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宅王妃 第一章

  太阳西下,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行驶在荒僻的郊道上,四周是骑着马的护卫,阵仗颇大,看得出马车里坐的人非富即贵。
  行驶到一半,路上无端刮起一阵冷风,原本笼罩住天际的美丽暮色也变得灰暗,添了分诡谲深沉,令人颇为不安。
  「大人,这天色真可怕,好像会出现妖魔鬼怪……」马车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掀起帘子探向外头,不禁瑟缩道。
  後头大她近二十岁的中年官员将她拉入怀里,「怕什麽?有本官在,看哪个妖魔鬼怪敢吃了你!」
  「大人,我好冷……」女子顺势偎入他怀里撒娇,绵软声音让人招架不住。
  「来,喝点酒不就热了?」官员宠溺地道,倒了酒却不是给小妾喝,而是自己一口乾了然後再浓情密意的哺喂给她。
  不知喂到第几口,马车猝不及防地停下,那杯酒整个倒入小妾胸口,害她衣襟湿漉漉一片,她蹙着眉委屈道:「大人您看,真讨厌哪!」
  官员见到她被衣料包裹的高耸胸前湿了一片,不免神魂荡漾,清了清喉咙後才掀起帘子大骂道:「搞什麽鬼?马车不好好走突然停下」
  负责驾车的随从转过头,脸色惨白道:「大人,我们好像遇到盗匪了。」
  「盗匪?」官员抬头望去,才看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一群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卫护们都拔出刀剑警戒着。
  「大人,有盗匪怎麽办?」小妾害怕的声音从他後方传来。
  「有本官在,怕什麽盗匪!」官员朝小妾威风道,而後拉开嗓门朝他的护卫们下命令,「好大的狗胆,竟敢来抢本官真是不要命了!听着,把他们全都捉起来,一个都不准让他溜了,我要好好教训他们!」
  然而,他彻底小看了这干盗匪,本以为只是不成气候的小盗贼,护卫们能轻易捉拿,没想到他们功夫竟那麽了得,他的护卫瞬间变成地上一具具屍体。
  这下他哪敢再耍什麽官威,脑里只想着快逃,但却已经来不及。活着的几个护卫都自顾不暇了,谁能来救他?随从也死了,他得自己驾着马车逃……
  「大人,我们会死的,我们该早点逃的……」小妾吓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闭嘴!」纵使是最宠爱的小妾,性命关头时官员也没耐心哄她了。他悄悄掀起帘子想拉住缰绳,却发现其中有个黑衣人身形很是面熟,不禁陡地瞠大双眸,好像有什麽在脑中一闪而过……
  「大人,我来驾马!」一个手受了伤的护卫奔来道。
  官员回过神,让护卫接手缰绳,以为有逃走的机会了,怎料下一刻护卫就被人从背後刺一刀,张口吐出鲜血,笔直地朝他倒下。
  「哇啊—」小妾惧怕得放声尖叫。
  「闭嘴!闭嘴!」官员用力推开身上已死的护卫对着她愤怒大骂,她这一叫,让他心里更发毛。
  毫无让他们喘息的余地,马车紧接着被黑衣人包围,对方个个用黑巾蒙面,看不到面孔,其中为首的黑衣男子露出一双冷厉的黑眸,盯着马车上的官员和小妾看。
  「大爷,饶了我……饶了我……」小妾瘫跪着,眼泪早将她脸上精心的妆容化花了。
  见黑衣男子手一挥要她快滚,小妾像是受到天大的恩泽,连忙用爬的爬出马车。
  官员想跟着她逃,无奈一把剑横在眼前阻挡了他。他惶恐抬头,对上男子那双狠戾到足以令人发寒的眼神,这眼神好像是……是……
