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妃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是用倔强的眼神看着那个口口声声指责她是小偷的男人。
「如果你觉得员警可以解决这件事,那么我会奉陪到底。」
活了整整二十五年的王子妃,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冠上小偷的罪名,被关进警察局接受员警的审问。
他们不厌其烦地向她询问各种问题,就连她的出生地、家庭成员以及求学经历都问得仔仔细细。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她被员警反反覆覆的盘问摧残得几近崩溃。
晚上天色刚刚擦黑,盘问她的员警终于将她带进了拘留室暂时关了起来。
员警给她的解释是,在失主撤销告诉之前,他们有权力将她拘留二十四小时以便厘清案情。
王子妃气急败坏的说道:「我根本就没有偷东西!还有,我能不能给我妈打个电话?」
对方回应给她的,是一记无情的关门声。
任凭她如何敲门叫喊,始终没有人理会她的哭泣和无助。
算算时间,外面的天色大概已经彻底黑了。
这么晚还不回去,不知道老妈会不会担心得一夜不成眠?
医生说,老妈的心脏脆弱得不堪一击,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来丧命的危险。
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整整二十年,在老妈面前,她一直是个乖巧懂事而且体贴的女儿。
就算因故不能回家,至少也会打电话通知一声,可是现在……
被关在拘留室里,王子妃想到家中焦急等待她回家的陈三妹,也许会因为担心而犯病,就急得坐立不安,眼泪直流。
她不知道那个丢了几十万名表的男人,为什么硬要说她是小偷,难道就因为她很在乎钱,就活该承受被人冤枉的下场?
她是爱钱,却没无耻到去偷去抢。
为什么穷人活在社会上就要受到这样的歧视?
她只不过是想透过自己的双手努力去创造属于她的财富,从懂事那天开始,她就行得直、坐得正,从来都没有用过任何卑鄙手段去为自己牟取半分利益。
别说那只是一支值几十万的名表鑛,当初刚进酒店上班的时候,有一个客人不小心将一套价值上百万的钻石首饰遗落在客房,她不是一样大公无私的还了回去?越想越难过的王子妃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双臂环着膝盖,默默忍受着黑暗和寒冷给她带来的不安和恐惧。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样,她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浅浅的呼吸声。
就这么孤伶伶地坐在黑暗中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的后半辈子恐怕都要在这个鬼地方度过时,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王子妃,有人保释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她的意识变得模糊,有那么一刻,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口中那句「你可以走了」究竟意味着什么。
直到外面寒冷的空气将她冻得瑟瑟发抖,她才发现自己已被人带出警察局外。
「王小姐,你还好吧?」
王子妃这才看清,将自己保释出来的竟然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卫辰。
「阎少在听说你出事后,就立刻派我来警察局替你保释,他昨天去了苏州和客户谈生意,如果没有意外,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上海了……」
「卫先生,可不可以借我一下电话,我手机没电了,想要打给我妈……」
「可是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你确定要在这时候打电话回去?」
「这个时间我还没回家,我妈肯定会急死的。」她忧心忡忡的说。
「放心,在来警察局之前,我已经让人打过电话,说酒店今晚举办活动,你可能要加班一整夜,所以你母亲那边,完全不必担心。」
王子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警察局前停下来一辆黑色的轿车。
只见阎烈一脸风尘仆仆的从车子上下来,当他看到王子妃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寒冷的街头时,心头蓦地一紧。
在他眼中,这个站在寒风中的小女人,在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竟变得十分脆弱。
她就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充满迷茫、惊恐、怯懦、无助。
像是看到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家人和守护者,王子妃情绪一时激动,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落了下来。
阎烈眼神一滞,几乎是想都没想,立刻脱掉西装外套盖在她肩上,将她整个人都罩在残留着他体温的外套里。
下一瞬,他猛地狠狠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突如其来的温暖,将瑟瑟发抖的王子妃从寒风中解救出来。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折了翅膀的小鸟,而阎烈就是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救世主。
脆弱无助的她,把阎烈当成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她贪婪地汲取他衣服上留下来的温暖,以及他有力的臂弯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在警察局接受审问时给她带来的不安和恐惧,也因为有了阎烈的存在,渐渐被她淡忘,不再那么可怕。
「抱歉,我来晚了。」阎烈浑厚的声线,夹杂着几分心疼和懊恼。
「我没有偷东西。」
「我知道。」
「他们还会不会再次把我抓走?」
「不会!」
「你保证?」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阎烈像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后背,发誓道:「我保证。」
王子妃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双臂死死抱着他的腰,生怕一松手,又得回到那个黑暗阴冷的地方受苦。
阎烈知道怀里的小女人肯定是被吓坏了,双臂微一用力,将她打横抱起。
他转身对卫辰吩咐了几句,抱着饱受惊吓的王子妃,上了车子。
凌晨十二点,阎烈将王子妃带回自己的公寓。
回来的路上,他并没有说太多话,只告诉她,她今天所受的委屈,他会给她一个合理的交代。
