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闺女儿莫担心。」苏铁头生怕吓着了女儿,加上真正军情自然不得外泄,也只好专捡着保守稳靠的事儿说。
「只是最近定西大将军正式全面掌接阮家大军,东西十二大营都得好好严守操练,大将军说了,七天后要看十二大营各支副队对阵演练,要选出最顶尖的前三支组成……咳咳,总之,往后那些臭小子可就不能再陪你比试了。」
也不知说得这么婉转,闺女儿听得懂不懂?
「阿爸,你是怕我进大营去被大将军发现,拿军法严惩我?」她心念一动,恍然道。
「哎哟,就知道阿爸的闺女儿冰雪聪明,一点就通。」苏铁头登时喜心翻倒,眉开眼笑。
「阿爸,不如找个机会我来去求见大将军,请他考校我的功夫,要是过关就允我也进阮家军去当个娘子兵好了。」
苏小刀兴奋得两眼放光,激动地道:「哎呀,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个好主意呢?真笨!」
苏铁头一颗老心肝险些自嘴巴吓蹦出来。「不不不,不成不成,军队里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儿,而且都是一堆臭哄哄的兵子,要熏坏了你可怎么办?」
还有阮家军哪有那么好进的?没有经过铁和血的锻熬和淬链,不是从死人堆里拚杀出来的,在里头连一天都站不稳脚步哪!
他一个香喷喷粉团团似的小闺女儿,怎么能去走这么危险的路子,受这么大的苦?
「好闺女儿,你听俺说呀,平常欺男霸女……咳,阿爸是说,平常舞刀弄枪强身健体啥啥的都是好事儿,但打仗可不是好玩儿的,万一真有战事,你又随着大军出征,那阿爸就是有一百颗胆子也不够碎的啊!」苏铁头一张黝黑黑大脸都吓白了。
「可阿爸你不是常常说保家卫民人人有责吗?」她不服气。「况且我是你教出来的,难道你对咱老苏家的『开山大刀三十六式』没有信心吗?」
苏铁头瞬间语塞。
「我不敢说已经把这套刀法的个中精髓学了十成十,可起码也有个六、七分吧?」她脸上掠过一抹威猛霸气,慷慨激昂地一拍大腿。「阿爸,好男儿驰骋沙场报效国家扬名立万就看这一遭啦!」
「……关键是,你是个女儿家呀。」苏铁头小小声道。
她杀气腾腾瞥过来。「什么?」
「没没没……」苏铁头吞了口口水,连忙陪笑。「阿爸当然知道俺家闺女儿是有大志向的,阿爸更是对咱老苏家的刀法有十足真金的信心……」
「那我马上去拿我的大刀!」苏小刀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就要往外冲。
苏铁头当场吓出了一头冷汗,正心急火燎不知该如何是好,幸亏阿花婶及时端了锅红枣桂圆汤出现门口,问了句……
「小姐,你去哪儿呢?」
苏小刀的脚步生生僵在半路,内心交战了一刹,最后只得垂头丧气地转过身来,讪讪笑了。
「奶娘,我就是吃撑了,出去晃个两圈就回来了。」
「阿花,你来得正好。」苏铁头活似落难千金恰逢恩公来救,几乎要感激涕零地巴住了奶娘。「最近军中事多,你帮老爷多陪陪小姐,没事儿做点好吃好喝的帮小姐补一补,可怜见儿的,瞧瞧这小胳臂小腿儿都快比拨火棍儿细了,真真心疼死老子啦。」
苏小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很细吗?还好吧?昨天她还用这「小胳臂小腿儿」胖揍了周子哥一顿,后来才换上大刀的……
「老爷,您放心,小姐就包在老奴身上了。」阿花婶岂会没发现自家老爷挤眉弄眼得几欲抽筋的暗示,乐得应承下来。
「阿爸不要哇……」苏小刀倒抽了口凉气。
「好闺女儿乖乖,晚上阿爸下营后再给你捎带好吃的回来啊!」苏铁头既心虚心疼又内疚万分,不敢直视女儿震惊恳求的目光,慌忙三步并作两步逃出门去,不忘急吼一声:「老鲁,快快快!备马!老子点卯要迟了!」
大厅一片安静。
「阿爸没义气。」半天后,她嘟囔着叹了口气。
「小姐,今儿可以来学学我们上回说过的女红了吧?」阿花婶笑得不怀好意,完全是多年夙愿终于一朝得偿的暗爽状。
苏小刀头皮一炸,心大大哆嗦了起来。
被根小小绣花针狠狠荼毒了一上午的苏小刀终于再也忍不住,趁阿花婶去灶房准备午饭的当儿,飞快把针线篮子和练手用的一叠零碎布往梁上一扔,撩起裙摆就飞也似地往外头溜窜跑路。
不得了了,那劳什子玩意儿再练下去人都要给戳傻了!
