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定要缠上你 第一章

  二○一三年慈善募款晚会上,衣着华丽的政商名流齐聚在这场盛会上。
  是沽名钓誉也好、真正行善也罢,在场的每一个人,共同的焦点就是,今晚的募款晚会将有一场别出心裁的表演——世界闻名的天才钢琴家演奏灵异残曲。
  据说这首民初时期的残曲是一位留洋归来的富家子与爱人的定情曲,岂料曲子才完成一半,女友就被情敌给枪杀,痛失爱人的富家子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没办法完成对爱人的承诺,完成残曲,这半首曲子如同他们的爱情,成了残缺的遗憾。
  多年来这半首残曲辗转流传,引发不少令人匪夷所思的意外事故,最後被一个拍鬼片的导演相中当成主题曲,请人重新谱曲,没想到影片未发,导演与谱曲人竟意外身亡,自此残曲成了禁忌。
  今晚,被乐界称为天才钢琴家的阮静悠为了慈善募款,不畏禁忌,将演奏这首人人敬而远之的残曲。
  大家都以为,凄美的残曲带着诅咒力量,近年来社会不景气,加上鬼月将近,主办单位特地以知名钢琴家演奏灵异残曲为噱头,引起大众对禁忌又爱又恨的心态,既而吸引更多人参与,以求募到更多善款。
  果然,本身就话题性十足的残曲,加上婚後处於半退隐状况的阮静悠出席演奏,使得募款晚会未演先轰动。
  主办单位更是乐得眉开眼笑,直称今晚是近年来最多人共襄盛举的一场晚会。
  表演开场前五分钟,灯光已经暗下,漆黑的空间里,只留下几盏安全灯发出柔和光芒。
  微微暗光里,本该一片静谧的厅中,不时可以听到低低的交谈声。
  「霍太太,你说……这会不会出事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残曲背後的故事使然,她总觉得今晚的演奏厅空调开得太强,有些阴冷。
  不似身边富太太的胆小、怕事,霍温如玉笑道:「唉哟,都什麽年代了,谁信那神神鬼鬼的事啊?」
  虽说残曲充满灵异传说,但等会儿要上台的是她家媳妇,加上霍家人抱着行善积德的想法,所以并未将弹奏残曲,就会受到诅咒的想法放在心上。
  「霍太太,你跟霍先生可能长期在国外洋化了,不信鬼神,但这世上有没有鬼神谁又知道?会不会大家听了残曲,都要遭殃啊?」
  霍温如玉依旧一脸温和。「遭什麽殃?心存正念就无所惧,只是你如果真的害怕,就别听了,这原本就是慈善活动,没有强迫人一定要留下来听完曲子。」
  富太太生怕被误会,赶紧挺胸否认。「谁、谁说我怕了?我可是为善不落人後!」
  「我明白了。那咱们就好好领会一下,这首充满故事的残曲吧!」霍温如玉朝她投以一笑,见舞台上的红色丝绒幕帘缓缓拉起,立即打住话,准备欣赏由自家媳妇诠释的曲子。
  随着红色幕帘拉起,众人无不引颈期待,定定锁着舞台上、坐在钢琴前,有着一头大波浪长发的女子。
  她便是被音乐界喻为天才,无论家世、外貌皆出众,充满话题性的钢琴家,阮静悠。
  当幕帘完全拉起,阮静悠察觉台下有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落落大方地起身向观众深深一鞠躬。
  自小她参加过无数场比赛与演奏会,如今当着数百人的听众前,弹出一段不到一分钟的曲子,对她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
  在她打直身子的那一刹,得到台下观众的热情掌声,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演奏厅後方的那抹熟悉身影上,雅致的眉微微蹙起。
  光线幽微,但她依旧可以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看着他玉树临风、高大挺拔的身形,她的心无来由一躁。
  霍家的男人都长得极好,鬓如刀裁,眉如浓墨,个性好、长相好,更重要的是前程无量,是公认的台湾最完美男人,若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也因为这样,她才委屈自己,答应父母嫁给他们安排的对象,没想到结婚不到一个月,她就厌烦了。
  他的确很好,却无法触动她的心,嫁给他後,她觉得自己连血液都被他闷得变凉了……
  不愿再受丈夫影响,她拉回思绪,优雅地坐回钢琴前,当她修长如玉的十指轻轻落在白色琴键上,一串乐音跟着流泻而出。
  不知是晚会刻意安排,或是残曲的诡异氛围所致,一串乐音之後,啪的一声,厅中的晕黄小灯全部熄灭,没多久,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介入乐音中。
  阮静悠在灯熄灭时心颤了颤。
  是残曲带来的异状吗?或是主办单位为了增加话题性,所以刻意制造的意外?