王子妃不明白他口中所说的交代,究竟是什么。
进门之后,阎烈让她在客厅里稍坐片刻,不多时,就听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在耳中响起——
「这么晚了,你把我从床上挖下来,到底想干么?」
顺着声音回头一看,王子妃和那个刚好向她望过来的男人几乎同时叫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一天之内和这个恶劣的家伙连遇三次,王子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命太好,还是命太差。
眼前这个出现在阎烈家里的男人,正是之前诬陷她是小偷,还害得她被关进警察局的罪魁祸首。
「哥,这底是怎么回事?」
阎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卫辰告诉我,你的表最后在2015房的床尾地氆缝隙里找到了。」
「那又怎样?」
阎烈脸色一沉,严厉道:「你无缘无故指责她偷了你的东西,还害得她被关在警察局里大半宿。既然现在没有任何损失,难道不想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向这位小姐说句对不起?」
被阎烈狠狠训斥的男人不服气地道:「区区一块钱都不肯放过的人,我实在没办法在丢了东西之后,不怀疑到她的身上。再说……」
他满眼鄙夷地上下打量着王子妃,「她只不过就是酒店里的一个服务生,让我堂堂阎二少爷,向一个不起眼的小服务生说对不起,我倒是想问问看,她究竟受不受得起我这句道歉?」
「阎杰,你在外面就是用这种态度来对人的?」
「我不觉得自己这种态度有什么不对,我丢了价值将近三十万的东西,她刚好就在案发现场,而且她还那么贪财,在这种情况下,我报警将她抓去审问,只是走了正常的司法程序而已。就算那支表最后找到了,我当时也只是合理的怀疑,根本
就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说对不起。当然……」阎杰看了王子妃一眼,冷笑道:「作为无辜者,她因为我的原因被关在警察局大半宿,的确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说着,他拿出皮夹,从里面点出十张百元大钞,啪的一声扔到王子妃的面前。
「我倒是觉得,金钱补偿比那句对不起,对她来讲,会更加实惠一些。」
没等阎烈出言斥责,一直没讲话的王子妃突然起身,迅速地接过阎杰递来的那一千块钱。
在阎杰那充满鄙夷的笑容中,王子妃突然抬手,毫不留情的掴了阎杰一记重重的耳光。
「喂你……你这女人,居然敢打我?」
王子妃皮笑肉不笑道:「既然阎二少爷想和我讲法律,咱们就来谈谈中国的法律,根据人体轻伤监定标准,第十五条规定,面部损伤后留有明显瘢伤,单条长三厘米或者累计长度达四厘米,单块面积二平方厘米或者累积面积达三平方厘米,影响面容的色素改变六平方厘米。因此,我刚刚抽你一耳光,并不构成伤害罪,如果一定要追究责任……」
她将刚刚接过去的那十纸钞丢回对方的脸上,「一千块钱,足够治疗阎二少爷你的精神损失了。」
「你这死女人,简直不可理喻!」阎杰怒吼。
「就算我再不可理喻,又怎么及得上你阎二少爷的万分之一?」
「你……」被打了一耳光,又被丢了一脸钞票的阎杰,被王子妃那嚣张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
他刚要上前将自己丢掉的里子面子统统讨回来,不料阎烈却在这时挡在两人中间。
「阎杰,闹够了的话,就滚回你的房间睡觉去。」
「哥,你就眼睁睁看着这该死的女人打你的亲生弟弟而坐视不管?」
「如果她是我妹妹,有人敢像你这样伤害她,一个耳光,绝对不是我能够容忍的底限。」
这是阎烈的真心话。
对王子妃,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在意和疼惜。
也许因为得知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女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让他忍不住开始惦念,当年那个被他狠心丢在城隍庙的小拖油瓶,在家人看不到的地方,是否也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和苦楚。
王子妃被关进警察局的时候,他刚好不在上海。
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马上打电话让卫辰去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他自己也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一路开车从苏州赶回上海。
回来的路上,他心里真有说不出来的担忧和焦急,偏偏这种情况,在他至今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
如果说王子妃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他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个女人,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刚好闯进了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上。
被狠狠教训一顿的阎杰,见自己的哥哥对外人比对自己这个弟弟还好,气得咒骂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原本嘈杂的客厅在他离开之后,顿时安静了下来。
王子妃面带歉意的道:「虽然我知道打人不对,但我刚刚确实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抽了你弟弟一巴掌……」
「消气了吗?」
阎烈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眼眸间仿佛还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王子妃心头一乱,红着脸道:「没想到抽人耳光的感觉还满爽的,就是扔一千块掴一巴掌,对我来说真是有些太昂贵了。」
阎烈被她的话逗得大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折腾了一整天,怕是早就累坏了,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煮点面给你吃。」
「你还会煮面?」
「有人规定我不可以会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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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王子妃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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