苏小刀一路直冲出了苏家大院外十八里路上的土地公庙,这才气喘如牛地扶着庙旁的老树,稍稍歇口气儿。
「哟,小刀怎么啦?后头有大老虎追你不成?」一旁卖茶叶蛋兼卖热面茶的王婆子好奇地探头张望。
「王奶奶,大老虎算什么呀?」她叹了一口气,抹了一头热汗。「老虎能打,奶娘可不行……」
「又同你奶娘杠上了?」王婆子想笑又不大好意思,忙用热热的茶壶滚水冲了一碗炒得香味四溢的面茶给她。「来,先喝碗热的暖暖胃,旁的事儿咱慢慢再说啊!」
「谢王奶奶。」
苏小刀感激地捧过了那碗浓稠香滑的褐色面茶汤啜了两口,炒熟磨碎了的花生和芝麻味儿扑鼻而来,入口化为一道暖流直入肺腑肚肠间,憋了一个早上的枯燥烦闷之气霎时消散了大半。
「呼……还是王奶奶的面茶好喝。」
「这值什么呀?你要爱喝,随时来老婆子这儿,茶叶蛋、面茶管饱。」王婆子一张老脸都笑成了花儿,殷殷切切地道:「多亏了小刀你当初帮老婆子打跑了那几个来收保护钱的混混,要不老婆子这些年哪能这么安生地在这儿做小生意挣家用呢?」
苏小刀被夸得有些羞赧尴尬起来。「哎,不过就是随手揍几个混蛋,小事一桩,王奶奶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其实那群混混也是倒了血楣来着,那年正好她新学了爹爹的「隔山打牛混元无敌掌」,一逮到机会哪能不抓人来练练手?
不过当时年方十四的她把几个彪形大汉打得屁滚尿流,牙也掉了,肋骨还断了一两根,连衙门都给惊动了,后来还是阿爸卖老脸帮她摆平……唉,再后来她也就不敢再下那么重的手了,阿弥陀佛。
苏小刀下意识把昨天青天白日里,在大营给周子哥的那顿「好打」忘得一乾二净了。
「小刀可是咱们西境有名的女英豪,巾帼不让须眉,光是你这一身功夫呀,上战场打西夷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王婆子想起历历往事,热血沸腾,两眼满满闪动着「老婆子看好你哟」的兴奋光芒。
「真的吗?王奶奶,您也这么觉得?」她不由心头大乐,兴高采烈地猛一拍桌。
「好!就冲着您老这份支持,我肯定不会让乡亲们失望的!」
「欸?」王婆子没会过意来。
但见苏小刀不怕烫地三两口就把面汤一饮而尽,豪迈如畅怀纵酒掷杯地砰一声,把大碗扔回桌上,小手抹了两下玉白秀气的小脸蛋,吐气大喝一声:「我去也!」
王婆子来不及再说两句什么,就见苏小刀大马金刀地扬长而去。
「呃……」王婆子没来由后颈生凉,不禁吞了口口水。「我老婆子刚刚没说错什么吧?」
而在距此五十里外的西境城郊阮家大营中,此刻轰轰烈烈地上演着刀剑交击、鼓声震天的一幕,因为三十万玩家军的最高上官,也就是新一代的领袖人物正疗立在点将台上,锐利目光如鹰隼地俯瞰着十二支营各自派出的精兵对战。
「左翼军,一字长蛇阵!」他沉声低喝。
「是!」左翼军一千精兵轰然应道,立时灵活排出一字长蛇阵,刀斧在阳光下灼然刺目。
「右翼军,鹰击长空阵!」他右手一扬。
「杀!」右翼军的五百精兵在苏铁头的带领下杀气腾腾,凛然生威。
今日左右翼军特意演练以少胜多、奇兵出击之技,但见一字长蛇阵在年轻精岸的左翼先锋戴誉统领之下,头尾交衔、灵活如蛇,仿佛从天而降的巨蟒欲寸寸绞断每一处的敌人。
