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刻那大的惊人,也奢华的惊人的内室中,有一张面向门口的大檀木椅,檀木椅上坐着一个异常肥胖的男子,他的双手平伸在身后的椅背上,双腿大开,而双腿间,蹲着有三名正在替他下半身‘服务’的艳色女子……
怪的是,他虽正做着如此荒淫之事,也约略知晓自己大势已去,但他的神情却极木然,他的眼眸从头到尾更没有注视任何人,只一瞬也不瞬地直视着他在正前方的一个透明物体。
这就是李胖子?他究竟在看什么?
忍不住心中好奇,楼孟月又探出头,跳过李胖子直接望向那个透明物体,发现那是一个雕工相当精致的水晶匣,而匣里装着的,便是那颗泪滴形的‘崩玉’!
令狐荪就那样静静站着,动也没动,等着李胖子回过神来。
“你是怎么办到的?”许久之后,李胖子总算斥走了三名女子,但却依然望也没望令狐荪一眼,眼中只有那颗崩玉。
“很简单,把亲近你的人马全砍翻,把痛恨你的人马全聚集,顺便等你老,等你病,等你死。”
令狐荪说得是云淡风轻,楼孟月却知道,为了这个‘怎么办到’,他整整花了十多年时间,受了无数的伤,挥洒了无数的血和汉,甚至泪……
“为什么?”又沉默了好半响后,李胖子才有开口。
其实这个问题,楼孟月也曾想过,只是她从来没忍心开口问,因为她知道那其中必定有个伤口,很痛、很大的伤口……
“你若抬头看我一眼,也许就明白为什么了。”
听到令狐荪的话,李胖子还是无动于衷的坐望着崩玉,又过了许久许久,才终于微微抬眼看了下令狐荪,但只一眼,他肥胖的腮帮子便剧烈抖动了起来,“你是——”
“是的,我是。”
令狐荪虽淡淡答道,嗓音却有些紧绷,眼底更有股掩不住的深沉悲痛,“在二十三年前,应与令狐宣城与车舒尔穆罕一同因你所施毒计而魂断落风坡,却阴差阳错存活下来的,他们唯一的儿子。”
是的,众人多以为造成前定风关关主令狐宣城一家命丧落风坡的那场意外,其实并不是意外,而是李胖子暗中埋下的杀机,只因他认定,他最好的朋友,竟在为他守护定风关而在黄沙之中来回奔杀之时,与他最挚爱的女子成了亲。
虽表面上依然与令狐宣城以好友相称,可李胖子就此鲜少再回定风关,尽管在令狐荪出生时,他依然千里赶回送上了份大礼,但李胖子心底的恨意与杀意却也在令狐荪六岁那年再隐藏不住,所以他想了一个计,欲彻底铲除令狐宣城父子,然而在车舒尔穆罕伤痛欲绝之时趁虚而入,一举夺回她。
李胖子千算万算,却没有料到,那日那辆马车上载着的,并不是他以为的令狐宣城父子,而是令狐宣城、他的妻,以及与令狐一家最为亲近的奉师爷儿女共四人。
而那辆马车,出行的目的也并非李胖子认定的出游,而是由于奉师爷的小女儿染了重病,可奉师爷恰巧出行,奉夫人又卧病在床,令狐宣城夫妻才会抱着那两个月大的小女婴,牵着与令狐荪同样同岁数、怎么也不肯离开妹妹的奉师爷之子,同去隔壁风波镇找大夫。
以为令狐一家三口外带师爷的女儿一同魂断落风坡的李胖子,为自己心爱的女子逝去痛哭,却也为令狐荪父子的死去狂笑,然后在狂哭与狂笑间,将那唯一的幸存者,两个月大、一息尚存的女婴,狠狠扔入远处狼群中。
失去了一对儿女的奉师母,与闻讯赶回来的奉师爷,隐隐明白那场灾祸并不是意外,所以他们强忍悲痛,将令狐荪当成自己的儿子骗过李胖子,在李胖子假惺惺的吊祭并接手管理定风关后,以探亲之由离开了定风关,从此抚养令狐荪长大,然后在他十五岁那年,将一切告知与他。
“你是舒儿的……儿子,舒儿的……儿子……”望着那张与烙刻在心底深处的容颜那样相似的面容,李胖子踉跄的跌回座椅,狰狞又肥胖的脸上泪水四处奔流。
李胖子此刻的神情是极为骇人的,令狐荪很庆幸站在他身后的楼孟月看不见。
过往,他曾不懂,为何与自己双亲青梅竹马的李胖子会下那样重的毒手,但望着他将那崩玉当命根,过着荒唐无度、却又如同活死人的生活,再听着他口中喃喃自语,他,恍恍明白……
李胖子,一直一直恋着他的娘亲,就算他的娘亲以离世多年。
“为什么?”这回,换令狐荪问李胖子了。若他真那样爱恋着他的娘亲,为何要将他娘亲最爱的定风关弄成如今天这幅摸样?
“因为舒儿明明打小就对我的好赌习性颇有微词,可当令狐奸贼提起他想将定风关打造成一个具有制度、更具规画的赌城之时,舒儿却欣然同意了……由此可见,在舒儿心中,对赌并不是真的那么排斥,定是令狐奸贼趁我不在时,屡次在舒儿面前腹诽我!既是他无情无义在先,我自不可轻易绕过他,所以就算他死,我也要在地狱看着他一生最爱的关城,是如何变成一座鬼城,让他彻彻底底的死不瞑目!”
