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十三日,丁亥日,忌嫁娶。
宜相亲。
一大早不过八点,辛季英就醒了。
这个星期六不是嫁娶的好日子,於是身为婚礼顾问的辛季英顺势排了休,同样与她在斐恩婚礼顾问公司担任婚顾的室友楼临意也选择与她同天休假,不过现在时刻尚早,她人仍在床上安眠,不像辛季英这麽早就起床了。
辛季英走来客厅的落地窗前,用力拉开遮光窗帘,阳光瞬间大量倾泄,室内的温度彷佛一下子提高了许多,灼热且过度闪耀让她不由得微眯了眼。
好天气。
这几天因为锋面的关系,早上的天空常都是阴沉沉的,灰色的浓云不知何时会将重量级的水气砸在无所防备的行人头上,心情彷佛也跟着郁闷了起来。
这应该是个好预兆吧。
辛季英弯着唇角,笑颜迎向阳光。
今年已经三十一岁的辛季英已有四年未碰触恋爱,她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依偎在男人怀中那种小鸟依人的甜蜜,恐怕连心悸是啥都一片茫然了吧。
要说她缺男人缘的主因,十之八九与目前的工作环境脱离不了关系。
她在斐恩婚礼顾问公司就职已经三年,担任的是婚礼顾问的工作,也就是帮新人规画实现心中梦想的婚礼,从婚宴场勘、婚纱挑选拍摄、文定与迎娶仪式的筹备跟执行、婚礼的布置、记录、主持……等等,全都包办,甚至就连新郎想不出怎麽跟新娘求婚,都可以委托婚顾来帮忙,可说是包山包海,就只差没包生子。
公司内的员工大都为女性,接触到的客户也都是成双成对,想要遇到单身男子的机会少之又少,路边搭讪的她嫌轻浮,想随缘谈个恋爱的机率比生多胞胎还低,可行且有效的路径大概就只有靠亲友介绍了。
辛季英不是公司内最资深的员工,三年的资历连资深老鸟都排不入,但是因为她为人沉稳可靠,做事有条不紊,又是个完美主义者,具有大姊大的特质,加上年纪也不小,很容易就被年轻的同事视为可依赖的对象,若未被说破,外人还真会以为她入行十年有了。
她有时也很想耍点任性撒点娇,但可能是长久以来,她给人的就是大姊形象,要她像个普通女孩一样耍赖,她反而会像机器人一样全身僵硬做不来。
她的自尊心强,且爱面子,所以,她其实已经相过好几次亲,与她同住一屋的室友均无人知晓,表面常装作对於有没有男人陪伴无所谓,对於感情空白多年不以为意,可其实心底想谈恋爱想得紧,想找个人来爱,能有个人疼她,让她可以当个小女人──这也算是一种打肿脸充胖子吧。
辛季英走进浴室,洗过澡後,就躲在房间内仔细的上妆,吹整头发,为相亲而买的粉橘色洋装就挂在後头衣橱上。
这回的对象是大学的朋友介绍的,据说是在银行工作,长她三岁──她喜欢年纪比她长的男人,除了感觉比较成熟稳重以外,也是让大姊大当习惯的她能生出好久不见的「小女人」特质。
打扮妥当,她自全身镜仔细检查,确定从头到脚都完美无瑕,这才满意的拿起白色肩背包准备出门相亲去。
这时,已是十一点二十分,约好的时间是十二点,在东区某家饭店二楼的西式餐厅,五分钟前打电话请来的计程车已快到楼下,她算好时间出了房门,怎知正好与刚睡醒出来刷牙洗脸的楼临意碰个正着。
她震惊的心一跳,像个失去电力的机器人,僵在原地。
辛季英所居住的地方是公司所提供的宿舍,只要非本县市的员工,均可以仅缴三千元管理费的低价住进离公司仅有十分钟路程的宿舍内。
宿舍主要以四房两厅为主,辛季英与同为婚顾A组的楼临意、宋相燕住一块儿,原本还有个室友叫元傲伶,但她上个月初忽然毫无预警的离职,连搬家都是偷偷摸摸,活像是倒债连夜潜逃似的,就连手机都停用,完全找不到人问个清楚明白,叫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不过她们私底下猜,元傲伶突然离职搬家可能跟斐恩婚礼顾问的总经理赖斐恩有关,这两个人搞暧昧搞很久了,且自从元傲伶离职後,赖斐恩也将公司业务丢给董事长,不来公司上班,想必他与元傲伶的离开有着极为重要的牵连。
这感情戏码叫人雾里看花,看戏的人完全状况外。
「季英姊,早。」楼临意边招呼边打呵欠,模样慵懒可爱。
「不早了,都中午了。」辛季英即便是假日的早晨,最晚也不会超过九点起床的。
「真的吗?」楼临意抓了抓头,忽地眼前一亮,「季英姊,你今天穿得好漂亮,要去约会吗?」
粉橘色的洋装让辛季英白皙的肤色更有元气,像朵朝气蓬勃的太阳花;妆容精致挑不出缺点,披肩的长发发尾以电棒卷成微卷,增添了浪漫的气质,脱离楼临意印象中的女强人霸气。
