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你在一块六年,你却老是嫌她麻烦,现在找她做什么?再羞辱她一顿?”
“我没有老是嫌她麻烦!”
“没有嫌她麻烦?你哪一次在面对她时,不是摆出不耐烦的态度?哪一次和她一块出任务时,没有抱怨她缠着你?”
“那是因为她公器私用,无视任务的重要性。”赫昂说得理直气壮。“她哪里公器私用?你和她每次执行任务时老是被摆在一块,那是大家的私心,希望你们能多点时间相处,故意这么做。她哪有无视任务的重要性?你和她一起工作,除了李香怡这件事外,曾经出过纰漏吗?别老是把自己受她影响、为她的行为分心的错误怪到她的身上。”
“我……对,就是因为她太容易影响我,所以我才不想和她一块执行任务,谁知道……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赫昂突然想到他刚才说出的一个重点,震惊的低喃,“是你们故意老是把我和她摆在一块执行任务?不是她自作主张?”
离源一再次冷冷一笑,“怎么?她是你的妻子,在和你解释这件事时,你一点也不相信她吗?”他的话语多少透露了知道不少关于赫昂和雷书雅之间的问题。
“我……我以为……我不是不相信……我……”
赫昂想到曾经指责她的话,想到她跟他解释时的神情,想到……她那时面对他所流露出的无奈、痛苦和受伤。
“你有认真的看待她吗?连安烈的存在、诡香制造者是谁等问题,你都没有信任她,把自己的过错全都丢在她身上,要她承受莫须有的罪名,你这个丈夫做得真是好啊!”
不少人因为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在走出自家屋子后,纷纷来到他们的附近。
“她和你解释的时候,你给她什么答案?她需要你的帮助时,她担惊受怕时,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她因为受伤而需要安慰时,你又用什么态度对她?就我看来,你根本没有资格和她在一块。你想和她离婚?我第一个举双手赞成。需不需要见证人?我可以好心点帮忙,看你失去她,是我最开心的事。”离源一将他的双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拉开,目光冷沉,语带嘲笑的说。
“我……”赫昂的身子颤动,眼中闪过后悔。
“当初要不是你幸运,在瓦解集训所时救了她、遇到她,今天你能得到她的感情?这里的每个人都渴望有个家,渴望有个人深爱自己,渴望拥有幸福,你全部得到了,却不会珍惜。是她和你求婚,是她说爱你,是她想要给你一个家,可是你把她当成什么?呼之即至、挥之即去的垃圾,偶尔理理她,偶尔给她脸色看?我们巴不得有个人愿意缠着自己,和我们诉说创造一个家,和我们说爱情,你却老是嫌她的存在是个麻烦?赫昂,你了不起,你很伟大,你哪配拥有这一切?”从头到尾,离源一神情慵懒,但口气森冷无温,笑意不达眼底。
赫昂瞪大眼,身子僵硬,动弹不得。
“我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但是更气你,既然你不屑得到这一切,那么我要了,你没有想到其实我很喜欢书雅吧?你也没有想到除了我以外,这里有很多人喜欢她吧?是你自己放弃这一切,也是你不懂得珍惜,既然这样,你也别怪我不和你客气,没错,她现在是被我藏起来了,不过你绝对找不到她,而她……也不想再见到你,怎么说呢……”离源一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得意的微笑。“嗯……就是对你心灰意冷,放弃你,不爱你……一辈子都不要你了,这样解释,你明了了吗?自私愚蠢的笨蛋。”
他转身,踏进屋里,再用力的关上大门。
看着紧闭的大门,屋内微亮的灯光再次消失,赫昂僵硬的脸庞出现悔恨的裂痕,茫然的转过身子。
他的周遭站着一大群人,是他的家人,所有居住在这个看似平凡的小镇中的每个人都是他的家人。
但是此刻,这些家人没有对他流露出同情难过的神情,仅是面无表情,就像他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全是他咎由自取,其实大家早就对他对待雷书雅的态度十分不满,当他得到这种报应和教训后,没有人觉得他值得同情,反倒快意得不得了。
他的气力仿佛被抽光,踉跄的往前走。
直到他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屋子里,所有的人仍旧没有表情的望着他的屋子,没有人愿意出声说一句话……
平凡的小镇内,住的都是一些不平凡的人。
这里的居民都是从各地的集训所逃出来的。
他们本来是孤儿,从来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父母亲是谁。
直到有一天,他们被买下、被抓来,抑或被不正常的拐到集训所后,从此开始一连串非人的训练与生活。
所谓的集训所,是由一个男人所创立的,分布于每个城市,由赫昂这群人攻破、毁灭的集训所已经有四所。
创造集训所的主事者训练所内的孩子,将他们当作商品来买卖。
承受得住折磨,操练得一技之长者,往往被贩卖,成为别人的利用品;承受不住折磨的人,这一类被称为无用者,当然也能被拿来利用,只是他们的生命不被重视,也许拿来做死亡的替身,也许拿来做实验用品,也许……也许他们体内的东西更被看作有价值。
“吃饭了!”赫昂站在大门口,发出狮吼般的叫声。
他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拿着酱油,脸上戴着口罩,露在外头的那双阵子充满不善的暴戾。
听闻他的吼声,广场上嬉闹的孩子们纷纷跟着他进入食堂。
住在这座淳朴小镇内的所有人,孩子除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除了无法自制的生活用品,这里的人几乎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例如,李誉在小镇内的工作负责养鸡,这里所有人的肉食来源几乎全靠鸡只。
例如,商芊晔的工作是宠物店的老板,虽然这里的人不养宠物,但是在她的宠物店内,倒是有几只飞鼠等小动物。
