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的书太多,多到她不知该捂封面、捂书名,还是捂他的双眼!
「我自己来——」她二度重申,护住纸箱口,不给他碰。
田圻炎也不坚持,收起柜上一些艺品摆饰。
「这几层够放吗?有些书我很久没看了,我再把它搬走。」
他让出了书架一半以上的空间。
突然好想给他加个五……不,是十分!
接着,他又到储藏室,把她的衣服搬到更衣间,里头整挂的西装和衬衫推向左边,腾出位置放她的衣物。
单调的灰黑白色系,突然加入鲜嫩色彩……七彩缤纷的各式T恤、像艳阳高照,无云清澄的天蓝色长裙、棉花糖般轻甜的粉红色短裤……丰富了衣柜的视觉。
一如他与她,不搭轧的颜色,摆在一块儿,却没有想像中突兀。
「房子很大,你缺什么就买,屋里所有东西,你有权搬动,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他眼神中有淡淡的责备,看见她战战兢兢,私人物品全往储藏室送,他并不是很开心。
傅冠雅看出他的怒意,乖乖不敢顶嘴,只能点头。
「你这几天,三餐全吃零食?」他又问。
她连忙摇手,飞快否认:「没有没有,我有吃饭,我妈妈给我很多菜,你去冰箱检査……」
偶尔两三顿吃太多零食,导致正餐吃不下,这些当然不能坦白。
他干嘛像个老爸管东管西的?她爸都没这么凶过。
为证实她所言真假,田圻炎检视了冰箱。
确实有饭有菜,原本空空如也的冰箱,塞了个八分满,其中不乏营养成分低、热量颇高的垃圾食物。
他睨她一眼,她嘿嘿陪笑,谄媚点,准没错。
「你有要吃吗?我帮你热一下,萝卜排骨汤是我昨天煮的……」用娘亲敲她头的「凶器」,煮成一大锅。
「飞机上吃过了。」
「哦。」她点头,想了想,险些忘记客套一下,给一个认真工作养家的男人,诚心诚意的感恩,只差没弯腰鞠躬:「出差辛苦你了。」
他盯着她瞧,没有应声,视线落在她脸上,定住,迟迟不挪开,害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从他眼神中,又没读出怒意,她猜不透他望向她时,心里在想啥。
他突然动手,帮她把翘高的乱发拨好,她一时本能反应,吓得肩一抖。等到发现他意图很单纯,倒是自己紧张过度,有些汗颜,低声说了谢谢。
原来他是在看我的魅发呀,我太多心了,误会他冲动了例。傅冠雅暗暗数落自己。
「我自己来,睡得有点乱……」她想藉由笑声化解尴尬,匆匆伸手梳抓头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很不可取。
可是,抚顺发丝的长指,非但没撤走,还越探越深入,溜进她浓密软丝间,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耳壳,慢慢动着、厮磨着……
她心中警铃声,嗡然大作。
他像只猎豹,锁定猎物,在草丛中蓄势待发,彷佛她有转身逃跑的企图,他就会咧开嘴,扑杀过来……
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沉稳吸呼,如是说道。
冷静!
千万不要刺激他!
什么眨眼什么舔嘴唇什么伸舌头什么娇喘等等反应,都不可以有!
「坐、坐飞机很累吧?你去洗个澡,洗完早点睡,我去整理我的书……」
傅冠雅考虑要不要在语尾,补上一句「阿弥陀佛」,来消除他的杂念,熄灭他眼里……骤升的火热。
说完,还得保持四平八稳,离开他的视线时,臀不能扭、腰不能摇,最好像个死板板的机器人,让他倒尽胃口……
腰后那只大手掌,紧紧贴着,没有放行的打算,呜……
「你洗过了吗?」
他声音很低、很轻,混着炽烫热息,拂向鬓边,她不由得哆嗦。
「……洗过了。」她脸上的僵硬,摆明了不是那么一回事。
连说谎都不会。
而说谎孩子的下场,是被拖进浴室,这男人意图明显,要和她来场鸳鸯戏水!保守如她,这跟被推上断头台,是同等级的惊恐大事!
傅雅冠!你干嘛挖坑活埋自己?!
提醒他去洗澡?!你不会提醒他去抄大悲咒吗?!
鸣,我不知道男人的慾火,这么容易点燃呀呀呀——
他的衬衫扣子全解,技术俐落,一手囚着她,一手还能脱衣服。
脱完他,换剥她的。
他完全没有使用蛮力,只是纠缠着她,彷佛她身上带磁力,吸附着他的双手,四处游移探索。
带有胡髭的下颚,摩挲她的颊颈,又刺又痒的感觉,她躲也不是,笑又不对,难以招架。
浴室中的镜子,映照出两人身影,像麻花卷一样纠缠着。
她清楚看见他的一举一动,他在调情、在求爱。
不是用绵绵情话,而是镜里的眼神,虽然充满笑意,又不单纯只是笑,还有更多……因捕获美味猎物,准备大快朵颐前的亢奋。
她更由镜子里,看到自己满脸通红,一整个鲜美可口。
「关、关灯……」
太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傅冠雅只能沿用老招,至少挽回一丁点的掌控权,上一回,这招有见效,希望这次也……
在她颈侧啄吮的唇,暂时停顿,浅浅呼吸的气息,烫着她的细肤。
「浴室或房间。」田圻炎轻呵着热气,手上动作持续,解开她的裤头拉链。「什、什么?」
「浴室或房间,你只能选一个地方关灯。」
再度吮来的力道加重,咬红软嫩颈子,低吐最后两字时,她脖子一麻。
他不是恶意刁难,纯粹想看见她窘困的模样。
一些些的无助,一些些的求饶,在她粉霞满布的脸蛋上,增添几分娇媚。
再多苦恼一点、多为难一点吧,让他瞧见更多可爱的羞赧,而不是与他生疏的距离感。
他不会真勉强她,只要她撒撒娇、发发嗔,他就会答应她所有要求。
正当田圻炎以为,她双颊充沛的鲜红几乎冲上脑门,快将她热沸之际,她拳儿握紧紧,视死如归……
「房、房间!」说完,牙齿咬着下唇,一副豁出去的壮烈样子。
他的威胁,傅冠雅当真了!