  然而他没法多想,只记得低头恳求道:「你、你们要钱吧?我钱多得很,全都给你们。」
  黑衣男子没有罢手,发出冰冷低沉的嗓音,「再多的钱都比不上你的命啊,许大人。」
  对方这一出声,许大人狠狠一震,霎时想起来了,「你、你是七王爷」他曾经在皇宫里见过这个人站在皇上身边,全身笼罩着一股冷漠阴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被认来了,黑衣男子索性拉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俊美无俦、冰冷无情的脸孔。
  看到真的是他,许大人打从心里颤栗起来,充满绝望,「不,不可能,皇上不会这样对我的……」
  在皇族里排行第七的玿王爷濮阳靳,是当今皇上最宠信的胞弟,传闻里他有着最铁血的手段,专为皇上办最不讨好且棘手的案子,能让皇上头疼的某些人不明所以的「消失」,素有「血阎罗」之称。
  这次,轮到他了吗?不,怎麽会……
  许大人满脸惨绿,猛摇着头,「我可是荣妃的亲哥哥,荣妃现在最受皇上宠爱,皇上他不可能杀我的。」
  濮阳靳高高在上的冷视着他,缓缓掀起薄唇道:「你以为你暗地里做的事没人知道吗?以为荣妃受宠就能如此无法无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想除掉太子和皇子们好让荣妃肚子里的孩子继承皇位,不除掉你的话,哪日你是不是会更大胆的想除去皇上,想当上摄政王辅佐荣妃的孩子?」
  许大人吓得背脊满是冷汗,「七王爷明察,我怎麽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再说王爷你也没有证据证明……」说到这他稍稍抬起眼,就算知道自己的阴谋早被看穿,也狡猾的想找机会翻身。
  濮阳靳眸底迸出不屑的冷光,「你还想狡辩吗?皇上是为了不惹荣妃伤心、让荣妃对他生怨以致伤及腹中龙种,所以才不揭发你的罪行,但这不代表皇上治不了你。要是你遇到仇家或被盗贼杀害,那麽荣妃便不会怪罪皇上,皇上也能好好安慰荣妃了,你说是吧?」
  许大人神情惊骇,真想不到他自以为一手遮天,其实早被皇上看透了。
  濮阳靳话说完了也不再多废言,举起剑道:「许大人,好好上西天吧,这是皇上的圣旨。」
  不,他不想死,他还不想死!许大人在这时生出了力气拔腿就跑。
  有部属想追,濮阳靳却挥手阻止,在许大人跑了一段路以後才冷不防跃起往前追,接着一剑自许大人背後划下,血花霎时喷洒出来,许大人眼珠瞪大,流露着惊恐的表情,然後就倒下一动也不动了。
  濮阳靳站在屍体後方凝视他的死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身上的黑衣被染上斑斑血迹,模样看起来真的就像是阎罗现世。
  那是一栋老旧而不失气派的宅子,匾额上写着苍劲有力的「桐门帮」三个字,踏进宅子里的人有横眉竖目的流氓、衣着高尚的公子哥,也有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桐门帮是京城里几个大帮派之一,不过不是什麽名门正派,聚集的都是些市井流氓、小偷和乞丐,这世间阶级最低下的人。
  在京城这个地界,无依无靠流浪的人想要讨生活并没有那麽容易,连乞讨都会被帮派抽一笔,因此非得入帮不可,加上入了帮会受到保护也会有住的地方,日子安稳点,以至於这几年来有不少人陆续入帮,桐门帮的势力越来越大。