  她心生疑惑,嘴角扬起一抹不以为然的嘲讽笑弧。
  不管是什麽因素使然,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愈禁忌即愈能彰显出她不畏安危,为行善公益的付出,这对她的形象很有帮助。
  思及这一点,她稳下心绪,多年来的演奏经验让她临危不乱,就算黑暗中也可以照常演奏。
  因为她的镇定,现场很快冷静下来,不到一分钟的残曲也在她的巧手下流泻出最後一颗音符。
  她的表演博得满堂喝采,灯光亮起,晚会主持人上了舞台,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难得阮小姐不畏残曲的传说,才有今晚精彩的演出,我代表主办单位感谢您。」
  阮静悠对主持人扯出一抹柔笑。「我只是贡献出微薄的能力回馈社会,不足挂齿。」
  她对着众人笑,浑身上下散发着独特的气质,像一朵开得正灿烂的红玫瑰,优雅、娇媚,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霍允恒静静杵在原地,看着舞台上娇艳出色的妻子,思绪却怎麽也无法集中。
  不知为什麽,听着那彷佛在哪里听过的旋律,他的心便窜上说不出的诡异感受。
  是痛与浓浓的惆怅,那情绪因何而来?他皱起浓俊的眉思索片刻,把这种感觉归咎於近来太累的原因。
  有了答案,他直接往演奏厅後台的休息室走去,想看看妻子,顺便与她一起回家。
  只是他的脚步才定,便看见妻子匆匆从休息室走了出来。阮静悠一见到他,雅致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厌恶。「干麽?」
  太习惯妻子一见到他便板起脸,连敷衍都嫌懒,霍允恒扬唇温声问:「既然都来了,一起回家吧?」
  婚後,他便知道妻子并不爱他,他对她也谈不上爱,只是既然接受长辈的安排娶了她,他就会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阮静悠早猜到他会到休息室找她,没想到快不过他,一出门就被堵个正着,她甩着手中的金色晚宴包,烦躁地拒绝。「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还有事。」
  「和姊妹们开Party吗?我送你过去。」
  阮静悠小他八岁,是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小公主,加上正值青春爱玩的年纪,就算两人结了婚,他也不会管束她的行动。
  这拒绝紮紮实实,但霍允恒家教好,就算再急也是从容不迫,或许正因为如此,无论何时,他看起来总是温润如春风,而阮静悠最讨厌的就是丈夫这副模样。
  她恼嗔了他一眼。「既然你出现了,我们还有得玩吗?」
  「静悠,别让大家担心。」
  听他沈稳的嗓略低了几分,像是很无奈、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她催促:「好了啦!你别总像个罗嗦的老头子,忙了一天,快点回去休息吧!」
  阮家是音乐世家,阮爷爷做的是乐器买卖,传到父亲这一代,已成为台湾乐界最大的代理厂商;霍家则是一般企业家庭,因为霍爷爷广泛的兴趣,事业拓展遍及各个行业,传到霍允恒这一代,霍家所有产业由他及底下三个兄弟接管。
  但说霍家有四兄弟,其实真正掌管家业的只有老大霍允恒及老四霍允宸,因为热爱公益活动的老二霍允刚从医,老三霍允泽则是浪漫细胞泛滥的艺术家。
  霍允恒身为霍家长子,肩上的担子原本就不轻,与她结婚後,环游世界逍遥去的阮家父母更是二话不说把产业全交给他这个半子打理。