这横看竖看就是要跟男人约会呀,莫非季英姊的春天来临了?想到此,楼临意的水眸更是因替室友开心而闪闪发亮。
「跟朋友有约。」辛季英面色不改,微笑以对。
「你的头发有用电棒卷喔,卷得好漂亮。」楼临意以赞赏的眼光看着辛季英将长发发尾以电棒烫卷,突显女人味的发型,耳垂上还戴着小花耳环,实在迷人。「是什麽重要的朋友,让你大费周章?」她跟辛季英当了一年多的室友,还不曾见过她打扮得这麽漂亮动人呢。
「一位很久不见的朋友。」辛季英边说边往玄关方向移动。
「是男的吗?」楼临意完全不懂得什麽叫放弃的跟上。
「是女的。」她打死也不可能让室友知道她如此用心打扮,是为了要去相亲。
她才不要成为被说闲话、聊八卦的对象!
庆幸的是,今日与她一起休假的人是脑筋一直线的楼临意,而不是很喜欢拐弯抹角讥嘲人的宋相燕,否则依她的聪明,绝对一眼洞悉她假日盛装打扮的目的。那个女人根本是魔女投胎转世的。
「喔。」一听是女的,楼临意有些惋惜的停下脚步。「还以为季英姊的春天来了。」
「你不要学相燕的那一套。」辛季英微恼道。
每次只要一提到男女交往之类的话题,宋相燕就很爱将矛头指向她,好像她身边没男人很可悲很可怜似的。
「哪一套?」楼临意眨着不解的大眼。
「没事。」辛季英摆手坐在矮凳上套凉鞋。
解释给楼临意听无异是自曝其短,她还没那麽蠢。
人家现在可是甜甜蜜蜜的跟一位大老板谈恋爱,而宋相燕身边男人从未曾断过,就只有她……罢了,不想这些负面的事了,若是今天的相亲顺利,那麽她就不用再忍受宋相燕的讥嘲了。
想到说不定过阵子,她就可以大方的公开她已经有男朋友一事,辛季英嘴角忍不住扬起。
「季英姊,你在笑什麽?」楼临意好奇的问。
「没事。」辛季英故作镇定起身,「我出门了,bye!」
「Bye!」楼临意用力挥手,「约会顺利喔。」
辛季英差点被门口突起的门槛绊倒。
「我不是约会啦,跟朋友一起吃饭而已。」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再次强调,「女的。」
「不都是约会吗?」楼临意不明白她哪说错了。
「好啦!」辛季英想越辩解好像越显心虚了。「我走了。」她踏出门,轻巧的反手将门带上。
再过三个路口就要抵达相亲的饭店了,虽说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到厕所去补个妆仍绰绰有余,但怕一进到门口就好死不死遇到相亲对象,故辛季英仍在车内就拿出了粉盒,检查一下妆容,以粉扑的背面按掉鼻尖上的浮油,再轻轻地补了粉,并把太阳穴上的刷毛拿掉。
她其实很紧张的。
每一次相亲她都看得很慎重,即使表面上她看起来从容不迫,像此行不过是去百货公司跟个老朋友见面逛街,但她其实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深怕一个不慎给了相亲对象不佳的观感,有希望也变得没希望了。
突然,前方传来激烈的刹车声,几乎要将人的耳膜刺穿,辛季英不由得蹙了眉头,因那刺耳的声音而打了个哆嗦。
「前面路口发生车祸了。」前方的司机先生道。
辛季英好奇的伸长颈子,弯侧过身,透过前方座位中央的空间望向路口,在前方车子并列的空隙中,果然瞧见两台车子撞在一块儿,驾驶者下了车正在争执中。
车子一辆辆避过出车祸的两台车,其中被撞的银色休旅车男子在炎炎夏日中仅着一件凉爽的黑色背心,露出整个左手臂的刺青,当他背过身来时,不意外背部也是一片绚丽图案。
「混黑道的。」司机先生斩钉截铁道。
辛季英猜那个刺青的男子说不定是故意把外衣脱下,露出一身刺青,想吓唬人的。
计程车绕过银色休旅车,辛季英视线跟着车祸现场转,休旅车的主人正在讲手机,人中与下巴留着胡子的脸孔一脸严肃,果然有股叫人胆寒的杀气,肇事者是个看起来挺时髦的年轻人,他可能也认为对方是黑道分子,面孔有些苍白,神色紧张,好像随时会昏倒似的。
「那个撞车的应该吓死了吧,有够倒楣撞到混黑道的。」计程车司机自顾自的说下去,「那个混黑道的一定会敲他很多钱,根本是社会中的毒瘤,警察应该把他抓去关才是!」计程车司机越说越是愤慨了。
听到计程车司机偏颇的发言,辛季英忍不住提出反对的意见,「也不一定是混黑道的啊。」
「一定是的啦!」司机先生以非常坚定的口吻道,「你看他手上跟背上都是刺青,脸又长得那麽凶,不是黑道是什麽?」
「说不定他只是赶时髦而已,现在很多人都有刺青啊。」辛季英对於司机先生的论点还是不以为然。