  今日是初五,是桐门帮帮众每个月上缴银子的日子,一大早就有人络绎不绝的上门缴钱。上缴的银子是个人月入的三成,却怕有人偷机取巧缴得少,只因上缴越多银子的人在帮里地位越高,越会受到帮主赏识,或许还能得到一个威风的职位;反之,缴得少的人则会被瞧不起,被支使做事,因而大部分的人都会想办法多缴一些钱。
  可如果想多缴一些钱,光靠乞讨或行窃哪够啊,偷蒙拐骗的事都要样样精才行,所以可别小看穿得破烂的乞丐,也别认为衣着高尚的公子哥就一定是好人,因为那可能是他们最好的伪装。
  此刻宅子前厅里堆满银子和珠宝,年约五旬、一头白发又目光矍铄的帮主笑得阖不拢嘴,但他似乎在等人,一边算钱一边频频望向门外。
  「帮主,小鬼来了!」
  「小鬼来了?」
  听到这名字,围绕在帮主身边的人都迎了过去,就见一个全身穿着朴素灰白,高高绑着一束发,怀里抱着一个包袱的少年踏进门槛。
  少年年纪很轻,顶多十四岁,个头娇小纤细,五官细致秀气,一双乌黑大眼特别活灵活现,是个漂亮的孩子,幸好眉毛有几分英气,让他看起来不至於那麽女孩子气。
  这名少年就是帮里的财神爷「小鬼」,每回缴的钱都是最多的,所有人都屏住气息盯着他怀里的包袱看,不知他这回会缴上多少银两。
  终於,小鬼走到帮主面前打开包袱,里头装的不是银两,竟是一块块沉甸甸的金子,众人都看傻了眼。
  「这可是纯金的金子呀!小鬼,干得好!」帮主兴奋道,爱不释手的摸着这堆金子,只差没用力亲了。
  被称赞了,小鬼搔搔头嘿嘿一笑,「我本来想换成银子的,可是我记得帮主更爱金子,才想说先带来给帮主看看。」
  「帮主,这金子还真漂亮呀……」
  「帮主,可以让我摸摸吗?」
  在这群人围着那堆金子看时,小鬼摸了摸肚子觉得饿了,发现桌上有肉饼,他眼睛一亮,不客气的捉起来吃,一下就坐在椅子上跷脚吃掉了半个。
  「小鬼真厉害,去哪弄来的金子?」有人冲着他问道。
  小鬼双颊塞满肉饼,他慢慢嚼着,咽下後回道:「是十里街的刘员外……」
  另一人惊呼出声,「刘员外可是以吝啬刻薄出了名,我最早来到京城向他乞讨时,不给钱就算了,他还踢了我一脚!」
  「可不是,他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人!」
  「是呀!明明很有钱却一毛不拔,对下人也很苛刻,月例总是拖着不发,要不就东扣西减……」
  刘员外这个人似乎颇不得人心,众人此起彼落的骂道,唯有小鬼继续专心的吃着肉饼。
  「小鬼,你怎麽知道他把金子藏在哪?」
  「是呀,像他那种铁公鸡一定藏在很隐密的地方!」
  小鬼见那麽多双眼盯着他看,连帮主也颇有兴趣的样子,只得惋惜的抽回想拿第二块肉饼的手,「这个嘛,我到青楼打探消息时,刚好遇上刘员外来找姑娘,没想到几杯黄酒下肚,他竟开始对姑娘们说起他把金子藏在哪里,我坐在隔壁桌都听到了。」
  大夥一听都感到很不可思议,「原来他喝醉酒会变成这个德行呀?」
  「唔,他的酒品还不怎麽好,喝醉後会对姑娘们上下其手,还会开始放屁。真的是连环响屁,臭得姑娘们都逃跑了。」小鬼说着演了起来,捏住鼻子一手搧着风,活似那个屁味臭到他快晕了。
  大夥因他逗趣的表情笑出声,「哈哈,还连环响屁呢!」
  「小鬼,你去偷金子都没有被发现吗?」
  「笨!小鬼身手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怎麽会被发现!被捉到的话,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啦!」
  小鬼灵活的眼珠骨碌碌转着,回答道:「当时刘员外睡得像猪一样,我还帮他在脸上画了个猪鼻子,在他额头上写着谢谢他送我金子呢。」
  「哈哈,不会吧……」
