取乐,黑市就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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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妻不下堂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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