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奇异地能感应到她的视线,蓦地睁开了双眼,又惊又喜地看着她。
她的心一跳,眼神瞪得他更狠厉了——看什么看!没想到他非但不发怒,黑眸反而更加炽热明亮,脸上笑意迅速荡漾开来。
有……有病啊?
她满心气怒,可又不能真的冲过去槌他踢他,生怕他越发蹬鼻子上脸,还以为她是故意要引起他注意的。
傅良辰索性恨恨地别过头去,紧抱着包袱,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萧翊人一怔,心下又是一阵深深的落寞。
小辰,要到几时,你才愿意原该相人哥哥?
可是,他不会放弃的。
当初,她盼了、等了他那么多年,这次,换他来等,来守着她。
船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后,于隔日电午后到了距离最近的梅花镇。
傅良辰下了船,打听清楚两日后才行船到苏州,听说那位叶史的母家柳氏是苏州书香望族,当初也被牵连了,可柳氏毕竟是江南百年望族,支系繁多,她现在只能祈求叶大人的后人是被柳氏宗族暗中庇护了,否则天下之大,她还真不知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人。
还有关家、白家的后人……若是还有后人在,会不会也和她一样隐姓埋名,强迫自己浑忘前事,只要能挣扎着活下来便好了?
她心下忐忑而茫然,忽然发现自己要走的是条至难又艰钜的荆棘路,前方等着她的,究竟是毒蛇、猛兽还是……希望?
可她怎能放弃?
爹爹和其他三大家的叔伯们用生命扞卫着的东西,她怎么能就让它湮没在时间的洪流中,让爹爹死也不能暝目?那是爹爹一生最后的遗愿啊!
她眼眶含泪,颤抖地深深吸了 一 口气。
「当心!」强健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吓了她一大跳。
「你、你干什么?放手!」她惊魂甫定,想也不想猛然推开他。
「我……你、你刚刚险些撞上树了。」萧翊人一个人高马大的铁汉被骂得话说得结结巴巴,小心翼翼地解释,就是怕她误会。「我就……拉你一把,我没有别的音心思。」
「谁要你好心了?」她羞窘又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当心点看路。」他识趣地后退了 一步,见她眼神不悦的瞪来,忙又后退了 一大步。「我不烦你,你走好。」
她简直……简直快被他气死了,可是又不知该拿他怎么办,这么好声好气又活像牛皮糖似甩脱不开的,真的是那个跺一跺脚,地面都要震三震的平北大将军萧翊人吗?
傅良辰从来就不是什么手段狠厉的,她气恼愤恨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继续拿他当隐形人儿似的视而不见,自走自的。
萧翊人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赶也赶不走,生怕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自己没能第一时间护住她。
她好不容易大难不死,捡回了 一条命,此后,他要一直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守着、护着,再也不教她有任何一丝丝危险,傅良辰恨得咬牙,下意识加快了步子想甩即他。
热闹的大街上游人甚多,还有几个小孩到处乱窜,没料想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傅良辰埋头疾走着,没注意到前头撞来的一个身影!
「小辰小心!」萧翊人脸色大变,惊恐地大吼一声。
「你又……」她气恼地要回头,电光石火间却被一股力道抓着往后一扯,然后一个温暖强壮的胸膛紧紧护住了她。
一切来得太急太快,她只感觉到紧拥住自己的高大身躯僵了 一下,而后便是尖叫声四起。
人群惊骇慌乱成了 一团,可其中有个女子的尖叫声却凄厉得可怕……
「不不……将军……怎么会是你?」古瑶儿手上的匕首沾满了鲜血……那是萧翊人的血……惨嚎着连连后退。
「我、我要杀的不是你……为什么你要替她挡刀?为什么?该死的明明就是她……」
傅良辰心霎时凉透了,她抖着双手环住那倒在她身上的高大男人,那个剽悍、强壮的翊人哥哥,他、他竟然已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翊人哥哥,你、你别吓我,你不会有事的,你……」她嘴唇惨白嗫嚅着,一手紧紧捣住那鲜血迅速蔓延开来的血口,好像这样就能够阻止血液自他体内狂涌流失。「你别动,我找人来救你,你不能有事,你别怕,有我在,我在……」
「小辰……」萧翊人低微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却温柔得像是含着笑,笑着在安慰她。「你有没有……受伤?」
「翊人哥哥……」她的泪水纷纷狂坠,呜咽地喊道:「你是傻瓜吗?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刀?你的命有多重要你知道吗?就算死一百个我也值不上你一个……」
「……你,最重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了,却仍努力地对着她绽开一抹欢快的笑容。
「大笨蛋……你这个大笨蛋……」傅良辰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紧紧地环抱着他,泪如泉涌地对着四周人群大叫:「快来人救命啊!找大夫来,求求你们……快救我夫君……」
「对对对,大夫,快叫大夫!」
「还有这个杀人凶手,这个夂人,把她抓起来送审,别让她逃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凶杀人,常我们梅花镇没有王法了,都是死人哪?!」
「抓住她!押住她!」镇民们终于自震惊中反应过来,纷纷热心仗义地动作了起来,古瑶儿想起要逃,却已经来不及了,一下子便被几个人押按在地上,大夥拿绳的拿绳、綑人的綑人,很快就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小辰……你、你原谅我了?」萧翊人满心满脑却只有她刚刚喊唤的最后两个口,「翊人哥哥,你别死……呜呜呜……」
「傻……丫头……」他呛咳地笑了起来。
「咳咳咳……你刚刚唤我……夫君?」
「大夫就快来了,你一定会好的,你不会有事的。」
傅良辰呜咽不成声,却依然拚命地安抚他。「你别说话,留着力气,你撑下去……」
「小辰……」
「别说话……」她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般跌落,沾湿了他苍白的脸庞。「我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你别怕。」
「我……痛……」他身子抽搐了 一下,用力喘息着,对着她挤出了一个微笑。
「娘子,可以……亲我……一下……止、止疼吗?」
「你、你在说什么傻话?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泣不成声,既心痛慌乱又担忧。
「成婚……三年半……我从未亲近、亲近过你……」他涩涩地苦笑,声音低哑微弱,「至今悔恨……莫及……若是有、有来世,我、我定不会再教你……伤心了……」
「夫君!夫君,你撑住,你别丢下我,我不要什么来世,我只知道这辈子,这辈子你欠了我,你要赔给我。」
傅良辰吓得心神大乱,小手更加用力地捂住他的伤口,「翊人哥哥,你别死……呜呜呜……」
「傻……丫头……」他呛咳地笑了起来。
下一刻,萧翊人却呆住了!