  「小鬼,真有你的!」
  众人闻言又大笑起来,因为太痛快了。
  「小鬼大爷,教教我几招吧,我也想像你一样能偷得出神入化!」有个做乞丐打扮的年轻人提出要求,他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小鬼是四年前入帮的,没有名字就叫小鬼,当时他们都觉得他不过是个小孩子,没想到他扒钱袋的技术一流,从东街到西街走一遍,他可以扒到二、三十个钱袋,身手让人目瞪口呆。
  而且他还会做大生意,扮成贵公子模样去酒楼或花楼打听消息,然後挑一个看来有赚头的富人晚上去光顾人家库房,再用自己的门道转卖偷来的东西,拿到的银子往往是原来的好几倍,让众人无不对年纪轻轻的他佩服至极,当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偷、帮里的财神爷。
  当然,不是没人嫉妒他偷到的钱多而对他动过歪脑筋,或是想抢他的钱,只是试了几次都失败後便放弃了,小鬼年纪虽小,可不代表他软弱好欺,不仅帮主很欣赏他的聪明伶俐,将他视为下一任帮主栽培,没人敢去伤害他,他自己也很懂得略施小惠,久而久之就拉拢了大家的心,要不是因为年纪比他长,他们早就下跪拜他为师了。
  「是啊,你也教教他们。」这也是帮主的心声,他恨不得帮里多出几个像小鬼一样的财神爷。
  「唔……」小鬼正色的摸摸下巴思索,众人都屏息等待他的答案。
  一人焦急的问:「我不行吗?」
  小鬼看着对方,沉痛地道:「李大哥,你……太胖了,爬不上墙又钻不进狗洞,要怎麽潜入人家宅子里偷钱?」
  「那我呢?」另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自认为跳得过墙、爬得进狗洞的小王,推开小李问。
  小鬼对着他叹息摇摇头,「你……脑子不好使。」
  「什麽?我脑子不好使」小王大受打击。
  「哈哈,就是说你太笨了!」有人大笑道,其他人跟着哄堂大笑。
  小鬼也淘气的笑了,探出舌尖舔了舔拿过肉饼的油腻手指,当他发现门边有道刺眼的目光迎来时,霎时止住了笑容,警戒地盯住对方看。
  这人年约四十,叫朱大成,是跟帮主一起创帮的元老之一,在帮里的地位很高,但性情冷僻,时常会找他麻烦,还老用着奇怪眼光看着他,让人很不舒服。
  现在,这人又盯着他看是在打什麽主意?
  朱大成朝他迈开步伐,眼底闪烁着恶意的光芒,尖锐的开口道:「小鬼真有那麽厉害,没有失手过吗?有些人最喜欢他这种细皮嫩肉了,也许是看在他伺候得好,才送上金子银子给他……」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止住笑声,用一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批评小鬼」的眼神看向他。
  帮主更听得不高兴,斥责道:「大成,你说得太过火了!」
  朱大成完全无视帮主的警告,向前一步捏住小鬼的下巴,「帮主你看,他这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这光滑的脸蛋,都像个女……」
  小鬼没让他说下去,扭开他握住自己下巴的手一下就自椅子上跳起来,朝他肚子猛力一踢。
  朱大成按着肚子疼痛万分,不甘心的想上前捉牢他,撕开他的衣服证明他是个女人,但小鬼动作更快,扣住他的一手用力一拉便将他摔出去。
  下一刻,朱大成重重躺平在地上,众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真的……不能小看小鬼呀!
