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瞧他一脸释然,不禁无奈轻叹。这年头,想同时当蛔虫和包打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呀。
樊柏元稍作梳洗,起身换穿一件冰蓝色的锦袍,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一回头就见杨如瑄和蜜儿端着两个木盘进房。
她的气色不好。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一直以来,她不像京城的官家千金,习惯在脸上涂涂抹抹,总是素净着脸,浓眉秀雅,朱唇润嫩,尤其是那双水亮大眼,像是嵌着琉璃似的,每当漾笑时总流淌着令人心动的光芒。
然而此刻,她的气色如灰,总是生动的水眸此刻像滩死水,没有一丝光采,就连总带着笑意的唇也是紧抿着,看他的目光不再如先前那般满是怜惜恬柔,反倒是淡扫而过,压根不多停留。
「默言,这儿就交给你了。」杨如瑄淡声吩咐,转身要走。
「你要去哪?」面对她不曾有过的淡漠,樊柏元不假思索地问,有丝慌乱。
「不想碍到侯爷的眼。」她淡淡道,连头也没回。
「我看不见!」他咬牙低着。
「是啊,侯爷确实是看不见,恐怕就连心也被蒙蔽了!」话落,她转身就走。樊柏元怔坐着,不敢相信她竟然用这种态度这种口吻讥讽他。
她变了!不是他所熟悉的杨如瑄!
不过一夜就风云变色……难道她一见到樊柏文,心就立刻偏到他那儿了?!
无所谓,他不稀罕,他娶她,不过是图个方便,顺便箝制樊柏文,要是她真和樊柏文勾搭上,刚好方便他从中探得消息……混帐!他要消息,难道还得透过她?!
「不吃了!」他恼火地起身,大步朝书房而去。
默言只好无奈地跟在他身后。「侯爷,你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你何必想着为难自己。」
「你懂什么!」踏进书房,他回头吼着。「他们两个以往就是……」
他蓦地噤声,那是不该提起而且早已不复存在的一段经过……可是,有些事恐怕是怎么也改变不了,因为她曾是樊柏文的妾,却被重生后的他强娶……
默言搔了搔头。「我实在有些搞不懂,少夫人和二少之间能有什么?要是我没记错,我还听杨致尧提起过,有回在佛寺后院,少夫人还偷偷地拐了二少的脚,害二少跌倒,这事侯爷那时的眼已恢复七成,应该是知道的吧。」
樊柏元紧拢着眉。这事他当然知道,他也记得她一心为自己,甚至还好心地替他计量步子……她满脸怜惜,姿态温婉,才会教他兴起娶她为妻好方便杨致尧拜访的念头,只因她没那么惹人厌。
要是她的性子刁蛮张狂,他宁可不让杨致尧过府,也绝不会娶她为妻,而过门后,她殷勤伺候着他,那般温柔恬静,为替他裁新衣伤了手,都教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心……但是她对樊柏文倾心,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亲眼看见的!
「走!」樊柏元烦乱地扣住默言的手。
「侯爷要做什么?」默言一脸惊恐,颤巍巍地问。
不要……千万不要是……
「练剑!」
不要!默言无声大喊着,他还没娶妻,他不想莫名死在侯爷的剑下,虽然小庭院的风景好,但是他一点都不想葬在那儿!
默言进入了苦难修行,一过暗门,樊柏元的剑就毫不客气地招呼过来,完全不给他退缩的机会,简直是将他往死里逼。
完了完了,再这样下去,他真会死在这里,谁来救救他?!
他何其无辜,根本就不关他的事!再者,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哪个男人吃醋会吃得这么夸张……他开始怀疑,侯爷分明就是喜欢少夫人很久吧!