她那个不知原因离职的同事元傲伶手臂上也有刺青,难不成她也是混黑道的吗?没有这种道理吧。
辛季英认为没有证据就这麽简单的下定论,是件很失礼且无理智的事。
「小姐,你该不会也是混黑道的吧?不然干嘛一直替黑道分子讲话?」司机先生自後照镜中盯着她,好像只要她一点头,就要把她赶下车去似的。
辛季英啼笑皆非,「我也不喜欢黑道人物,不过只是凭刺青跟长相就断定那个人是黑道人物,还会敲诈对方,任意冠上莫须有罪名,似乎有失公允罢了。」她只是站在较为客观的第三者立场上说话而已。
「哼!」司机先生不悦轻哼,十分不满她的指责。
辛季英见状未再讲话,她已经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不需要再做争论。
为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争得面红耳赤,似乎有点可笑呢。
车子到了饭店,辛季英付了车钱,司机先生板着脸接过,连声道谢也不说,辛季英觉得有些不快。
服务业怎麽可以是这种态度呢?
她本身也是服务业,对礼貌方面十分要求。
「先生,请注意你的态度。」关车门前,辛季英义正词严道,「从事服务业就该脸上保持微笑,时时注意礼貌,你任意将情绪发泄在我身上,我是可以投诉你的。」
「跟一个混黑道的需要讲什麽礼貌!」司机先生转头用力踩下油门,车子飞快驶离。
留在原地的辛季英傻眼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屁股──还有未关妥的车门。
她只不过觉得不该对於他人的身分妄下定论而已,就表示她也是同一路,混黑道的?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摇头走进饭店。
心底虽然有股闷气堵着,但也只能自个儿找方式排遣了。
接下来她还有个阵仗要迎接呢,实在是没空去理会司机的「误解」。
到二楼餐厅前,辛季英先到厕所,利用里头的大面镜子将全身仪容再次确定一遍,这才进入约定的餐厅。
与她相亲的男士比她晚了约两分钟,时间抓得刚刚好,就在十二点整时到达她面前。
先前已经看过照片了,所以她晓得对方是个外型较为壮硕略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的男人──这点跟刚才被撞车的「黑道分子」还挺相似的。
对方今年三十四岁,大她三岁,虽然不是什麽美男子,但是气质看起来成熟沉稳,这点是她非常重视的。
她喜欢思想成熟的男人,不会有幼稚任性的行为,明辨是非,独立自主,没有过度的控制慾跟占有慾,更不能有依赖心,尤其三句不离「妈妈说」的妈宝更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
「你好。」男人朝她笑了下,拉开椅子坐下,「我叫林棋杰,相信辛小姐一定知道了。」
他的嗓音低沉带点黏性,听他说话时得仔细竖直耳朵,否则恐怕听不清楚他在说什麽。
「当然。」辛季英也回以微笑。「我叫辛季英,请多多指教。」
服务生过来点了餐,等餐点上来的空档,坐得背脊挺直的林棋杰又续道:「我想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目前在银行工作,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晚上五点至七点之间下班。我休闲时间大都是看书、泡茶、爬山等活动,有时会跟朋友出门闲聊。不知道辛小姐平常都做什麽休闲呢?」
「我也喜欢看书,还喜欢看电视、电影,假日会跟朋友去唱唱歌、到一些景点参观游玩。美食跟旅游是我最爱的两项活动。」
每次相亲的开场白都千篇一律,辛季英有时真想在手机录音,到场直接播放,可省点口水。不过她若真的这样做,可能相亲十年也找不到半个如意郎君。
「记得辛小姐是在婚礼顾问公司工作?」
「是的。」辛季英点头。
「那不知你对未来有什麽规画呢?」
「规画?你是指哪方面呢?」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千篇一律的问题,严肃得像在讨论公事的态度,偶尔,她也真希望能出现一个幽默的对象……不过若是会说话的幽默男士,应该也无须靠相亲才能找到女朋友吧。
反过来审视自己,莫非她也是个无趣的女人,才只能靠相亲?