  小鬼摔了人後,双手叉腰,笑得可得意了,「哎呀,朱老,真对不住,我有那麽一点怪癖,不喜欢被人碰,不知不觉就……」
  「你明明就是个女人!」朱大成全身骨头疼得爬不起来,只能伸手指着他。
  小鬼弯下腰,用着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威胁道:「你敢再说一句,我下次会帮你画个猪鼻子,再加个猪舌头!」
  「你、你这臭娘们!」朱大成瞪大眼,气炸了。
  「小鬼怎麽会是女人,女人会说『放屁』两个字吗?会那麽爱吃吗?会像他那样粗鲁的跷脚坐椅子吗?朱老,你真的看错眼了!」有人早看朱大成不顺眼,藉这机会捅他一刀。
  帮主也威严出声,「大成,你给我好好待在房里反省十日,日後再说这种莫须有污辱小鬼的话,休怪我不念旧情的用帮规办你。」
  「帮主……」
  「闭嘴!」
  趁帮主训话,众人围剿朱大成时,小鬼摸了一块肉饼悄悄踏出门槛,来到另一边院子。
  「他」咬了口肉饼满足的眯上眼,感觉放松多了,吁了口气。
  她怎麽能被发现是个女人呢?在京城讨生活,当男人比较方便,加上她长相稚气,都十六了看起来才十三、四岁,因此更好隐瞒,想不到那个朱大成老以奇怪的眼神看她,原来是早看穿她是女儿身,幸好帮主和其他人都相信她,她才得以脱身。
  其实她真正的名字叫小桂,是为了让人分不清男女才改名为小鬼的。
  「小鬼大哥,拜托你教我偷钱!」
  听见後头有人出声,小桂转过身,看到的是新来一个月的小乞丐小勇,他绞着双手,一副很不安的模样。
  小勇小她三岁,据说爹娘带着他自乡下到京里讨生活,却都相继染了病过世,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怪可怜的,所以平时她都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照顾。
  要她教他偷钱不是不可以,只是……
  「小鬼大哥,我到现在都学不会偷钱,乞讨的钱根本不够上缴。我不想成为帮里最下层的人,我想要像你一样爬得很高,请你教教我怎麽偷钱,我给你下跪磕头。」说着,小勇真的下跪了。
  「欸,你不要这样……」小桂吓一跳连忙拉起他,双眸闪过犹豫。
  其实她是不希望他学这些偷蒙拐骗的事日後才有前途,但这麽小的孩子想独立在京城活下去,还要保护自己不受欺凌,都要非常拚命了,哪还有余力想将来的事?她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小桂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吃过中饭後我再教你吧。」
  客栈二楼的一隅坐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身黑,相貌俊美异常,气质冷戾逼人;一个身穿青衣,斯文尔雅,充满端正之气,两人都格外引人注目,但没人敢多看,因为黑衣男子本身自有一股杀气不说,在他後方几步远还有两名带刀侍卫候着,店小二搁下酒菜後几乎是拔腿跑走。
  「所以……王爷,你拒绝了皇上的指婚?」
  黑衣男子,也就是濮阳靳,他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抬起冷凛的黑眸不耐地回道:「我早说过我不想再娶妻,皇上太多事了。」
  青衣男子蹙起眉,很是认真道:「王爷,皇上会替你指婚是在担心你,他认为王妃都过世五年了,你迟迟不续弦,是在为她守身……」他顿了下又道:「皇上说,要是你有个新王妃,也好替你打理王府,要能有孩子就更热闹了。」
  濮阳靳是现今皇上的同母七弟,也是皇上的左右手,自皇上登基以来暗地里为皇上办过许多棘手的案子,除去一些眼中钉。皇上特别宠信他,不过却连想替他这七弟指婚都得辛苦找名目,像这次是暗杀许大人有功,但怎料濮阳靳依然直接拒绝。
