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硕已经很多晚都睡不著觉了,只要一闔上眼,他便会想起那几个嫌疑犯带著胜利似的笑容,离开他的眼前的那一幕,还有就是其他几个幸灾乐祸的同事,他们脸上的嘲笑。
夜裡太过寂静,静得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似的,但他没有选择回去方家,因為他知道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只会让家人更担心。
忍受不了这样的寂静,他打开了二哥特意替他装上的高级音响,不过他没有在家裡放CD,所以只好打开收音机的功能。
方硕很少听电台的节目,一来因為他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二来他也没有那麼多空閒的时间去听。
他试著调了几个频道,每一个节目都是在播放著音乐,不是流行乐、古典乐,就是摇滚乐,总之没有一个频道让他想停下来收听的。
就在他想放弃,随便听著这个播放著柔和音乐的频道时,突然音乐声渐渐地变小,然后一道柔和的嗓音便透过音响,传入他的耳中。
「谢谢各位没有离开收音机,继续收听我的节目,我是你们的节目主持人,希希。」柔和的嗓音,带著一种让人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的神奇效果,也让方硕靠著床头,静静地听著这个「希希」说话。
「刚刚我们听完陈小姐分享她的感情路,虽然陈小姐跟她的丈夫在生活上总是有磨擦,但是只要彼此包容、彼此扶持,我相信陈小姐一定会幸福的。
接下来,我会读出由一位听眾Haha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Haha有在听吗?」希希低问著,顿了一顿,仿佛听到了听眾的回应似的,她便开始念著那封邮件。
方硕听著她用低柔的嗓音念著听眾的邮件,虽然裡头的内容其实只是一些生活的琐事,以前方硕一听到这些琐事,不是转身走就是用不太耐烦的态度听著,但当听著希希用她的嗓音念著这些琐事时,他竟然一点不耐烦的感觉也没有,只觉得听著她说话,心底便会平静得很。
很奇怪的感觉,但方硕一点也不介意,他默默地听著希希念完邮件,然后分享一些自己的感受,再接连听了几通由听眾打进去分享感受、分享经验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后他听到希希说:「各位听眾,谢谢大家陪著希希度过今天四个小时,今天的节目已经到了尾声,明天同样的时间,我们再继续分享您跟我的心情,谢谢。」
听到这句话,方硕下意识地看向那掛在墻上的时鐘,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鐘了,也就是说他躺在床上听著节目,已经足足有三个小时了。
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他舍不得这节目这麼快就完结,舍不得那道低柔的嗓音,时而开心、时而难过、时而同情、时而抱怨地分享著她与其他听眾的心情。
她的节目是四个小时,而他只听了三个小时,所以说,希希的节目是在十一点的时候开始的。
难得地,方硕居然在意起节目开始的时间,甚至暗自地期待起明晚的来临。
他躺在床上,闔上双眼,头一回没有忆起那些嘲笑的脸,只是想著那道低柔的嗓音,沉沉地睡著。
一连听了希希的节目近一个月,方硕这晚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在成為希希的忠实听眾后,他曾经试过上网去查希希以及她的节目,但是结果只是知道希希的节目多以分享為主,听眾们可以用简讯、写信又或者电子邮件寄信给她,她便会在自己四个小时的节目裡念出来。
但是其他有关於希希的资料,包括她的长相、她的个人资料,广播公司似乎不想张扬有关她的事,所以一律都保密了。
这个结果虽然是让方硕有些失望,但一点也无损他每晚继续收听希希节目的好兴致。
而今晚他之所以会格外的紧张,是因為他终於忍不住地把自己的经歷,透过电子邮件的方式传了给希希,他不知道希希会不会抽到自己的电子邮件,只是抱著一试无妨的心态。
但很幸运地,希希抽到了他的电子邮件。
「今晚希希收到了一封让人特别愤怒,也让人特别心疼的邮件,為什麼希希会这样说呢?因為这封邮件的主人,他的经歷让人十分的心疼,最起码希希心疼了,而且也十分气那些诬害他的人。
接下来,请容许希希给大家念出这封电子邮件,希希你好,我姓方,在以前是一名服役的军人,当军人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方硕靠在音响旁边,听著希希用著她低柔的嗓音,缓缓地念出他的经歷,念到他受伤时,她的嗓音充满了心疼;念到他的失意,她的嗓音充满了难过;念到他重燃希望,她的嗓音充满了欣喜;念到他被设计陷害,她的嗓音充满了愤怒。
心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样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心头有著暖暖的感觉,好像快要被溢满了,这样的温暖跟家人给予的不一样,那感觉更陌生,但也更让他倍感窝心。
被停职以来的所有的鬱闷,在听著她的嗓音、听著她的忿忿不平时,似乎一点点地被消除了,剩下的只有笑意以及暖意。
「最后,希希,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做?是找证据為自己平反,还是等著调查机关替自己证明清白?」希希念出了他邮件最后的一句问题。
為什麼要问她这样的问题,其实方硕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為他觉得,像希希这种天生爱和平、与世无争性子很舒服,会带给他惊喜的答案。
果不期然,希希在沉默了一会后,缓缓地开口了,「方先生,如果你在听的话,那麼希希给你的答案,就是凡做过坏事的人,一定会有痕跡留下。」
