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傻妞还真傻傻应诺下来,他敢赌事后对方如果没有主动还款,她八成也就算了,直接当没这回事。
他突然一肚子闷。
早告诉她这些人不是真心跟她交朋友,她嘴上说记住了,一转身还是与这些人混在一起,任人表面与她谈笑风生,背后将她批得体无完肤,这样的朋友到底有什么好恋栈的?
罢了,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听不进去是她的事。
“杨季燕!”他扬声一喊,里头的她听闻,回身望他时,瞬间掠过心虚之色。
心虚什么?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到头来吃亏的又不是他。
她一走来,他将一张百元纸钞塞到她掌心,转身就走。
“喂!”杨季燕拔腿追来。
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他忘了带钱,她替他垫付,然后他还款,结束。他们依然是很不熟的路人甲两只,校园中碰到不必打招呼都没关系。
不是这样吗?那,她到底追来干么?
正欲下楼,想起楼下的转角处还有两个八婆在道人长短,也不知说尽兴了没。
对她硬要交这种烂朋友的行径不以为然是一回事,愿不愿意让她亲耳听见又是另一回事,他再怎么不苟同,也不会恶意地想让那抹真诚直率的笑容消失。
他懊恼地收住步伐,她差点一个不留神撞上来。
他没好气地伸臂稳住她。“你到底跟来干么?”
“那个……我没有零钱可以找你十五块。”
他深呼吸,看了看天花板,忍耐地问:“这重要吗?”
“……应该吧。”他都为了八十五块钱的餐点,特地来还她钱了,那,她直接把十五块赖掉,似乎不太好意思。
“就当利息不行吗?”
一天到晚让同学占便宜的人,有脸跟他谈亲兄弟都要明算帐的道理吗?
“……”她想了想,摇头,将纸钞塞还他。没占过别人便宜,感觉好奇怪。
“好,下次我一定专程拿八十五块钱过来。”绝对不多不少。
“……欸,你是不是在生气?”
“没有。”他干么生气?有什么气好生?不过就一块说不听的朽木。
“你都没表情。”
“我天生面瘫。”
“才不是。”
他那天明明就有表情,虽然称不上笑脸迎人,但至少没那么冷淡,感觉好疏离。
“不然你有什么高见?”
“我……不是不想听你的话,是因为……”
他是为她好,她真的知道,因此辜负他的好意,让她觉得有些愧对他。
“停,你不用跟我解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他不是她的谁,真的、真的不用对他交代。
眼角余光看见那两人已经说完小话,爬上楼来,他这才转身下楼。
他真的没打算管闲事的,真的。
但是遇上这姓杨的傻妞,很奇怪,就是会忍不住鸡婆,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有时他都会自问,他置身事外的冷漠呢?
他冷眼旁观的无情呢?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那个人甜甜地笑着对他说:“因为你本来就不是冷漠无情的人啊,你的心很软很软。”
不,他的心可以很硬,只是那傻妞不知道,总当他是大好人,正确来说,她眼里根本就没有坏人。
他一想再想,追根究柢,或许就是最初欠下她那个人情吧,总觉得欠了她什么,当作没看到有点忘恩负义。
而,好死不死,每次她有事都让他遇到,想装死当没看到都很困难。
隔一个礼拜,他们在校园中遇到,那时他正准备换教室上课,看见她在大太阳底下提着大包小包,挥汗如雨。
里头书籍就有好几本,光看就很重。
活该,她自己爱没事找事。
在心底哼完,却没办法禽兽不如地当着她的面把车骑过去。
“上来。”等他发现时,已经停在她旁边。
杨季燕看了看脚踏车后座,又看了看他,确认:“你要载我?”
“不然呢?”
“谢谢。”她扬笑,抱着重重的两大袋物品坐上脚踏车后座。
“你是笨蛋吗?干么不打电话叫你同学来拿?”
东西是谁的,自己来认领,她有必要送佛送到那么西吗?
她安静了下。“我忘了。”
“……”败给她。
他开始深信沈默是金的道理,以免被她气出病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
“干么告诉你?”
他们最好还是少往来,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会是让他无言兼崩溃的奇特人种。
“没有啊,就一直喂喂叫,很不礼貌。”
“请你继续不礼貌。”他完全不想与她更熟。
“不说就算了。”他在系馆前停车,没什么表情地摆摆手。
“恭送圣驾。”快走快走。
“你这人真奇怪。”没你奇怪吧,大小姐。
看她提着那两大袋重物龟速往阶梯前移动,他直觉脱口:“要不要我帮忙,不对!打电话叫你同学下来提!”
差点跟她一样傻了!
“咦,对厚。”
“……”转身,走人!
诸如此类的小事件,总是会一再让他碰到,别人校园读四年都难得遇上几回,偏偏他一个学期下来,校园、餐馆、图书馆……都不晓得要遇上她几回。
这样算不算熟,他也无法定义,就是遇上了,会忍不住帮她一点小忙。
他后来才想起,那八十五块钱他还是没有还她,明明巧遇那么多回,有时是忘了、有时是身上缺零钱,然后她也不知在坚持什么,就是不收他百元钞。
有时他都怀疑、也真的问出口了:“你是故意的吧?”
