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上回教训不够厉害,又想再来一场?
自从嫂嫂们知道杨秀萱给她们下药之后,就没少对她和黎育凤动手脚,凉药别人能喝,黎育凤不能喝?杨秀萱能闹事,别人就不能把事捅到父亲跟前?
黎育清虽心慈,却也不阻止恶有恶报,对,她是习惯在袖子攥紧拳头的主,但再胆怯畏缩,也有不能踩的底限和坚持。
可才短短数日,父亲再不上杨秀萱屋里,连即将出阁的黎育凤也不肯多看几眼,情况转变得这样糟糕,她们竟然还蠢得不知道害怕?
见她柳眉聚起,齐靳笑着捏捏她的脸,伸过食指,在她的眉间轻轻抚顺,他啊,还真看不得小丫头不顺心。
「杨晋桦上京,看见你哥哥同二皇子在一起有说有笑、感情深厚。」他娓娓解释。
「那又如何?」她想不出当中关联,只是讨厌,很讨厌听见杨晋桦三个宇。
她的厌恶很明显,齐靳看出来了,于是他的厌恨名单中多出一个杨晋桦,听说杨晋桦前阵子托宫托到江知府那儿,小小秀才心挺大的,他会记得知会江知府一声,寻个事把他那个秀才名头给拿掉,免得他老拿那个「进官衙不必下跪」的小头衔到处炫耀。
「他大概将此事告知了杨秀萱,她便以你哥哥的名义,邀约姚三公子姚松岗到大福酒馆一聚。」自齐靳、齐镛到过乐梁之后,便花银子将大福酒馆给买下,整建重修,现在己焕然一新,成为乐梁最大的酒馆。
为什么挑选大福酒馆?自然不是因为小二很会说话或者脆皮乳猪很好吃,而是因为齐镛需要一个隐密安全的地点,搜集并且传递消息。
瞧,这次事情办得顺风顺水,不就是因为大福酒馆立下功劳?
「哥哥在京里呀。」她直觉反应。
「你知、我知,姚家不知。」
「哥哥又没官位,姚松岗干么看重他,一邀约就乖乖出门?」她想不透杨秀萱干么扯上哥哥。
「你太看不起育莘了,他和育岷并称乐梁双杰呢,姚松岗同你哥哥一样,弃文从武,名次却考在你哥哥后头,他本就是个骄傲之人,岂能服气?
「况且现在齐镛与黎家交好、你受封公主,而育莘又是二皇子的知己……别人相邀,或者还请不动姚三公子,但育莘邀约,他绝对会出现。」不管是为攀比或攀交,姚松岗都会出席。
说穿了,都是攀权附贵之人,再优秀也不过图个卖与帝王家,如今黎育莘在皇帝跟前露了脸,姚松岗怎能不放下骄傲?
他见黎育清满脸的不以为然,笑着再问一句,「想看戏吗?」
「当然,大过年的,找点热闹也好。」
「好,回去补个眠,午时一刻,我在后门等你。」他拉起黎育清,把她送到屋前,打开房门,发现木槿在屋里头紧张地来回踱步,见到姑娘,急急忙忙迎上前,肚子里有一堆话想说,却在见到齐靳时硬生生吞下。
齐靳看一眼木槿不苟同的神情,知道她是想叨念黎育清不该半夜里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难得地,齐靳想要恶作剧,他刻意在木槿面前张开掌心,抚抚黎育清的头顶,又捏捏她的小脸蛋,柔声说道:「累了吧,早点休息,中午带你出去玩。」啊……木槿傻了,他、他、他……这是在做什么?
木槿苦着一张包子脸,震惊又扭曲,充分让黎育清明白,齐靳和自己的行为有伤风败俗之嫌。
他这是干么,刻意制造误解吗?