“我随时可让它消失于无形。”
李胖子的一句话,却让令狐荪不得不停下脚步。
崩玉之于他,是爹娘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之于楼孟月,则是她能否归家的唯一关键。
原来他就是打算待李胖子被逮之后,再回来拿取崩玉的,但担心诡计多端、个性扭曲的李胖子会做什么手脚,让崩玉毁坏,他才会特地前来。如今证明,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你想怎么玩?”眼中神色来回换了半响后,令狐荪淡淡问道。
“赌。”
听到李胖子的话,一直站在令狐荪身后静静聆听,并那样心痛、心疼着他的楼孟月。悬着的心一下子定了。
虽然令狐荪队赌完全没有慧根,但有她在,她有自信这场较量他们绝对不会处于下风!
早知楼孟月能耐的令狐荪,点头同意了李胖子的提议,望着他由椅背后取来一副骰子及骰筒,由他摇骰,他们听骰。
毫无悬念的,在楼孟月专心听骰并将答案写在令狐荪掌心后,十战皆胜。“想不到令狐奸贼的儿子居然跟他老子不同,很有点贼性。”
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令狐荪,李胖子的眼底那样若有所思。
“接下来,你俩对骰,你摇骰,她听骰,谁胜就由谁前去取得崩玉。”
听到李胖子的第二道考题,楼孟月的心更定了。因为无论令狐荪怎么摇她只要往错的数字上猜,那么前去拿取崩玉的人就会是他。
虽心底难免担心,但她知道,前去取崩玉的人选,他决计比她合适。不仅因为他的身手比她好上太多,遇到突发状况是反应也比她快,更因为崩玉不仅是他娘亲送给他爹的定情信物,也是他爹娘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他理当拥有它。
最后结果依然如同楼孟月所想,在她愈来愈急速的心跳中,令狐荪缓缓向那个水晶匣走去,轻轻打开匣门。
“等等!”就在令狐荪刚打开匣门时,李胖子却又发话了,“你们为何那样心急呢?为何不瞧瞧彼此的印堂呢?”
听到李胖子的话,楼孟月一下子愣了,立即转眸望向令狐荪的印堂,发现他的印堂缓缓浮现出一道暗红色血痕。
虽望不见自己,但令狐荪望得见楼孟月那双依然淡漠、却隐隐惊惶失措的眼眸,以及她眉心间的那道暗红色血痕,但他还是对她笑了笑,才缓缓望向李胖子,以及那副骰具。
“想要解药?我有。”
望着令狐荪目光所及之处,及他眼底的暗幽,李胖子再忍不住得意的大笑,将解药丢至令狐荪身旁的水晶匣上。“但只有一颗。所以我摇骰,你们各站一边听骰,答案写在手中,谁胜谁拿。可若两人答案相同,无论是对是错,这颗解药都归我。”
这样的赌法,对令狐荪及楼孟月来说自是极不公平的,所以楼孟月的口唇又不自觉的无声掀动了。
“小楼,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雉二十三,兔一十二。”虽不明白令狐荪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但楼孟月还是回答。
“小楼,今有香,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香几何?”令狐荪又问。
“二十三。”楼孟月又答。
“错,二十五。”但这回,令狐荪却这么说。
听到令狐荪的话,楼孟月脸上神色依旧没变,但心底立即清明了——他是在暗示她不必理会他!
原来《孙子算经》中,第二题的题目并没有“香”字,他故意说了这个字之后,又说她的答案是错的,应该就是暗示她,他与她不同,因为当初他俩伪装入城之时,他完全没受熏香影响而惑乱心智,而之所以不受影响,自是因为他百毒不侵!
对啊!她怎么那么傻,他可是古代的武侠高手,武侠高手百毒不侵,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啊。
有了令狐荪的暗示,楼孟月自然顺利获得了解药,然后在他反复检验后,吞下了那颗解药。
“真是让人又妒又恨的一对爱侣啊……”
虽不明白为何中毒且未服下解药的令狐荪完全没事,但自己三次毒计都轻易被化解的恨,令李胖子眼中满是怨毒。用那怨毒的目光扫过令狐荪再扫过楼孟月后,他的手突然往旁一扯!
他一扯后,那颗被绑了条坚韧透明丝线的崩玉,由已开启的水晶匣内,一下子被拉飞到他的身旁。但尽管崩玉来到了自己身旁,李胖子却愣住了,半响后,有些不敢相信的缓缓望向屋顶……
“你很讶异房顶为何没塌吧?”望着李胖子的动作,令狐荪淡淡一笑,“要不要再试一次?搞不好再一次就塌了呢。”
“你?!”
听了令狐荪的话,李胖子面如死灰。既然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就表示他早知晓自己在崩玉上做的手脚,而那手脚,本是为了想将盗取崩玉之人活活压死在这座楼里的机关,可这机关,却轻易被他识破……
虽懒都懒得看李胖子一眼,但令狐荪还是不得不走至他身旁以拿取崩玉,但他才刚以跨步,耳畔却传来“砰”一声巨响……
根本没空思考为什么机关早被破坏的房顶还会崩塌,令狐荪直接转身窜至被巨石砸中右臂的楼孟月身旁,在石块不断快速向下崩落之时,朝屋外大喊一声,将她整个抛出,“柳叶,接好!”
“是!”
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楼孟月就被柳叶稳稳接住,然后在满耳崩塌声中与李胖子“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的狂笑声中,望见了不知为何蹲跪在地的令狐荪,以及他嘴角缓缓沁出的血丝!
他中毒了?
他……竟骗了她!他根本就没有百毒不侵!
“你这骗子!你这骗子!”
不敢置信的望着在碎石雨中依然向崩玉踉跄走过去的令狐荪,楼孟月不断挣扎着、哭叫着,在最后听到他又一声:“柳叶,带她走!”
以及随之而来的震天巨响后,再看不到、听不到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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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走私货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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