例如,叶少白的工作是医生,虽然他待在山上的时间比山下少,不过这也只是显示他真正的任务十分繁忙。
小镇内的成员接受山下的任务,不外乎都是一些危险的保护工作,奇特的任务也有,无法启齿的工作也不少,但这些都是为了保护、提供山上的人能过着正常生活的手段。
每一个回到山上的人,当然也有自己的工作,在不平凡的生活中做着不平凡的任务,在平凡的日子里做着平凡的工作。
而赫昂的平凡工作,就是煮饭。
小镇内所有人的三餐都由他负责,谁教他是唯一一个煮起饭来最能入口的四流厨师?所以这工作非他莫属。
将便当全都装好后,看着孩子老人在食堂内嘻嘻哈哈的吃着饭,赫昂将几个大袋子挂在身上,便当放进里头。
现在,他的工作就是分发便当给其他人。
他一个接一个的分发便当,最后手上仅剩两个。
踩着不爽到极点的步伐,他来到一间店前,毫不客气的打开大门。“吃饭了。”
他的口气很不好,不,应该说是他的口气本来就很不好,但这半年来更不好。
看着被丢在眼前的便当,离源一轻佻的笑了笑,“谢了。”
虽然知道赫昂是故意整他,整整半年来,他总是全小镇内最后一个吃到三餐,不过他不在乎,反正早吃晚吃都无所谓,只要有得吃就好。
瞧他吃得津津有味,赫昂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方才手上的两个便当,一个是离源一的,另一个则是他自己的。
为什么连吃个饭都要挤在离源一的店里?当然是他和离源一耗定了。
“喂,我老婆到底在哪里?”他说起话来有种咬牙切齿的愤恨感。“你问另一个男人你老婆在哪里?你有没有搞错?”眉一挑,离源一嘲讽的开口,看也不看他一眼。
“就是问你……除了问你,还能问谁?”赫昂的口气闷闷的,神情愈来愈忧郁。
离源一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扬唇一笑,“喂,你看到誉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了吧?长得可真不错,而且可爱。”
他想到几天前离开小镇,下山去办某件事,原本打算顺路去找久久不归的李誉,正巧遇上李誉在山下的落脚处被发现而遭受攻击,进而又发现原来那家伙竟然偷藏了一个女人。
“我现在在和你谈我的事,不要扯开话题。”赫昂不爽的警告。
“我哪有扯开话题?说实在的,我和你无话可说。你问我,书雅在哪里?我能你问就说吗?当初是谁叫她滚蛋?是谁拒绝给她机会把话说清楚?不过按照我的估计,就算她把话都说清楚了,你还是不会相信她。唉!夫妻竟然做到这种没有信任的地步,那还在一块做什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和她离婚?”离源一一脸期待。
“放屁!我不会离婚。”重重丢下便当,赫昂最近明显努力学习控制脾气,却又因为他的问题而一时失控,怒声大吼。
“不会离婚?那真是太可惜了。”离源一惋惜的叹气。
“你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你喜欢书雅?你对她有意思?我先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一直护着她?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原来你……”赫昂暴跳如雷,他的个性本来就是憋不住气的,生气时大吼,高兴时也大吼。
“对啊!谁不喜欢书雅?她人这么好,除了你不希罕,谁不喜欢她?就算当她是妹妹,也会想疼爱。你忘了她来到这里之前,曾吃过多少苦吗?怎么会误会她那些事?你这个大白痴!”离源一忍不住又责备他,然后吃光便当,伸出手,对赫昂挥了挥。“滚出去,我吃饱了,要继续工作。”
虽然嘴巴说要继续工作,但也不过是继续发呆,谁教他开的这间店,根本没有人会上门光顾,就算想光顾,只要了解他的个性,死都不会找他帮忙。赫昂确定今天的探听机会又失败,狠狠的瞪着满不在乎的离源一,又挫败的站起身。
当他来到门口时,想到自己家中这半年来异常孤独寂寞的氛围,想到原本有个人总是笑吟吟的跟在身边,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想到她总是娇媚的拉着他的手,说着令人心头发胀的甜言蜜语,想到她的笑容、她的羞涩、她的呼唤,如今全都不在了……冻冷的胸口更加森寒。
“阿一,一个人做错事,感到后悔,难道……就不能再有一次机会?”他的背影非常雄壮,却显现出强烈的孤寂和失落。“有些人发现自己错了,在觉悟和自责中清醒,有挽回寻求原谅的余地,这样的人,难道就不该得到帮助?”
离源一沉默不语,直瞅着赫昂。
“我知道自己的错误在哪里,当初真的太过分了,也不想得到你的原谅,可是如果只是受到一点阻碍就放弃,我不甘心,因为我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有多少感情。”也许是他不会表达,也许是他当初只知道别扭,没去理会真正的心情,可是这次他真的觉悟,也看透了。“书雅……就算你把她藏起来一辈子,我也要找到她。”
赫昂转身,睁着一双锐利不放弃的眸子,一脸执着,与离源一坚定的相望。
“那……很好,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离源一无愠无火的为他鼓掌。
深深看了他一眼,赫昂再次转身,头也不回的踏出他的店。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离源一的视线离开赫昂的背影,拿起话筒,“喂,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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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大野兽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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