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朝操场最角落走去。
站在一排矮树丛后面,庄梦梦突然惊诧的忆起--
好像在某一个时候,她就像这样独自站在这里等某人。
可她等啊等,直到天色都暗了,那个人却没出现。
“你怎么能食言!”幻觉中的庄梦梦,似乎听到当时年幼的自己发出这样愤怒的质疑,“你说要负责的!”
霎时,她眼前的背景又变了。
她好像身处一片雾茫茫中,小手被人紧紧的拉住,还有个应该很爱她,但她此刻却很排斥的女性嗓音在说话,“梦儿,这样对你最好,你要体谅--”
不!她不体谅,她知道有人要伤害她……
“啊~~”庄梦梦就这样放声尖叫。
在操场上玩耍的小朋友们都被她这声尖叫吓到……
瞿颢赶到医院时,庄梦梦已经清醒了。
“梦梦!”他担心不已的问:“你现在感觉怎样?”
“我知道了,”庄梦梦一脸迷茫的说:“我好像都知道了!”
“先别说话,好好休息。”瞿颢还得向送庄梦梦前来医院的校警解释,便要求她先别在外人面前开口,“我等会就来陪你。”
“快来。”她喃语,“不然,我会心不安的。”
瞿颢迅速的将庄梦梦情绪不甚稳定的事告知校警,并取得谅解。
“你该让她就医的。”校警临走前,提出建议。
“我会的。”瞿颢决定,既然庄梦梦已住进医院,就干脆请医院安排替她做个检查,看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回到病房,庄梦梦一见他,便情绪激动起来。
“颢……我好像知道了!”
瞿颢递了一杯水给她,“梦梦,你先别激动,喝杯水镇定下来。”
可她哪肯听?“我记起来了,就在我读的那所小学里,我在等他,可他失约了,他让我独自一人面对未婚怀孕的事……”
瞿颢听了好不忍心,他记得齐耀曾对他提过,她确实曾经在很年幼时怀孕。
而她现在说,那个欺负她的人竟然让小小年纪的她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大麻烦,他真是好舍不得她曾经历的遭遇。
“那个人真该死!”
“然后我被带去……堕、堕、堕--”一连说了三次,她还是无法把那残忍的事实说出口,“没有征求我的同意,他们说是为我好……”
她怔怔的看着瞿颢,眼神中有着似清醒似梦幻的不解眸光,“颢,你、你答应了吗?”
“我……”怎么会问他?
他又不认识以前的她!
但他还是坚定的摇头,“是我,我一定不会答应的。”
他哪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我想起来了--”庄梦梦突然将目光移向病房雪白的天花板,“是谁带我去医院的。”她的嗓音听起来闷闷的,略带着鼻音,“是那个老爱叫我梦儿的人……”
她胡乱伸手摸脸,“你看,颢,我又哭了!”
瞿颢赶紧想将她搂入怀,却被她躲开,“那个人就是我妈、我爸……”
“也许他们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只能这样替岳父母脱罪,“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我不能原谅……”她喃喃的说:“不能原谅带我去堕……的父母,更不能原谅弃我于不顾的他!”
庄梦梦就这样直到医师替她打镇定剂睡着前,她都没停的喃语着,“我不能原谅啊……我怎么原谅呢……”
庄父、庄母赶到医院,知道女儿已忆起过往的回忆,不禁抱头痛哭。
“老天啊!为什么祢不能再慈悲一点,就让她一辈子忘记呢?她承受不起这样的折磨啊……”
瞿颢不想同情他们,他冷静且残酷的建议,“就全让她知道吧!”
接着赶到的瞿父、瞿母,连同庄父与庄母闻言,霎时骇然的惊愣住,异口同声的说:“不能再让她想起更多了!”
就在此时,瞿颢接到齐耀的电话通知,“颢,你立刻过来一趟!”
“不行!”瞿颢无法抽身,“梦梦住院了,我走不开。”
“颢,那我直接告诉你,”齐耀的语气像是经过一番挣扎,“是你!颢,是你伤害她的……”
是他!
怎么可能?他根本对她全无记忆好吗?
但他对她曾有的熟悉感--
不太妙!
将手机收妥,瞿颢冷眼看着两家的长辈,抛出他最最不敢相信的问题,“伤她的人……是我?”
乍见长辈们脸色骤变,他心头一惊,不会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双方父母面面相觑。
“你们真的是世交?”瞿颢只能这么问。
看到父母低下头,瞿颢的心逐渐变冷,“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才刚爱上庄梦梦,才刚恋上婚姻的幸福感,甚至即将品尝为人父的滋味,怎么会突然说他才是伤她甚深的罪魁祸首呢?
他没忘庄梦梦咬牙说恨他的模样,也没忘刚才她说无法原谅他这个罪人的模样……
但他压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瞿颢一时情绪失控的大嚷,“我求你们告诉我真相。现在、马上、立刻!”
瞿父及瞿母双手紧握,互看对方一眼,再看向同样紧紧握住对方双手的庄父及庄母,“看来是瞒不住了!”
瞿父指指外面,“我们到餐厅部去谈吧!”
瞿颢是很想去,“可梦梦呢?”
“她刚注射了镇定剂,没那么快清醒。”所以,他们就来开诚布公的谈吧!
坐在医院附设的餐厅里,瞿父先开口,“这事说起来谁都有错,可……即使时光倒流,我们做父母的还是会做同样的处置吧!”