一个微凉软软的芬芳唇瓣封住了他的嘴唇,泪水也沾湿了他的脸颊……她在哭,在发抖,动作青涩,却无比轻怜地、深情地吻着他,边吻边哭,抽噎难抑。
他的心瞬间软成了 一汪温柔的春水,再也抑止不住地抬手捧住她的后脑勺,将这吻缠绵得更深、更深……
唉,他心爱的,贤慧的,可爱的小娘子……萧翊人真心觉得,自己着实是个可恶狡诈到了极点的混蛋坏夫君,为了能挽回她,竟把她吓成这样。
他真该早些告诉她,她的夫君可是杀敌无数、经验丰富的沙场悍将,对如何俐落地杀人,以及如何避开致命的弱点,都已成广身体的本能。
而且匕首,捅在肩膀是捅不死人的。
远处,气喘吁吁的老大夫被急催急赶地跑来,在见到紧紧依偎拥抱、吻得极致缠绵悱恻的这对璧人时,先是一愣,老脸一红,随即四下张望,急急问道:「伤患呢?伤患呢?谁刚刚喊救人的啊?」
「没有骗我?」
「娘子……」他闻言俊脸都黑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是太高兴了。」傅良辰赶紧主动凑上前,卖乖地轻吻他的颊一记,总算见他脸色稍稍和缓,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拉出系在颈上的小玉葫芦,「你看,这就是我爹当年给我的,他要我找到叶家、白家和关家的后人,他说叶家有张玉帛,玉葫芦里的药粉入水化开后,便能解开无字天书……」
「原来如此。」他恍然道。
「而白家有印,关家有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是我爹说这四样东西凑齐了,就能揭开一个天大的秘密,能真相大白。」
她想起爹最后拚命将自己推出狗洞时的神情,鼻头一酸,不禁哽咽了。
两个月后在北地的平北大将军府中,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端着碗燕窝粥,好声好气陪笑地哄着自家小娘子。
「娘子,怎么了怎么了?还生气呢?」
「你个大混蛋!大骗子!」傅良辰小脸绷得紧紧的,不想还好,一想又是满肚子火气往上涌。「还假装伤得很重,假装一路昏昏沉沉要死要活的拐我回了北地,说什么临死前也要亲眼看到我这个将军夫人踏进你的大将军府一步,才堪能安慰。我就觉得怪怪的,大夫都说了肩膀的伤不可能两个月都不好,你还说是匕首上有毒……」
「这……咳咳,我这不都是想你跟我回北地,陪着我,一生一世都再不分开吗?」萧翊人笑得很尴尬,黝黑的脸庞却是掩不住的笑意满满、喜色洋洋。「对不起,我错了,以后都不骗你了,你说什么我都听。」
「你……无赖!」她真是气死了。
「爹娘多开心见到你同我回北地啊,还有赵副将、萧一和所有的萧家军,见到你欢声雷动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北地之主,我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他极力讨好道。
「噗!」傅良辰想维持怒气,却忍俊不住被逗笑了。
「什么呀!」
「乖啦,就再给我一次机会,留下来永远做我的将军夫人,贤妻良母,好不好?」他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好,柔声恳求道。
她小脸一红,心口盛满了暖暖的甜意,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可突然又想起一事,整个人一僵。
「不,不行,我不能留下来,我还得去找人……」她挣扎着想落地,「而且我不能连累你,我……」
「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萧翊人俊朗的脸庞严肃了起来,双臂却将她拥得更紧。「就算是天塌下来,你夫君都能帮你顶着,难道你信不过我,信不过爹娘,和这二十万萧家军吗?」
就算她捅破了天,他也能替她补上!
「可是……」
「你要走,是因为你的身分吗?」傅良辰呼吸一滞,戒慎地瞪着他。「你……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无论你曾经是什么身分,你现在的身分就是我的妻子,是我萧翊人此生唯一的爱妻,这一生,永远有我护着你。」他深深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重逾金石。
她的眼眶迅速灼热濡湿了起来,深受撼动地痴痴望着他。「夫君……」
「傻丫头。」他低下头,在她微凉的小嘴上偷了一个吻,大手怜惜地抚摸着她的颊侧,柔声道:「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要找什么人?又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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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货将军看走眼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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