苏铁头领军的五百精兵宛如凶猛的巨鹰,分别化做尖喙、利爪、锐翅,时时伺机而动,无论巨癖如何危险狡诈,都能抓住最准确的时机打蛇七寸,在一个时辰后便将一字长蛇阵分别击溃,首尾不能相顾。
戴誉年轻气盛,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不安地瞥了伫立在点将台上双手抱臂、目露思索之色的大将军一眼,随即强自稳住了心神,握紧银杆枪,电光石火间迅速变化阵行,大手入怀掏出小旗子。
「变,金锁阵!」
已濒露败象的左翼军很快集聚成严谨森严、煞气腾天的金锁阵,其余要害已被对手朱红点中的「阵亡兵」心中百般不愿,却仍只能依守规则乖乖倒在地上装屍体,还要在混乱间被踩中时保持不动不吭不骂人,简直比真杀了他们还难受。
另外尚未上场对阵的阮家军见此形状,被阳光晒得黑亮粗犷的粗脸皮都在憋笑,却也不免有些心下惴惴:大将军哪儿想来这法子,竟不让大夥是真被打晕或力竭才倒地,而是中了「要害」就得弃权死开,这这这得多难受啊?
不过十六支阮家军的队首对此妙法却是钦佩不已,大将军此举,大大降低了往日真刀真枪对练时士兵的伤害受创率,就连金创药都能少用掉个千儿八百罐的,还能有效警醒士兵们如何避开头、喉、胸等处的致命要害。
阮清风在点将台上「装深沉」地环顾四周,面色肃然,实际心底却是笑了个翻天。那朱红色料可是阮家名下丝绸布庄独门的染剂,水洗不掉,沾上了保证绝不掉渣落色,得用菜油来擦才能去尽。
「唔,到底操练结束后要不要说呢?」他摩挲着下巴。
那些沾上了衣衫的还好,可脸上中了色料的,跟大包子上头点朱似的,倒挺喜气挺有特色的,摆着多瞧个几天也不错。
不过场上气氛诡谲多变,金锁阵牢牢锁控住了苏铁头的五百精兵,不到半时辰已有一百多数的精兵「倒地」,只剩下三百多人苦苦支撑,和左翼军的六百精兵对决生死。
已近中年的苏铁头威猛依旧,热汗淋漓地持丈八蛇矛纵横敌阵间,开气吐声直有震山撼地之势,近五十名左翼军齐齐上前,打点起十二万分精神全面围击。
一夫当关,惜遇十面埋伏……
阮清风想起那个看似文文静静,实则横冲直撞的小姑娘,眸色微微一深,有股莫名冲动想扬手为号喊停,最终还是教理智生生抑下了。
这苏铁头素有猛张飞的威名,料想也不会如此轻易遭打落马下,再看看吧。
果不其然,苏铁头性子素来粗中有细,眼见对手金锁阵厉害,自己又被围上了,他登时大喝一声:「儿郎们!地趟滚刀偷桃阵!」
「哈!」三百多余亲兵吼声大作,霎时矮身滚地,手中包了鞘沾了色料的刀,咻咻咻如闪电扫向对手的下阴。
双腿间钝痛一炸,左翼军「中刀」的兵士们个个痛呼连连地软了脚,急忙挣扎要起时,额上已被点中了朱红!
戴誉瞬间傻眼了,这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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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倒将军谁挨刀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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