方硕一怔,然后听到希希继续说:「找到这些证据,替自己澄清、替自己平反,你是无辜的,不能因為别人的错误而赔上自己的前途,希希在这裡祝福你,希望你会成功找到证据,还自己一个清白。」
还自己一个清白,这句话格外的鏗鏘有力,重重地震撼了方硕的心。
一个从声音便可以听得出很柔弱的小女人,怎麼可能会道出这样有力又震撼人心的话语来,忽地方硕明白,為什麼明明是深夜的节目,但希希的人气却不亚於在黄金时段播出的节目主持人。
她是一个这样奇特的女人。
方硕觉得,自己必须在处理好这件被诬陷的事后,当面去向希希道谢。
而现在即使已经快三点了,正常人早就在这个时间呼呼大睡了,但方硕却半点睡意也没有,此刻的他精神饱满,犹如当年在军队中出任务时,两天两夜没睡也依旧不觉得疲累。
欠他的,便得要全数还给他。
方家的人并不是任人欺负的软脚虾,方硕亦然。
正如希希所言,凡做过坏事的人一定会有痕跡留下。
即使不在职,但凭著旧同袍的帮助下抽丝剥茧,方硕在短短两个星期的时间裡,不但替自己平反了,还一个清白给自己,甚至还揪出了一宗官贼勾结的丑闻。
涉案的官员已经相继被停职调查,而方硕跟同袍因為立了大功,两人都破格升了一级,当下让更多的人眼红嫉妒,然而他们都只敢在心底偷偷地嫉妒,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
方硕復职了,而且变得比以前忙多了,但这些都没有妨碍他每天晚上收听希希的节目。
即使在加班查案,他也会打开随身的手机裡的广播,戴上耳机,听著那低柔的嗓音,再一心两用地办案。
这样的习惯很快就被同队的人知道,合作的时间长了,同队间的伙伴也渐渐熟络起来,偶尔也会在工作压力大时互相调侃几句,而他们最近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方硕听电台广播节目时打扰他。
也不知道是怎麼样的节目,竟然会让他这麼著迷,基於好奇,几个大男人也跟著他听了节目,然后希希又多了几个忠实的粉丝,一直到了节目完结,几个男人才依依不捨地关上手机裡的广播。
「嘿,老方,你有没有想过要去见见希希?」其中一个深深為这节目著迷的伙伴唐扬,以肘撞撞明显还没有从节目中抽出来的方硕手臂,一脸促狭地问。
在他们几个当中,方硕可以算得上希希最资深的粉丝,方硕白了他一眼,对於这个像女人一样八卦的伙伴极度地无言。
也為了这个原因,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人知道,其实他已经向上级请了假,在这个案件完结后,他便会履行他的承诺,亲自到广播公司找希希,当面向她道谢。
当然他也不会否认,他真的很想见见这个让他颇有好感的女人。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跟他一样,但他希望他们不是,因為他觉得自己去见希希,就好像是暗恋著人家的小伙子,将要去跟自己心仪许久的女生约会一样,期待又紧张。
不只一次,他偷偷地幻想著到底希希是一个怎麼样的女人。
他猜她一定拥有一头柔顺带有光泽的长髮,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还有一张小巧的嘴巴,她白晰的小脸上,一定经常掛著一抹浅浅淡淡的温柔笑靨,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地想亲近,想待在她的身边。
这样一个形象,不知道為什麼,方硕总觉得自己一定是见过的。
但记忆力一向挺不错的他,居然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又在什麼时候见过这样的一个女性。
眼见他突然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而且还突然皱起眉头来,原本还想跟他哈啦几句的唐扬,当下就收了这个心,不敢再去捋老虎鬚。
要知道,捋老虎鬚他还有可能跑得掉,但去惹方硕,他觉得他应该会死无全尸。
他还没有给唐家留个后,他还是乖乖地待一旁,别去惹方硕的好,可是不讲话真的很闷呀。
唐扬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著,转呀转的便转到一旁一直不出声的另一个男人身上。
这冷冰冰不爱说话的男人叫做王诺扬,是最近才调进他们队裡头的,因為王诺扬总是冷著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所以没事唐扬都不会去跟他说话。
但奇怪地,王诺扬这几晚居然跟著他们一起津津有味地听起广播节目,虽然不明显,但唐扬还是发现了,在听著希希的声音时,王诺扬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柔和的。
唐扬看得嘖嘖称奇,忍不住放弃方硕,凑近王诺扬身边,好奇地问:「那你呢老王,有没有想过要去见见希希?」
王诺扬偏过脸,看了眼八卦兮兮的唐扬,好半晌后十分无话地摇了摇头。
「為什麼?难道怕希希其实长得像恐龙,是个绝代丑女,害你的幻想幻灭了吗?」按理说,王诺扬喜欢希希的程度应该不比方硕低才是,就连他也想去见见希希,王诺扬又怎麼可能不想去见她。
但说了这句话后,唐扬便后悔了,因為他四周的空气突然骤降十来度,冷得他皮肤上的鸡皮疙瘩全部肃然起敬。
而冷空气的製造者,除了身旁的王诺扬以外,还有刚刚回神就听到他在批评希希的方硕。
「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傢伙。」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方硕拿起文件,走到另一张距离他最远的桌子坐下,继续跟另一个伙伴研究案子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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楣女不好追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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