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总是让他想起,父母刚过世那时候的自己。
他问娅娅,为什么一定要抱?
娅娅说——怕,杨叔也不见了。
爹地明明说,只去七天,她的小手手还没扳完就到了。可是她扳了好久、好多次了,爹地还是没有回来。
她知道什么是死掉,死掉就不会再回来,扳多少次小手手都一样,她很怕,别人也会这样,尤其是杨叔叔。
听完后,他轻轻抱住她,承诺。「我会陪娅娅长大。」
他懂那种心情。那时的他,又何尝不是成天缠着最爱的那个人,跟前跟后的,就怕连爷爷也失去。
他现在,是娅娅感情的寄托,投射她对父爱的渴望,他懂。
娅娅在他这里寄养了一年。
直到她吃完四岁蛋糕,他物色了间幼稚园,送她去读。
龚云颦看着那间贵族幼稚园的简介,咋舌。「连收费都很『贵族』。」
杨仲齐白她一眼。「钱我出。」
他挑选孩子的学习环境很谨慎,从教学模式到就读环境、学伴、师资、设施安全,甚至最重要的保全控管问题,各方面都得考量,比较半年才选上这间,并不是盲从于物贵即佳的迷思。
之后抽空带娅娅去试读,确定她也喜欢,才定案下来。
「干么要你出?女儿我的,我自己养。」
娅娅开始上幼稚园以后,才让龚云颦接回去同住。
一年下来,娅娅情绪已经平稳许多,夜里也不太会惊醒或哭泣了,他想,龚云颦应该应付得来。
不过,下了课以后,姬姬还是会常往他这里跑,等到夜里,龚云颦忙完才来接女儿回去。
如此又过了一年,姬姬五岁了。
近来,听到一些传闻,加上八卦杂志的捕风捉影,知道她和某位营建业董座走
很近,这位大老板还很大手笔,年终尾牙提供给员工的奖项,直接向她下订单,让她业绩是直接八位数进帐。
这段时日,她历练得更有女强人味道,精明干练,处事圆滑,不得罪人、却也不容谁欺凌瞧轻,他现在,连出手帮忙都不太需要了。
她有一套她自己的处事风格,不需倚赖任何人,也能过得很好。
而且,生意愈做愈好,今年预计要再开一家店面了。
既是如此,他就算放手,也能无愧于心了吧?
那位营建董座的事,他旁敲侧击问过她,她也没否认,还笑弄他:「干么?你身边有人要买房子?我可以帮你乔到不错的价钱喔!没想到你也有需要用到我人脉的一天。」
他刚好想到,跟了他多年的机要秘书正在准备结婚的事,购置新房也是其一,便顺势替人牵线,也真的让她乔到出乎意料的友情价,看来,她跟这位董座的交情确实不太一般。
想想也是,顾政勳都离世两年了,她想开始经营一段新恋情,也不是太奇怪的
事。他与她的三年之约,因为她人生突来的剧变,也延迟两年了。
如今,她一切都稳定下来,他,是否也该放手,真正走出她的生命中?
一旦她开始新的人生,他也会让自己彻底断念,让彼此回归到两条不交集的平行线……
【第15场 ——为爱,筑巢】
早说过,这世界很小,转个身就会碰上。
近两年,他很少应酬,真有不得不为之的饭局,也会尽早回家陪小孩,被亲友笑弄……明明是单身,怎么搞得像有家累一样?
娅娅俨然成了他甜蜜的小包袱。
中场,他寻了个藉口出包厢,在走道尽头打电话回家。
「小甜馨,我今天会晚点回去——不行!你最晚十点半一定要上床睡觉,不用等我……这个可以,我房门没有锁,自己找你的小被被进去睡。功课做好没?好乖。明天我再检查,晚安。」
挂了电话,一转身,差点与转角走来的人撞个正着。
「对不——仲齐?」对方仰首,见是他,微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有应酬。你呢?」伸臂扶住龚云颦,嗅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
「一样。那娅娅谁顾?」明天周休,女儿下课前就打电话来报备,说要去找她杨叔叔。
「有管家在。幼秦今晚也回家住。」不怕没人顾小孩。他倒是比较担心眼前这个——「酒少喝一点。」
「我也知道。」就推不掉啊。应酬嘛,哪能繁花绿丛过、片叶不沾身?这他应该很清楚。
他淡淡点个头,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他的包厢去了。
约莫十一点,饭局结束,他在大厅门口,等泊车人员将车开来,见另一头,龚云颦的饭局似乎也差不多了,与会人员二散去,而她也正在忙着话别。
他眯眼,认出那某科技新贵,股票前些日子上市上柜,是最近的媒体宠儿,报导报很大,被誉为前景看好的青年才俊。
对话断断续续传来,对方明显对她有意思,邀她单独续摊。
其间,有意无意的肢体碰触,不至于冒犯,颇有示好意味,探测她的意愿、以及有无发展可能性。
她婉转地推却了,但没把场面做死。至于这是不想让对方太快追到手,还是犹在观望中?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的追求者很多,每个都叫得出名号,以她的身价,姿态高些确实不为过。
与对方应酬完,她踩着微醺的步伐,转身朝他这儿走来。
杨仲齐原是以为,她要请饭店人员代叫计程车,她一靠近,却是一头往他怀里栽过来。
他连忙伸手稳住她,再迅速推出一臂之外。
「大庭广众的,你当心被狗仔拍到。」到时,他们都解释不完。无孔不入的记者们若是再深入一点,把他们过去那段也挖出来,那就更精彩了。
他是无所谓,只怕影响到的是她的身价,保证追求者立刻少一半。
他不想再添一笔,被她埋怨,误会他又想搞破坏,见不得她好。
反正,跟他那段过去,早被她视为人生污点了。
她仰首,半眯着眼,冲着他浅笑。两颊彤云艳艳,流露几分媚态,颇有勾人意味。
「送我回去。」
女人的醉态,若运用得当,会很迷人。而她似乎便是个中好手。
「刚刚人家要送你回去,干么不接受?」他没好气地,推开她一再靠上来,软若无骨的娇躯。
「你听到了?」她轻笑,凑近他耳畔。「吃醋?」
「又如何?」他未置可否。
「不是的话,送我回家。是的话——后面就是饭店。」
某人贴着他的身子,轻轻在他耳畔呵气,很是挑逗。
他不觉微闷。
刚刚在别人面前,怎么就不敢?只会吃定他,不会对她乱来是吧?