非常严肃、认真地,考量了浴室和房间的关灯影响——
回房间,绝不单纯盖棉被、纯睡觉,他的企图好明显,眼眸像烧红的炭,那么炽烈、那么危险,要是房内灯火通明,一切无所遁形……
浴室里,起码有水气、有肥皂泡泡,可以勉强遮掩……
他低低笑了。
本打算开口告诉她,他只是戏弄她,并没有真要逼她二选一,不过,她既然做出选择,而且还是非常痛下决心的选择,他何乐而不为?顺势继续汾演她心目中
「恶质、好色、独裁」的臭男人呢……
他从她嘀咕的嘴形,读出满满的怨念。
扳过她的小脸,吻住蠕动的红唇。
浴室,他没放过她。
洗澡,不足以满足一个出差六天的饥渴男人。
这场澡,洗了很久很久水烟弥漫,蒸腾了他身上的火烫,连带她也几乎被他的体温,热融了、烧开了……
整个人彻彻底底被探索、被品嚐,之后更被洗得乾乾净净,包上浴巾,抱回主卧室。
田圻炎信守承诺,关上房内灯光,另一场火辣欢爱,再度展开……
浴室那些,只是前菜。
「一对只有性、没有爱的夫妻,谈心次数,零;做爱次数……数不出来的多,这不是好现象。」
刀子切去吐司边,不浪费食材,吐司边送进自言自语的红唇内。
「光靠肉体维系关系,这样不行嘛,最基本,应该面对面坐下,好好聊聊彼此的兴趣、专长、嗜好、喜欢的食物、颜色,讨厌的东西,一块儿吃顿早餐,讨论最新的新闻事件,或是,共同规画未来蓝图……」
转过身,拿起火腿条,仔细切片,再拿一颗洋葱。
「光是熟悉对方的身体和……敏感带,这样下去,出问题是早晚的事。」双眼泪蒙蒙,她在肩上擦泪。
可恶,杀洋葱的报应……你把我分屍,我让你喷泪!
「一旦他腻了、找到新乐子,这段空洞婚姻,还能靠什么维持?唉。」
咦咦咦?!她、她为什么要叹气?!
好像她有多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不对,我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既然成了夫妻嘛,两人多一点努力,让这段婚姻像正常夫妻那样,平实、甜蜜……」
手上切丁的动作,短暂停下,傅冠雅咀嚼自己方才的话。
像正常夫妻那样,平实、甜蜜……
这样的念头,她一点都不排斥。
这也正是一大清早,她窝进厨房,和一堆食材奋战的主因。
煎荷包蛋、火腿,切番茄,洗生菜,拌制鲔鱼沙拉,食材一样一样按颜色摆上吐司,叠好,对角一切……
完美的人妻三明治,豪华版,摆盘上桌!
「傅冠雅,你不错嘛!」老傅卖瓜,自卖自夸。
自己夸不够,还要等老爷起床下楼,再夸她一遍,她才甘愿。
说老爷,老爷到!
「你今天真早起。」田圻炎的声音在她身后低响。
她总是睡得比他晚,头几日,就算熟睡着,仍能清楚感觉她的紧绷和尴尬,但越来越有减少的迹象,对於他而言,这是好事……
有时,悄悄把她捞进怀里,她也不会再惊醒,还能自行调整睡姿,在他胸前寻找舒适的角度。
一早醒来,枕边没看见她的睡脸,竟有些……不习惯。
「早。」战果丰盛的她,笑容特别甜、特别迷人:「我做了三明治,要鲜奶,还是咖啡?」
田圻炎看见一桌子的丰盛,牵动笑容,直到……空气中,淡淡的鲔鱼沙拉味道,飘进鼻腔。
浓黑的眉,明显收拢。
连走近的脚步也因而停顿,甚至开始后退。
「我不吃鲔鱼酱。」
「你不喜欢鲔鱼?」
「鲔鱼罐头。」提到那四字,他咬了牙,很明显。
「和洋葱呀、沙拉拌匀,味道很好耶。」她就挺喜欢的。
「它是猫食。」一字一字,他说得很慢,很重。
「噗,猫吃的和人吃的,不一样啦……」
发笑的人只有她,他的脸色仍是阴沉。
傅冠雅察觉不太对,连忙又说:「你不吃的话,我马上弄一个没鲔鱼的给你,很快就好……」
「你不需要爬起来做这些,早餐我自己会处理。」田圻炎转身,走出蔚房,直往大门方向。
「你……不吃了?」
「不吃。」他头也不回。
铁门开了又关,徒剩一片死寂……
她原先的喜孜孜,和桌上新鲜可口的三明治,全被抛下。
她一脸愣呆,脑袋里空白了好几十秒。
第、第一次夫妻争吵——
「就为了鲔鱼罐头?!」这么小不拉叽的事老爷挑食,挑到大发脾气……有没有这么夸张?!
虽然他没口出恶言、没摔盘拍桌,但他的表情就是生气了,一脸……食慾全无的样子。
她对着大门方向,忍不住发出抱怨:「不吃就不要吃呀,都说了,要帮你重做一份没加鲔鱼的,又没逼你硬吞……我自己也很偏食,做不到的事,才不会强迫别人去做。」
傅冠雅委屈多过气愤,但说没多气,也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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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先生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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