虽然他同她,抱也抱过、牵也牵过、喂也喂过,摸摸头、掐掐脸相较起之前实在不算什么,但好歹也别这般明目张胆吧。
她没好气地当着齐靳的面甩上门,转身,不等木槿说话就率先开口,「我累了,我要睡觉,不许叨念我、不许吵我、不许找我麻烦。」摆完主子的派头,黎育清往床上一趴、棉被兜头一盖,天大地大的事,都别来相扰。
木槿一发不语,看着床上凸起的人影,满脸哀怨。
怎么办?连日下来,见世子爷与姑娘越来越亲近,她几次想同姑娘好好谈谈,姑娘却不睬不理,若是事情闹大……姑娘能够嫁给世子爷吗?
可姑娘才几岁啊,怎好当人家的后娘……唉,她捧起无助的小脸,烦恼满满,如果主子真心喜欢世子爷,再多的苦,她愿意为主子承担,只是世子爷那边呢?如果他无心无意,只是想趁机吃吃嫩豆腐……苦啊苦啊苦、烦啊烦啊烦,但她再苦再烦都不重要,姑娘开心才是重点。
无声轻叹,木槿轻轻放下帷帐,转到桌边、熄灭烛火。
棉被底下一方小小的空间里,黎育清拉起唇角,满意轻笑,这丫头她是自己想杀人,她也会先去磨刀子做准备吧。
【第二十三章 自食恶果悔失身】
门边传来动静,齐靳放下笔,望向眼前男子,嘴角挂起淡然笑意,走到对方身前。
「十三叔。」他低声轻言。
阿坜微哂,问:「你还是把我的行踪呈报上去了?」自除夕夜见到齐靳那刻,阿坜就知道自己逃不掉,现在的他和过去不同,过去孑然一身,一有风吹草动,便逃得无影无踪,现在……现在他有「家累」,没那么容易跑。
对,他是先皇幼子,十三皇子齐聿容。
十五年前,先帝病沉,那时他才七岁,早慧聪颖,论时事朝政均不输当今皇帝,可他吃亏在年纪太小,先皇等不及他长大便驾崩,所以他从来不是当今皇帝齐肇庭的对手。
先皇总笑着对皇太后说道:「假以时日,聿容定能带领大齐走向空前盛世。」这些玩笑话在齐肇庭心底扎下深根,仅管稚龄的十三弟无法与自己相争,他依然把齐聿容当成对手。
先皇回光返照之际,虽然传位于齐肇庭,却还是叮嘱他——好好栽培你十三弟,日后他的能力若能为你所用,你们兄弟连手,定能开创大齐盛世。
齐肇庭听进去没?当然没有,即使是亲如父亲的黎太傅规劝叮嘱,他依然将幼弟看成最大的敌手。
他盖了静亲王府给齐聿容,虽未说明拘禁,可为避免皇兄猜忌,齐聿容顺其心思行事,「静」亲王府,一个字便摆明皇帝要他静心静意,别妄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位置。
七岁的小男孩能够有什么野心?是二十五岁的成年君主太小心眼,美其名防微杜渐,实则是斩断手足之情。
齐聿容何尝不明白兄长的心思,因此他除练武强身外,只挑一些如《货殖列传》、《富国论》等对经济有特殊见解人的传记来看,他将聪明才智全用在算学、营生上头,他只在朝廷宴会中与亲戚交谈,从不与外臣挂勾,他自己营造了闲散王爷的形象,用态度向皇帝证明,自己对皇位不感兴趣。
可即使他做再多,依然无法让皇帝对他放下戒心。
十五岁那年,他与皇帝开诚布公,提出让静亲王病殁,他愿意放下皇子身分,改名换姓、行走江湖,见识花花世界。他花了大把心思说服皇帝,但最终齐肇庭并未将静亲王赐死,只是放他出京。
初离京那几年,皇帝依旧派眼线在齐聿容身边,确定这位能开创大齐盛世的十三弟只对银子感兴趣,才慢慢放松警戒。
两年多前,济县大水,齐聿容正在此处,大水退后,死伤百姓无数,他借机隐遁、脱离皇帝眼线,之后一路前往乐梁城,意外救下苏致芬一命,从此以秦坜为名,住进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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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临九天 卷二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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