庄母伤心的拿出手帕拭泪,“梦儿从那件事后,就再不跟我这个做妈的亲近了……”
梦儿……
瞿颢想起刚才庄梦梦提及的事,语气严冽的问:“真是岳母带她去堕胎的吗?”
看到庄母心虚的垂下头,瞿颢忍不住抗议,“你征求过她的意见吗?她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扼杀掉吗?”
瞿母忍不住插嘴道:“阿颢,那时梦梦才刚满十二岁,你要她怎么作主?她有那个能力作主吗?”
瞿颢闻言怔在当场。十、十二岁?!
“我、我呢?”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嗓音问。
“你才十四!”瞿父替他解惑。
“告诉我所有的事吧!”瞿颢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闭上眼,双手捧着头,此时的他就像颗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力,“从头说起吧!”
庄父与瞿父对望一眼,决定由闯祸男主角的父亲说分明--
“谁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开始的,你们明明都还是孩子,怎么可能会往那方面想……”瞿父缓缓的将记忆倒带。
“我们两家一直相处得很融洽,你和梦梦的感情也不错,我们甚至想等你们长大成人,如果谈得来,就结个儿女亲家岂不是很好?”
庄父也开始回忆,“就是因为太没防备,以致当你们闯祸被发现时,我们也慌了手脚!”
“一个才刚国小毕业,一个才国二,这种事传出去……”庄母难过的说,“从我知道的当时,我就打定主意这么做。”她一脸保护子女的毅然决然样。
“我不要她长大后懊悔,我不要她从此再没获得幸福的权利,我宁可先替她把问题解决掉,即使她会恨我……可我是她最亲的妈,我不为她的未来着想,谁会为她着想呢?”像是想寻求声援,她转头向瞿母,“我只能去找你妈商量这件事。”
“颢儿,你当时也不过才国二,却做出那样的事……如果声张开来,你一辈子就毁了!”瞿母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妈--不能眼见你的前途就此断送,于是和亲家达成共识,可你当时却大声抗议,说你会负责……”
“也许是天意吧!”瞿父接口道:“你因过度激动,想抗议我们独断的决定,愤而冲出去找梦梦,却没想到在冲出家门口时,被车撞了!”
“说不定那就是老天的安排……”庄父轻声说,“也说不定是你想逃避,”他当时真这么想,“总之,当你在医院清醒过来后,竟然将所有有关我们庄家的一切记忆全都忘掉……”
所以在那时,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替女儿善后啊!
瞿颢怔忡的听他们说着,后脑勺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好像真有那么一幕--是梦梦在跟他诉苦,问他怎么办?
好像真有那么一幕--梦梦在找他,问他,他俩该如何自处?
好像真有那么一幕--他告诉梦梦,他会负责照顾她的。
好像真有那么一幕--他曾单膝下跪,对着梦梦求婚……
所以,她才会在当柳浩元向她求婚之际,原本不堪的回忆在瞬间连结起来、但又发生错乱吗?
而他,是真的因车祸而忘了她吗?
还是他……因为害怕负责、害怕扛起责任,趁着突然其来的强力撞击,故意顺了自己心底的想望,将她刻意遗忘?
他真的不知道是否该怪当年年少的自己!
他不知道、不知道……因为,他真的不是很记得那段“荒唐”的岁月啊!但重点是……现在他该怎么办?
瞿颢看着他们,不解的问:“那为何又来撮合我们?”为何不让已是并行线的他俩再无交集,那就不会有现在的尴尬情况了不是吗?
“那件事后,我们将你带离台湾……”瞿母娓娓道来,“可你性情大变,再不是从前那个个性开朗、活泼的孩子,你变得冷漠、冷情,甚至世故到我们都快不认识你的地步。”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是有着罪恶感的吧?
“在你接掌你爸的事业后,更是变本加厉,将工作摆第一,杜绝了和我们相处的每一个机会;你也从不和女人接触,彷佛对婚姻、对家庭、对女人完全摒弃……”
“梦梦也开始发病,”庄母接口道:“从柳浩元事件发生后,她常常会突然想起过往的某个片段,并很坚持的想找出属于她的回忆。”
“当年我们好不容易请到催眠大师替她封锁住部分回忆,”庄父接着说明,“并花大钱将所有有关她过去的数据加以掩饰,阻断她寻找过去的每个可能。”
“可她却回忆起愈来愈多的事……”庄母满脸的忧心,“刚好那家‘现代’媒婆工作室想帮你们两个牵线,我们认为,或许你们还是有缘分的……”
“也许你们两个能够重新开始,完全抛开当初的那段……”瞿父说出当初让两人相亲的构想,“更或许当年的错误能因此而被修改……”
瞿颢懂了,他无奈的问:“那……万一她不原谅我,可我却爱上了她,这样的难题谁能帮我解?”
当下,瞿家父母及庄家父母又不禁面面相觑,他们没往这方面想过吧!
可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了解事情始末的瞿颢,回到了病房,看着脸色苍白的庄梦梦,心底顿时涌起许多复杂的心思。
他轻轻抚触着她的肌肤,“我要如何取得你的谅解呢?”
连他都觉得,当年自己的失忆绝对是在逃避,但他那时确实记不起一切有关她的事……不,其实到现在,他还是没能完全的忆起她。
“可为何你会对我有安心的感觉呢?”是她的潜意识里,只记得他的好吗?
“梦梦,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啊?”他低喃着,想让她替他拿主意,却又没勇气告诉她。“我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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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止步!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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