存心让他欠不完。
“才没有。我身上就真的没有零钱找你嘛。”她坚决辩称。
是说,他帮她的次数,真要说有什么恩,也早抵得差不多了。
过了一个寒假,新学期才开始,他又在图书馆遇见她。
“徐孟磊——”她带着笑靠过来,他连哼都没哼她一声,低头找他的资料。
他自己都不晓得这是怎么演变的,明明就觉得这类人不是他会想交的朋友类型,他连名字都没告诉她,也不晓得她是怎么知道的,到现在居然变成路上见了不打招呼会太失礼。
“这给你。”
他看了一眼被搁到桌面上的精装原文书,不解地抬眸。
“你们这学期,教授开的书单里不是有这本吗?听说一堆人唉唉叫,贵得很肉痛。”
偏偏又是不可或缺的参考书籍。
“你怎么知道?”
“就我一个同学在跟你们班的交往,听他说的。”
很好,原来关於他的事,就是从那里打听来的,他抓到凶手了。
“所以呢?”
“我二堂哥以前也是学企管的,问了他一下,刚好他那里有这本书,就跟他人来给你了。”
“无功不受禄。”
她自己也说了,这本书价格不便宜,他又不是她那些不知羞耻的同学。
“没关系啦,朋友有通财之义嘛!”
“我们不是朋友吧?”她是哪里搞错了?他们没这交情吧?
明明一直以来对她就不特别热络,她到底是哪来这么多热情?如果她对谁都这样挖心掏肺,就难怪会一直被利用了。
她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重新扬笑。“不是就不是。反正你收下来啦,我堂哥说书就是要给懂它的人读的,才能发挥它的价值,而且他书多得像山一样,又不差这一本。”
他张口要说什么,她抢先一步道:“我等一下还有课,先这样了,拜!”
他望向远去的身影,再看向桌面上静置的原文书,敛眉深思。
学期即将过半的某天,徐孟磊结束一天的课程,准备去赴今天的家教课程,在靠近校门口时,看见两道疑似争执的身影,其中一道他近来很熟!
又来了。
他几乎是无奈地叹口气,放慢了脚踏车踩动的速度。
小南门走动的人迹较少,他们又是在车棚附近不显眼的角落,其实是不太引人注目的,实在是因为……她有时音量不小心失控了。
“……你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却瞒着我……”
这,他该不会是遇上了爱情剧里最洒狗血的那种桥段了吧?
隔了点距离,他们说了什么其实听不太清楚,但是已经很习惯管她闲事的徐孟磊,见这情形也不敢贸然走开,怕她需要帮忙时身边没人。
那男人远看便觉清俊不凡,是很有伤女人的本钱,也难怪杨季燕会伤心成这样,他从来没见过她哭。
记忆中,她总是挂着甜甜的灿笑。
男人像是被她气到了,撂了狠话,拍开她缠握在臂膀上的小手,扔下她转身走人。
杨季燕嘴一瘪,蹲下身大哭。
不夸张,真的就是将脸埋在圈起的双臂间,像孩子那样嚎啕痛哭。
他没办法,只得上前去关切。
“要面纸吗?”生平极少安慰女人的经验,挖空脑浆只挤得出这句陈年老词。
杨季燕看了眼停在面前的球鞋,目光往上移,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哭。
“好啦,你先起来,我找地方让你慢慢哭。”
她哭归哭,倒是乖巧又听话,把手放进他伸来的掌心,任他拉起,自动自发爬到脚踏车后座坐好,双手揪着他衣摆,一路呜呜咽咽哭到附近的咖啡厅,他背后衣服都让她哭湿一大块了。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很在乎那个男生。
他看了真的很不忍心,打电话向家教学生改时间,在一旁安静陪伴,等她平复情绪。
他替她点了一杯红茶,等她哭到一个段落时推向她,要她喝一点补充水分,要哭再继续哭。
断断续续哭了快一个小时有吧,他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好了,杨季燕,你闭嘴。”
她眨眨濡湿的眼,两泡泪还悬在眼眶,要掉不掉。
还真叫她不哭就不哭了,从头到尾,完全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他突然觉得,多摊上这个麻烦,好像也没这么难以忍受。瞥了她红红的鼻头、水亮的大眼睛,整个人乖巧地端坐着望他,等待下一个指令,他突然笑出声来,竟觉得还满可爱的。
“不准再哭了,有事慢慢说,我会替你想办法。”
想办法?要想什么办法?
“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她鼻子一抽一抽地瞅他。是朋友,才会互相帮忙,他现在愿意跟她当朋友了吗?
……她到底对“朋友”有多执着?
徐孟磊叹了口气,从包包里取出便条纸,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撕下来推到她面前。“先来约法三章,你同意的话再收下。”
“好啊、好啊,你说!”
她眼睛都亮了,哪还有前一秒被抛弃的伤心欲绝样?
“如果你要的是那种吃喝玩乐的朋友,那你恐怕找错人了,我没闲情、也没时间。”
她用力摇头。“没关系、没关系。”
“再来,真的要当朋友,就必须全然信任,否则不如不要。”
他徐孟磊的朋友,跟别人不同,别人可以五湖四海都是朋友,他的则是交心,纳入自己的世界里诚挚相对,所以真正被他视为知交的,五根手指都用不到。
“好。”看她答得那么爽快,他斜睨一眼。“那我对你那几个同学很有意见,不希望你跟她们走太近,你说呢?”
“可是……没有朋友很寂寞。”
“又没要你跟她们绝交,毕竟未来三年多还会天天碰面,我只是想重申一遍,那些人当点头之交就好,不必对她们挖心掏肺。”
否则早晚让人从背后捅一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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