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她除下那顶缀满珍珠的凤冠,「不早了,我们就休息吧。」吓,也太快了吧。
她原本是预计喝交杯酒时说话,没想到他连酒都不喝。
眼见景仲轩要来解她的衣服,乔熙惟连忙伸手一档——这身体原主虽然是个后天失调的弱女,但经过她两年努力不懈的锻链,力气已经不小,即便比不上她的警花岁月那般可以徒手碎苹果,但挡得一挡,却还是办得到。
景仲轩见她一出手竟把自己推开一小步,笑道:「娘子好大力气。」「慢着,我有话跟你说。」
「娘子请说。」
乔熙惟深吸一口气,心中默数一二三,「我知道你原属意五姐,但却下了我的聘,仔细想了又想,大抵是我那日得罪於你,你又不便出手教训侯家千金——深闺女子不外出,你堵不到我,我爹又是个闲散官儿,你也刁难不到他,所以才出此计策,好让我知道厉害。」「哦,原来我在娘子心中,是气量狭小的小人哪……」景仲轩虽然是笑着说,但乔熙惟就是心中毛毛的,想想情势,勉强陪笑道:
「不是将军气量狭小,是我罪孽深重,粗手粗脚,烫伤了将军,为了赎罪,我愿意为婢好好在将军府伺候。将军呢,就把我当小婢看待就行了,我一定做牛做马,绝不偷懒,洒扫铺床,劈柴生火,这些我都行,明日晨安过后,我再去同老夫人说,给你先纳几个妾,那日情况老夫人也是亲眼所见,想必能够了解,三年过后,将军便可以无子之罪休了我,届时再另娶名门淑女,岂不完美,别人只道我肚皮不争气,於将军府威名无损。」「将军府上下百人,我又不缺人铺床。」景仲轩捏了捏她的下巴,「我缺的是暖床人。」呃,就是不想帮你暖床啊。
不懂这人什么毛病,二十三岁在古代可是大龄青年了,这么要人暖床,不会纳几个通房丫头,家里人知道,恐怕也只有放鞭炮庆祝的分——经她恶补,景仲轩除了景皇后之外,只有三个庶出弟弟,以及三个庶妹,都具成亲。
古人嫡庶观念重,他要愿意纳小妾,即便是小妾所出,家里人也会高兴摆流水席庆祝一番。
简单来说,暖床人选多得是,干么打她主意?
虽然她是侯府千金韩生烟,但骨子里却是现代女子乔熙惟,小时候学的是「男孩女孩一样好」,长大后知道「性别平权」,丈夫为天什么的无法接受,跟见一次面的人上床更不可能。
「娘子若要说的是这事,我不同意,我八人大轿抬你进门,哪有放着正妻当小婢的道理。」说完,又要来解她衣服。
乔熙惟连忙又是一推,「慢,慢着,我还没讲完。」景仲轩含笑道:「那就请夫人继续说,为夫听了便是。」A计画不行,没关系,还好她有B计画,「那个……其实呢,也不瞒将军,我在府中不过庶出,没有下人伺候,凡事得亲力亲为,又因为前年落水,大病一场,大夫说了,我先天不良,后天又失调,看起来好像有点力气,其实气弱体虚,脉浮步轻,大夫,大夫要我二十岁之前,不可行周公之礼,否则要是过了病气给少将军,那我可是万死不足谢罪了。」「哦。」
「那日少将军约定得急,并非故意隐瞒,还请少将军恕罪。」「夫人先是要当我的小婢,为我做牛做马,现在又说气弱体虚,请教夫人,体虚之人,如何做牛做马?夫人所言前后矛盾,到底何者为真,何者为假?」尬的,A计画跟B计画居然相冲突?
