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信我一句,不管我留不留在黎府,我们之间都不会断了联系。」苏致芬向她保证,黎育清点头,她信她,一向以来都信任非常,她相信致芬是个说到做到的女性。
但黎育清似乎放心得太早了,数日过后,京里传回恶耗——黎府五少爷和二皇子遇刺身亡,日期正是建方十五年八月初六。
齐靳收到信的时候己经过了中秋,两天前,他将强盗头子雷斧头绞杀,整整三个月,岭南的五千盗匪二被他歼灭。
那些穷凶恶极的盗匪,官方历经三年、死伤万余人都没办法将其消灭,齐靳竟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将他们肃清,且最令人侧目的战绩并不是「三个月」,而是「不损一人」。
这时候,他必须承认苏致芬帮了自己大忙,并且那八万两银子花得太实惠,光是省下来的粮草和抚恤费就不只这个数。
捷报己往京城送去,再过几日,朝廷定能收到消息。
接下来,皇帝总该体恤体恤自己,放他几天假吧。
皇上赐下的将军府,他尚未进过门,女儿己经两岁了,连个正式的名宇都未起,只是妞妞、妞妞的唤着,再见面,不知道能不能认得他这个失职父亲?
还有,他想要再走一趟乐梁城,大半年不见,小丫头不知道有没有又长大一点?
桌上有两封信,一封信是齐镛送来的,另一封是小丫头让常业捎来的,不意外地,随信而至的,还有两套衣衫、月饼以及一小盒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做什么的东西。
中秋节来临,她担心没人给他送月饼?
是操心了,当地百姓感念大军为他们剿灭时时出没劫掠的盗匪,中秋未至,各家各户己纷纷送上鸡鸭牛羊、好酒好饼犒赏大军,这些日子大家吃得欢,人人肚皮都胖上一圈。
但他相信那些月饼肯定没有小丫头亲手做的好吃,她的好厨艺,他可以为她证明。
两封信搁在眼前,他想也不想,先拿起小丫头写的那封。
大将军惠鉴:
战事进行得如何?致芬的战术以及迷彩服有没有帮上忙?上次送去的大背包,用得还可上手?
我要写信时,致芬叮嘱我一句,要我提醒你,若有其它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不要客气。你在她心目中,是值得结交的好客户。
最近府里忙得紧,为迎接四哥哥回府,满府上上下下打理过一遍,四哥哥这是衣锦还乡,虽然他寄入大伯父名下,但父亲与有荣焉,这段日子,总是见爹爹拉出满脸笑靥,一扫前段日子的愁颜。
因为四哥哥回府,祖父、祖母便决定今年不回来,这让萱姨娘顺利逃过一劫,牛屠户之子的事暂且记下。
「天衣菩凤」开张喽,也许是托三皇子送给八皇子那套小衣服的福,打响了名气,也许是阿坜哥哥经商的手法太厉害,总之,致芬原本打算要赔上一段日子的衣铺子,却在开张当天卖出好成绩。
不提进门来裁制新衣裳的姑娘、太太有多少位,光是摆在店里卖的小衣服、小鞋子就卖掉三十套。
你别嫌三十套少,因为店刚开张,我们不确定生意会怎样,只敢让师傅们做出三十套小衣裳,装入锦盒、摆在店里卖,没想到开张就销售一空。
我们直夸京城生意好做,第一天就能有这样的收入,但阿坜哥哥满脸的不以为然,他淡淡丢下话,「你们以为做生意是从开张那天开始的吗?」这有什么好疑问的,我想也不想就回答,「对啊。」我被阿坜哥哥鄙夷了,他敝我一眼,说道:「错!早在两个月前,f天衣吾凤』就己经开始做生意。」后来是致芬同我分析,我才明白阿坜哥哥在事前己经让刘管事私底下做了不少功夫。
换言之,早在「天衣吾凤」未开张,就己经打出名号,让许多顾客怀着憧憬,好奇店里的东西是不是如传言中的好。
看来我只能画画图样、绣绣花,对做生意可是一窍不通,还有得学呢。
接下来,我可要炫耀几句喽。
你知道的,起初设计出的那几款样式,都是我和致芬绞尽脑汁的精心杰作,让那几位仙女似的「瓷姑娘」穿上、往店头一站,经过的百姓个个都抢着驻足探看,刘管事托人捎话,说他做一辈子生意,还没见过哪家铺子刚开张就这样惹眼。
致芬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很珍惜这个「一半成功」,之后,我会再接再厉,因为「成功」这个东西,实在很诱人心。
不知道你对挽月楼的胰子还有没有印象?它和外头的胰子不大一样,气味更好、泡泡更多,洗过后的皮肤更光滑舒服。
前些时日,我突发奇想,若是能够将那个做出来卖,说不定会赚钱,致芬开始是反对的,因为会做胰子的人多得是。
但阿坜哥哥很聪明,他提出几个点子,顿时致芬就跑出许多想法,一讨论、二讨论,我们决定开铺子喽!不过我们不喊它胰子,而是给它取上许多好听的名宇,像是润肤皂、美白珍珠皂、茉莉花皂……等等。
为了让香皂看起来更赏心悦目,我们还把它雕成各种形状,装入木盒里,雕下来的残块,致芬舍不得丢掉,让岁岁她们几个切成细丝、装进绢袋中,那些细丝可以泡在水里清洗衣物,身体洗香香、衣服洗香香,穿在身上,那可不是简单的心旷神怡四个宇可以形容的。
你收到信时,除衣服和月饼外,小木盒里装的就是我们新做好的香皂,里头加了薄荷,洗完后身子凉凉的,很舒爽。阿坜哥哥说,岭南天气燥热,用薄荷皂再适合不过,你试试看吧,如果喜欢,下次我再让常业带一些过去。
大将军……有件事小丫头挺困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消息传来,听在耳里,不免心惊。
听说祖父母要给我和六姊姊、九妹妹说亲事,而小道消息是——长辈们有意思将我说给姚松岗。
别人不好讲,你也说过的,那个人品性有亏,别说我乡愿,尽管五姊姊算计他是五姊姊不对,但若是一位谦谦君子,反正无损己身,何必对女人下这等重手?害人贞节是毁女子终身的恶毒事。
致芬说婚姻大事关系女子一辈子,在这个女子没有自主权的时代里,一朝不慎便是全局尽毁。她认为我该将此事摊在祖父母跟前,免得祖父母没看明白,一时胡涂做出错误决定。
可……终身大事,哪是女子可以有意见的?
突然觉得长大并非全然是好事,还以为有能力就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谁知道,越长大就越会有新困难来扰心,有时不免怀疑,人生一遭,图的到底是什么?
大将军,以上只是小丫头在发牢骚,没事的,别搁在心上,致芬说若真没办法解决,还有她这个嫡母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候就让她这个嫡母替我出面处理,何况此事说不定只是谣传,也许祖父母想都没想过姚家这门亲。
天凉秋好,大将得记牢,别贪图杯中物,即使菊花酒香醇醉人。
祝安顺
小丫头
信细读再三,这是他的习惯,他习惯把黎育清寄来的每封信都看过三遍,然后在寂寥的夜里,拿出来复习,好像多读上几遍,自己就能回到挽月楼的那段光阴,就能听见小丫头在耳边叨絮,就能不时让几分突如其来的甜蜜……渗入心底。
收起信,他有些埋怨齐镛使了这个计,会不会坏了丫头名声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她本来就是个心思重的,一点小事都要反复思量、想个千遍百遍,她嘴上说没事,怕是不知道多少个夜里几度辗转,无法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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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临九天 卷二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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