【第十章 敌人?妻子】
翌日一早,默言面上惨无血色。
原因无他,只因——端水备膳的人都不是杨如瑄。
默言摸了摸昨日来不及闪过,被剑划过的臂伤,偷觑了眼脸色冷鸷骇人的樊柏元,眼见杏儿和蜜儿备好早膳就要退下,他好想求她们带他一起走,不要丢下他,他不想待在这里。
「你家小姐呢?」就在两人欲离开之际,樊柏元沉声问着。
蜜儿闻言,不满地皱起眉道:「侯爷认为少夫人还是奴婢们的小姐,那是不是准备要放休书了?」
此话一出,默言倒抽口气,瞧见樊柏元搁在桌面的拳头已经握得青筋暴跳。
「蜜儿,对侯爷说话岂能这般无礼?」杏儿抬手制止蜜儿,眸色看似温顺却稍嫌淡漠。「咱们可不能让人有机会给小姐冠上娘家管教无方的罪名,毕竟咱们的侯爷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
默言原本还点头,认为还是杏儿识大体,听到最后,他干脆直接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其实,有时候他也会想当个瞎子的,真的。
「好个不一般的杨府千金,才能管教出这般放肆大胆的刁奴!」
「是的,我家小姐说过,想知道主子是什么德性,看身旁的下人就知道,我家小姐待奴婢们真诚,奴婢自然是衔环以报,要是有人胆敢欺侮我家小姐,管他是皇帝老子还是什么的,奴婢们都不会坐视不管!」她一口一个小姐,故意不叫少夫人,她家小姐不需要这种男人当夫婿。
默言闻言,开始怀疑他现在该不该替侯爷出口气,可是,他实在不觉得侯爷做对,要他相挺,总觉得心虚呀。
「口口声声指桑骂槐,本侯爷不过是个瞎子,岂有本事欺她?!」为何他非得坐在这儿,被两个出言不逊的丫鬟羞辱!
「侯爷,我家小姐说,伤人不需利器。」杏儿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闭上了嘴。「侯爷,奴婢们先退下。」
见杏儿朝自个儿福了福身,他脱口道:「叫你们家小姐过来!」
杏儿紧绷的神色微微松开,轻声道:「恕小姐无法过来,因为小姐病了。」
樊柏元怔了下,显然没想到她病了,随即想起,前日她抱着娃儿离开时,外头正下着大雨。
「可有找大夫?」他口气稍缓地问。
「没,小姐说不需惊动大夫。」
「她……」
「杏儿,你话都说了就干脆说得明白些,梅贞院没钱了,小姐没钱请大夫!」蜜儿火大地吼着,一想起小姐为了这无情无义的侯爷缩衣节食,就连病了都不敢请大夫,她就一肚子火。
「蜜儿!」
「不说给他听,他还真以为自个儿是高高在上的侯爷,依我看,他根本是不知世间疾苦的天之骄子!」蜜儿一把拉开杏儿欲制止的手,不吐不快。「侯爷,为了医治侯爷的眼,小姐把嫁妆都变卖了买药材,梅贞院一领到分例,她就赶紧替侯爷备药和裁衣,用的全都是最上等的,可自个儿总是舍不得吃穿。之前总算舍得花钱买了几匹布,全都是高档的冰纹绫罗,但那全都是给侯爷的,她压根没替自个儿买上一匹。」
「小姐不会裁衣,找我和杏儿帮忙,可咱们要帮忙绣工和缝制,小姐却不肯,直说要给夫君的衣服得要她亲手绣缝才成……我家小姐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了一个娃儿和我家小姐閙翻,你不要的孩子,我家小姐疼得像宝,那是因为我家小姐早年丧亲,她舍不得小少爷从小就没爹娘疼,整夜亲手抱着哄着,如今自个儿病了,却还只记得要张罗小少爷和你,又要我俩不得让你知道她病了,让你担忧,可你会担忧吗?!」
蜜儿像是要将进樊府这段时日,杨如瑄的所作所为一次说清般,她不能忍受樊柏元竟为了鸡毛蒜皮大的事冷落她家小姐。
默言倒抽口气,不敢相信这丫鬟看起来个儿小小,中气却这般足,骂得可痛快了,而侯爷的脸色……嗯,还好,只是黑了一点。
樊柏元垂敛长睫不语。他曾听杨致尧提起过,杨如瑄原是杨家三房,因为父母双亡,在十二岁那年被二房给收养。算了算,也不过才三年多前的事,那时的他正要从西突定阳城班师回朝。
说来也巧,他们在同一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事物。
她对孩子的疼惜,是因为如此,那她这般不求回报地对待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她竟连嫁妆都变卖了,如果是想从他身上找到家人的回忆,那么她还会对樊柏文动心吗?
疲惫地闭上眼,有些事饶是他想破头还是没答案,再者她病了……
「默言。」他低声唤着。
「拿点银两给杏儿去请大夫。」
「是。」
「不成,我得照顾小姐,杏儿得要照顾小少爷,我们两个都没空去请大夫。」蜜儿低声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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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为妾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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