从顾政勳还在时,她就肆无忌惮在挑惹他,不时说些暧昧话、调情小动作,欺负他一再压抑、无法妄为,很乐是吧?一整个玩他玩上瘾,不知收敛。
简直欺人太甚!
「不要以为我不敢。」现在他单身,她也单身,他可没半点顾忌。
「是吗?」
就冲着这个问号,杨少爷一恼,直接揽上纤腰,开房去!
他一进门,就狠狠吻得她喘不过气。
一阵长吻过后,他抵着螓首,喘息着与她对望。
到了这个阶段,应该已经教会她,男人不容挑衅。
他没想让她后悔,这一刻是给她最后的抽身机会,否则今晚他绝对跟她来真的。
龚云颦挣开他,退了两步,踢掉脚下的高跟鞋,在床畔缓慢地解衣扣,睇他,媚眼如丝。
那姿态,很性感,也很撩人。
于是他一个大步上前,迎上她的唇,将她压进床铺,单手接续她未完的动作,迅速让两人裸捏,急切地梭巡每一寸肌肤。
「你好急。」她娇嗔。
「换作你是我,看你急不急。」不是谁,被一逗再逗、逗了又逗,忍五年都能不爆发的。
今晚,他跟她没完没了!
「等、等一下啦!」她轻呼。
谁理你!
由着她摆布五年,也该轮到他作主一次。
他现在,又热、又硬,贴着她的身体,亢奋难耐,与他亲密过无数回的她,还是忍不住害羞了一下。
套一句小顾会说的话……现在是用下面的头在思考。
「你——这些年,有过别人吗?」她问了一句据说会让男人在床上,三秒钟立刻阳痿的话。
他顿了顿,阳痿是没有,倒是哼了哼,拒绝作答地吮咬她。
依她对他的了解,这应该叫默认吧?
她心房软了软。即便以为,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幸福,他还是没有找别人。
她比谁都清楚他异性缘有多好,只要他愿意,绝对有条件女人一个月换一打,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一直都只有她。
今晚,不欺负他了。她笑着回应他的吻,软腻小手往下探寻,掌握住他亢奋而敏感的部位,殷勤服侍,当作对他的奖励。
他低哼,几乎无法招架她的主动与热情。
「等、等等——」
她太熟悉他,知道如何让他得到快乐,节奏、力道完全掌握得宜,掐牢了他的死穴,腰椎窜上一阵柔软又酥麻的快感,紧绷着在她掌心爆发。
他倾靠在她肩侧,微微喘息。
若是闭上眼睛,不去思考,这一刻真的好像回到过去,还在筑缘居的那段时光,而她,仍旧是他温柔多情的小娇妻。
微微倾前,浅吻颈肤、侧容,一路吮上柔软唇瓣,温存地、缓慢轻碾、细琢,品尝她的味道,然后才逐渐加深,进入温软唇腔,与之交缠。
不是只有她,才熟悉他的身体,她的每一寸肌肤,他也了如指掌,知道如何让她在他身下颤抖、快意、激情难耐。
她没有变。同样的敏感点,还是能让她娇吟,哭泣求饶。
他蹭着她,感受她动情的湿润,与轻颤。
「混蛋!你快——」话未说完,沈沈撞进深处的充实感,令她娇吟出声。
没让她有喘息机会,一下下进占得又快、又急,像要追讨这五年来的压抑与慾求不满。
她攀着他的肩,细细呻吟,偶尔在他力道失控时,咬他肩膀一口。
「轻点,你好粗鲁!」
他轻笑,搂着她,时快时慢、忽轻忽重,深深浅浅地撩逗着她,肢体贴缠,放纵感官,享受性爱欢愉。
一整晚,纠缠着,不知餍足。
一床凌乱中,男人侧身熟睡,薄被半掩去腰身以下的裸肌,透露前一晚的激清酣战。
此时,被子底下的肢体,仍亲昵交缠。
龚云颦动了动,撑起上身,打量他慾望历足后,沈睡的脸容。
好久没像这样在他身边醒来,看着枕畔男人不设防的安稳睡容,好怀念。
长指轻轻抚过他的眼、眉、鼻、唇,以指腹记忆俊雅容颜。在这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想念这一贺。
才刚刚睡下的男人,拒绝被骚扰,皱皱鼻闪躲,模糊呓语了声——
老婆,别闹。
一句无意识脱口的「老婆」,喊得她心房暖融,倾身啄吮了下他的唇,轻声道:「好,不闹,你睡吧。」
轻巧地移身下床,到浴室冲澡,清洗欢爱后一身的腥甜气味。
几乎在她离开床铺后不久,触着另一方余温散去的冰冷床位,杨仲齐便醒过来了。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龚云颦裹着浴袍步出浴室,看见他缓慢坐起,朝她望来。
「早安。」她随意打声招呼,捡起地上的衣物,毫不介意当着他的面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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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独角戏 下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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