这样一想心情就低落了,她决定甩开脑中的自问自答,不要这麽轻易的就否定对方也否定自己。
机会是人给的,片面印象不代表整体──她刚不就是这样教训计程车司机的?
说不定这位林先生也跟她一样紧张,才会一脸面容严肃,等到熟稔了,就放得开来了。她乐观的想着。
「我想人跟人在一起,一定是要具备互相砥砺成长的作用,能够一起携手前进,了解当下对彼此之间最重要的事,能够超越自我,怀有长远的方向跟理想,努力的达成目标。你觉得呢?」
「林先生说的没错。」天,他是从哪背来的励志文啊?给他一张讲台,他头上就挂着「老师」两字了吧?
辛季英,停止抱怨,他说不定是想充分表达他是个有内涵的男人,谁喜欢草包呢?她该高兴对方是有读过书、讲道理的才是。
「所以辛小姐觉得咱们彼此要怎麽激发对於生命的热情呢?我觉得夫妻伴侣都是要一起成长的,要多多表达自己的意见,互相交流,多听听其他的想法跟意见,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你觉得呢?」林棋杰说话时虽然嘴角微弯着笑,但怎麽看都是一脸严肃。
「我也觉得夫妻是要一起成长的。」她觉得她额头开始冒汗了。
不不不,他说的没错,沟通是很重要的,真的很重要的……
「一点都没错。」林棋杰像难得遇到同好嘴角咧开弧度更大了些,「若是不能一起成长,那麽一个走在前方,另一个远远落於後,势必渐行渐远,就算想沟通也很困难,很高兴辛小姐跟我有同样的理念,相信我们一定能相处愉快的。」
她承认,她有时在工作上,或像刚才对於计程车司机以偏概全的论调而打抱不平时,的确会说些大道理,但是像这位林先生把道理装成炮弹,一颗颗打得人头昏眼花,这等「功力」,她还是望尘莫及的呀。
辛季英僵僵的回以微笑,实在不知怎麽与他对话下去。
一直将大道理挂在嘴上不是她的风格,想吐槽他几句,却又因不谙对方性子,怕把人惹火只好用力吞回肚里。
他说的也没错,但有必要把相亲场合搞得这麽严肃吗?她觉得自己好像正在上生活与伦理还是公民与道德的学生,只是前方没有同学掩护,她想打瞌睡都不行。
服务生送了浓汤过来,辛季英看着乳白色的巧达浓汤,想到後头还有沙拉、主餐、甜点跟饮料,她觉得她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位林先生应该不会从头到尾都要装得道貌岸然,不断的跟她讲授大道理吧?
她今年三十一岁,可不是十一岁的小姑娘,话说,若她真的十一岁,应该马上跳下椅子,丢下餐巾,率性的说句「好无聊」,然後走人了吧?