  这不知是他第几次拒绝圣恩了,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敢违逆圣意。
  闻言,濮阳靳挑高眉毛哼道:「我不是在为月舒守身,只是觉得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挺好的。倒是你,翔,你看起来很想成亲,不如我请皇上替你指婚。」
  被他唤作翔的男子叫叶明翔,是安宁侯世子,今年二十三岁,小濮阳靳两岁,因为个性沉稳正直,毫不谄媚逢迎,受到濮阳靳的赏识而结为多年好友。
  听到濮阳靳说要请皇上为他指婚,叶明翔性子再沉稳也招架不住了,揉了揉额际道:「指婚?别了,我还不想成亲。」
  「真的不要?好歹我成过亲,你呢?二十三了连个美妾都没有,侯爷和侯爷夫人一定很急着抱孙吧?」
  叶明翔听了更惶恐,「我真的一点都不急,王爷你就别来乱了。」
  「那就不要当皇上的说客。」濮阳靳狠狠将叶明翔一军,得意喝着酒。
  叶明翔脸色困窘,只因他确实是受皇上请托。濮阳靳已逝的王妃董月舒为董将军之女,先皇为了制衡董将军日益扩大的权势,是故安排第七子与之联姻。
  董月舒本就有心疾,但并不严重,大夫说只要调养得好仍可以正常生子,然而他们成亲才一年,董月舒就猝死了,且死状离奇,脖子上有红疹,身上放着一朵罕见的鲜艳红花,王府里便绘声绘影的传出王妃遭鬼怪摄魂而死的流言。
  濮阳靳从不信鬼神之说,自然请了大夫和仵作勘验,最後推论出王妃是被不明虫子咬到促使心疾发作而猝死。至於王妃身上罕见的红花,则是从邻国引进的昂贵花种,民间就买得到。王妃是个爱花之人,这花也有可能是王妃自个儿买来的也说不定。
  董月舒死去了五年,濮阳靳却迟迟没有续弦的打算,皇上认为他是难忘死去的王妃,才会多次为他指婚,希望他走出伤痛。
  但就叶明翔对濮阳靳的了解,他本身就对风花雪月没兴趣,十七岁时开始为皇上办事更全心投入,对董月舒也是敬重多过喜爱,要不是那是自幼就订的亲,濮阳靳这辈子大概根本不会想成亲。
  「说到成亲,若是我妹妹还在,今年也满十六了,我爹娘现在肯定正欢欢喜喜的替她办婚事,皇上或许也会帮她指婚。」叶明翔有感而发的叹息道。
  濮阳靳搁下酒杯。「还在找她吗?」他知道叶明翔的妹妹三岁时在市集里走丢後就失踪到现在,如今都过去十三年了。
  「是啊,我爹娘至今仍很挂念她,我也记得她叫我哥哥时可爱的模样。那个孩子现在不知流落到哪,不知是生是死……」叶明翔神情落寞的移开眼,眺望着客栈楼下来往的人潮。
  濮阳靳不知该怎麽安慰好友,只能为他倒杯酒。
  叶明翔沉默不语,直到像是在人群里看到什麽,惊讶的喊出声,「天啊!那是……」
  濮阳靳眉毛一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看到什麽了?」
  叶明翔牢牢盯住人群里的一道纤细身影,眉头蹙紧,「在卖糖葫芦的摊子前有个穿灰衣、用黄色缎子束发的男孩,刚刚他撞了人偷了钱袋……他又往前走了,又偷了第二个、第三个钱袋……」
  濮阳靳还以为是什麽大事,原来只是街上小孩子偷钱,他一副了无兴趣的模样道:「那又如何?」
  「年纪轻轻不学好,以後怎麽得了?王爷,请恕我先行一步。」叶明翔曾经失去妹妹,对於年幼的孩子总是特别关心,对濮阳靳说完後便迅速自椅上站起,朝楼梯方向迈去。
  濮阳靳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真不敢相信叶明翔就这麽将他这个七王爷扔下,真是好大的胆子!但,也只有像叶明翔这样性情坦率的人,才让他想结交。
  看着一桌还没吃完的酒菜,一个人吃实在太无聊了,因此濮阳靳低低一笑,决定跟去看热闹—他知道叶明翔肯定是要去阻止那个孩子偷下去,并且对那孩子说教一番。
  客栈外,各式各样的店家和摊贩聚集,距离不到二十尺前有棵大榕树,小桂和小勇就躲在树後头。
  「刚刚我的示范你都看仔细了吧?待会你就好好的琢磨,找个合适的人下手。不要慌,就照平常的练习做就好。」
  「是。」小勇握着拳头,信心满满。