天啊,这下要怎么说,C计画吗?但她没有C计画啊。
满室喜气中,就见男人含笑,女人尴尬,还要编么?但她已经想不出来了……「你若不跟我圆房,便拿不出元帕,我娘身边的老嬷嬷可是天一亮便会过来取,你说,我娘若见元帕一片雪白,她会怎么想。」「少将军若愿意默许,我自有办法弄出痕迹,若不愿意,老夫人为了不让人笑话,也不会声张……只不过我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就是了。」「说白了,便是不想跟我同床共枕?」
乔熙惟硬着头皮,「嗯。」
「我年少有功名,外表又是英姿俊朗,如此人才,京城只怕找不到第二个,加之我景家历代都是将军夫人掌家,明早祭过祖先,娘便会把库房钥匙交与你,夫人手握实权,也无须晨昏定省,敢问夫人,哪里不满意?」什么功名,库房钥匙,她又不在乎,傻子才抢那支钥匙,不过就是把杂事往自己身上揽而已。
因为没有一点希罕,所以没有一点满意。
「以我的身分,自然是我高攀将军,只是,我跟将军之间只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实在……」「明媒正娶,有何不好?」
「自然是好,但是呢,名分只是夫妻关系中的一小部分,最重要的是感情。」乔熙惟努力跟这个古人说道理,「名义上是将军之妻,但其实我们也就见过一次面,我对将军,并无感情……说小女子不知好歹也罢,我便是不想跟个陌生人成夫妻,将军若是强来,我身小体弱,自是打不过,不过……若真被欺负了,我,我一定会找机会毒死你。」乔熙惟说完,深吸一口气——话都说到这分上了,他总该生气了吧,赏她几巴掌,然后把她这个想要谋杀亲夫的家伙赶去柴房睡……没想到巴掌没来,景仲轩还笑得挺开心。
不会是从吧?
他朝外喊,「冬雪,春香。」
两个丫头应得一声,便推门而入。
「带少夫人去东厢休息,今天晚上就在那陪着,好生伺候。」「是。」鸦青色衣裳的丫鬟先过来一福,「春香见过少夫人。」绿衣丫鬟也跟着过来,「冬雪见过少夫人。」
离开主屋之前,乔熙惟回头看了景仲轩一眼,意外的,他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样生气,反而还有那么一点兴味的意思。
大抵是投怀送抱的见多了,偶而来个拒人千里的觉得有趣吧。
他的想法,她没兴趣知道,只知道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如此便好。
景仲轩既然承袭了爵位,院子自然十分大。
出了正房,又走了十几公尺才到东厢,春香点了烛火之后先行退出,冬雪则是拉起镂金牡丹屏风,喊粗使丫鬟送热水。
嗷嗷嗷,热水!
乔熙惟一听登时大为感激,累了一天,她真的就只想洗个热水澡,卷着棉被好好睡一觉。
权势之家真的好办事,不过才一下子,粗使丫鬟们便把浴桶的水注满,冬雪替她脱了那身繁复的喜服,又将长发盘起,扶她进入浴桶——一泡到热水,乔熙惟真是舒服了。
来到这世界,真的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
出嫁之前是有进过一次浴桶,但当时烦恼新婚之夜该如何推托,完全不觉得舒服,不像现在,放下心中大石,整个人无比畅快。
水的温度刚刚好,还有淡淡的香味……香味?她闻了闻,真的是香味没错。
「这水加了什么?」
「回少夫人,加了些香露。」
真稀奇,居然是青草味,还有竹子的清香,好好闻。「外头有得买吗?」「有的,不过大多都是花香,兰花,玫瑰,梅花之类的香味,少夫人用的这个,外面可买不到。」乔熙惟知道冬雪是要引她说话——她刚便注意到了,这两丫头的个性不同,冬雪活泼些,春香比较静。
「怎么买不到?」
「这是皇后娘娘命宫中的调香师调出来的,不过,当然是少爷开的口,前前后后做了好多次呢,其实少爷说味道还差些,不过没时间,先用着吧。」冬雪似乎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边拿着小木杓给她的肩膀浇热水,一边笑说:「夫人就说了,谁家闺女用这种味道的香露,又是青草,又是竹子的,还要加茶叶,硬邦邦,一点女孩子家的感觉都没有,会失礼的,不过拗不过少爷,还是进宫跟皇后娘娘传了话。」乔熙惟听懂了,这香露,是景仲轩特别为她弄的,也不过才见了一次啊,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喜欢竹草清香,而不爱香郁浓芳的?
果然不可以小看古人,既然身为将军,又是少年得志,应该也是有某些雷达才是。
浸了一会,浴桶的水渐凉,冬雪便扶她出来,要帮她穿衣服。
在陌生人面前袒露身体,乔熙惟有点不好意思,但好歹移民两年多,很知道这年代的规矩,要是主子说想自己来,就意味小婢服侍得不好,那冬雪恐怕要马上跪下,还要配上几个响头,因此她什么话也没说,乖乖配合便是。
出得屏风,春香已经在外头等着。
「少夫人喝点桂花酒酿,晚上好睡些。」说完,立刻掀开桌上的食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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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玩宅斗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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