可惜她就是三十一岁,社会教导她态度要成熟有礼,所以就算心底很无奈,她还是得把这餐饭吃完,而且从头到尾都要保持微笑。
也许,她可以转换一下气氛,不要像是一直处於「课堂」上的感觉──而她就是被指导的学生。
天知道她离开学校已经快十年了呀。
「林先生,我想我们可以更轻松一点的谈话。」辛季英语气谨慎的提议道。
「噢,那当然可以的,绝对没有问题。」林棋杰点头。
太好了。辛季英偷偷舒了口气。
幸好他的确是可以「沟通」的。
「刚才辛小姐说你最喜欢旅游了?」林棋杰喝了口清鸡汤道。
「对啊,我每年至少会出国一次去放松身心。」说到旅行她就开心了,态度也放松了些。
「旅游可以增广见闻,了解世界各地不同的风俗民情,是让自己身心灵成长的好方法,但若是仅去购物跟逛一些观光景点,恐怕也未有太大的成效,不过是跟逛百货公司一样是花钱的作为而已。辛小姐觉得呢?」
「呃……」她无言了。
怎麽办?她出国常带了一整个行李箱的血拚成果回来,也老是去逛一些观光景点,所以在「林老师」的标准看来,她只是个不思长进的家伙,对吧?
「我相信林小姐一定很懂得如何提高生活品质的方法,而不只是毫无意义的活着而已,我们作为一个人……」
呃……旅游的话题呢?结束了吗?
辛季英瞠目望着对於「生活品质」侃侃而谈的林棋杰。
她还以为开启旅游的话题,可以聊聊旅游的经历、去过的国家、旅途中的有趣事情等等,这麽多的话题可说,为什麽他还是有办法转到人生的大道理去?
他难道对於她到过哪些国家没兴趣吗?
或者该说,他对於她这个人没兴趣吗?
「……我觉得每个人对於自己的需求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一有机会就该积极的去争取,对吧……」
那……那她可以争取结束这场相亲吗?
可以吗?
在厕所的镜子前,辛季英揉揉发紧的肩膀,转动了两圈头部,抬起头来大大的深呼吸一口气……再一口气,然後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手抓着洗手台边缘,弯驼着背,像刚斗败的公鸡。
一个半小时的酷刑终於结束。
昔日在校上课时,老师授课内容太过无聊,还可以打打瞌睡,甚至偷看小说,但在相亲的场合可不能这麽做啊──虽说她刚才还真的差点表演起姜太公钓鱼了。
拿出手机来,对着林棋杰留给她的电话号码,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刚才告别前,林棋杰还询问要不要送她回去呢,想到在车内还要继续「上课」,她差点就像面对一个杀人犯似的尖叫──
「求求你,不要!」
还好她理智尚未全失,尚可和颜悦色的婉转拒绝,告诉他待会跟朋友有约,很遗憾不能搭他便车。
滑动手机上的通讯录,来到介绍的朋友电话,才想按下「通话」,又觉得拒绝得太快似乎很不给朋友面子,还是缓一缓等到晚上再说吧,至少感觉她是有考虑,是不得不「忍痛」做下的决定。
她在厕所多等了好一会儿,算好时间,确定林棋杰应该已经离开饭店,不可能会在路上遇到,这才走出厕所,搭乘电动手扶梯下了一楼。
刚通过大门口,冷不防有人一把拉住她的手。
不会吧,林棋杰还没走?
辛季英惊恐回头,发现拉着她手的人不是林棋杰,大松了口气。
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有点面善耶。
对方身材高大壮硕,辛季英穿着八公分高的高跟凉鞋,身高已经将近一七五,这个男人竟然还高了她半颗头。
他的脸上蓄胡,人中与下巴的胡子连了起来,远看好像一个甜甜圈挂在脸上,害得她忍不住想笑。
他年纪看上去约莫三十五岁了吧,穿着长袖衬衫跟西装裤,手上还拿着外套,像是来谈事情的。
「对不起,我迟到了。」男子道歉。
他有一副低沉浑厚的好嗓音,很搭配他的外型身材,感觉十分沉稳,突出的五官隐约带着江湖气息──说难听点,就是长得有点像坏人样。
他现在的面容因歉意而温和,但自他的两道浓眉与紧抿的嘴角可研判当他拉下脸来时,恐怕小孩子见了都要作噩梦了。
不对!辛季英猛地察觉到不对之处。
她本以为这个人有事要询问她,但他一出口就道歉是怎麽回事?
「你……」
她的问题才刚迸出唇瓣,男人就拉着她往电动手扶梯方向走,嘴里不断的「解释」。
「我刚在路上遇到车祸,车子被撞凹了,到警察局做了笔录,还请拖车公司把车子拖去修理,又跟保险公司人员谈了这次车祸的事,所以拖到现在才到,真是不好意思。还好你还没走,不然我就倒大楣了。」
辛季英愣了愣,立刻发现问题点在哪──他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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