  「好,去吧,小心一点。」小桂送小勇走出去,站在大树後看着他,看到他朝一个从酒楼里出来的富家公子走去,心想她都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教给他了,一定会成功的。
  在看到小勇偷得钱袋後,她松了口气,岂知下一刻,对方竟转过身叫住小勇,酒楼里也走出四个年轻公子朝被偷了钱袋的富家公子而去,看起来是同夥的。她在心里大喊「小勇快跑」,偏偏小勇吓得连动都没动,只会站在原地,一迳的哭。
  这个笨蛋!小桂迈力往前跑,心想她得去救他。她从这几名公子身边迅速跑过,跑到小勇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我、我是他哥哥,请问公子找我弟弟有什麽事吗?」
  那名富家公子看到她,恶声恶气道:「小子,你弟弟扒了我的钱袋死不承认,我说要搜身,他就全身发抖得哭了,一定有鬼!」
  「小鬼大哥……」小勇看到小桂来救他内疚不已。其实小鬼大哥有教他,若被发现就要快跑,谁知他竟吓哭了,双腿还发软跑不动。
  小桂握住他的手要他安心,然後朝富家公子道:「他是我弟弟,他不会做偷钱袋这种事的。不信的话,你们就搜吧。」
  小勇惊骇的望向小桂,不明白她怎麽会说出这种话,接着他就被捉去搜身了,紧闭着眼。
  「咦,这孩子身上没有钱袋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你的钱袋是这个吧?在地上捡到的。」
  「咦,怎麽会?」富家公子从友人手上接过钱袋,这确实是他的,可他想不透它怎麽会掉在地上的,难道真的是他搞错了?说不出道歉的话,他只好朝他们挥手赶人。「好,没事了,快走吧。」
  小桂赶紧拉着小勇的手离开,越走越快最後跑了起来,直到弯入一个暗巷里两人背贴着墙喘息着,这才松了口气。
  小勇终於忍不住问道:「小鬼大哥,我袖子里的钱袋怎麽会掉在那个人後面?」
  「当然是从你身上偷来扔去的。」小桂得意笑说,然後从腰间的暗袋里取出四个钱袋,这都是在她跑过另外那几个公子身边时从他们身上偷来的。
  「用一个钱袋,换得四个钱袋,很不赖吧?」
  小勇傻愣愣道:「小鬼大哥,我怎麽没看到你偷……」
  「嘘,被你看到,我就不是你大哥了!」小桂拍拍他的肩,又从另一个暗袋里掏出五、六个早些时候偷的钱袋。「这些都给你,下个月你拿去缴吧。」
  「小鬼大哥……」小勇吸了吸鼻子,内疚又感动。
  「没关系的,我把你当成弟弟,你就收下吧。」小桂边说边将所有钱袋都塞到小勇的衣袍里。
  「小兄弟,你从别人身上偷了那麽多钱袋,心里不会有愧吗?」
  背後倏地传来男人的声音,教小桂为之一震,她僵硬的转过身,看到暗巷内不知何时站了个穿着青袍、年轻斯文的男人。
  她被看到偷钱了?她还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会被这个人看到。他想干什麽?捉她进官府吗?
  「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身手那麽好,只可惜,碰见鬼就不好了。」
  不……不只一个人看到她偷钱
  另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男子踏进暗巷,方才小桂听到的那句话就是出自他口中。在他後面还有两个男人,看起来是他的侍卫,明显的,他和青衣男人是同一夥。
  而在小桂看清楚他的面容後,脑中顿时轰隆一声响,心也没来由震动了一下,她从没见过长得那麽好看的男人,有如天人般俊美夺目,但是气质却又如此冰冷,神色冷肃且高高在上。他有着凌驾於一切的气势,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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