  她知道,霍允恒为了两边的事业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没什麽休息时间,所以不要说她没良心,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霍允恒默默想了会儿才说:「好,那让老徐跟着你,我开你的车回家。」
  妻子玩疯了,不到天亮不回家,他不放心让她自己开车。
  阮静悠听了,瞪大眼眸抗议。「我不要,老徐是你的司机,当然跟着你,我要开自己的车!就这样,掰。」
  话一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霍允恒没有追上去,只是静静地杵在原地看着妻子修长窈窕的背影,幽黑眸底尽是浓得化不开的忧郁。
  结婚初时他曾想过要好好经营感情,但她根本无视他的付出,甚至瞒着他与长辈偷偷将两人的孩子打掉,他意外得知後才恍然大悟,原来,阮静悠不打算爱他,更不想要小孩。
  那一击,让这段不到两年的婚姻名存实亡,如今他对她只剩责任与义务,再也没办法付出爱。
  对於不能拥有爱情这一点,霍允恒并不失落,他正值冲刺事业的年纪,渐渐习惯孤单的他至少有事业作伴,不会寂寞。
  所以有没有爱情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凌晨两点,城市霓虹灯随着车子开往郊区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电线杆,为她照亮前方道路。
  熟稔地转动方向盘,阮静悠心里充斥着说不出的厌恶。
  霍家大宅位在半山腰,往好的方面想是空气好、够宁静,偶尔还可以数星看月、赏夜景;但说难听点,根本就是荒郊野外。
  她不喜欢,更不懂霍允恒是哪根筋有问题……不,该说整个霍家人都有问题,因为这一区建在半山腰的豪宅,便是由霍爷爷的建设公司所建的。
  霍家子孙全住在这一区,颇有霸山为王的味道,她嫁给霍允恒,就算再怎麽不喜欢这里,也理所当然要住进去。
  结婚两年,她想摆脱这段婚姻的想法愈来愈强烈,却不知道如何向自己的父母开口……尤其霍允恒在自己父母心中又是那麽好的女婿……
  想到这点,想到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就要到家,阮静悠的心情瞬间荡到谷底。
  如果可以,她不想回家,更不想当霍允恒的老婆……抗拒的想法浮现,让她感到难以言喻的燥热、烦闷,最後索性解开安全带、拉下窗户,让凉凉的夜风灌入。
  只是她享受夜风不过一分钟,蓦地,车上广播像秀逗似的,音量瞬间大增,打断她的思绪。
  阮静悠吓了一大跳,直觉便踩住煞车,轮胎惊人的抓地力与柏油路磨擦出刺耳的声响,硬生生拉出煞车痕。
  车子因为後座力猛然一顿,她重重反弹了下,余悸犹存。
  「搞什麽啊?」玉白的额头渗出一颗颗冷汗,她皱眉嘟囔了声,电台DJ的说话声回荡在车内,令她震耳欲聋。
  她想伸手调整音量,竟听到……电台播出她昨晚为募款晚会弹奏的灵异残曲!
  凄美缠绵的音符幽幽缓缓地滑入耳底,让她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麽会?传说中,那首残曲带着诅咒的灵异色彩,根本没人敢播,为何电台DJ会在她弹完残曲後,播了这首曲子?
  阮静悠还来不及细想,一道刺目的灯光伴随着刺耳的喇叭声传来,她回过神,赫然发现,一辆大卡车朝着她急速冲来!
  心一凛,她惊恐地瞪大眼,这才发现自己挡在路中央,明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麽事,她却一脸发愣,完全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大卡车司机也吓到了,急忙打转方向盘,车头却还是重重撞上她的右侧车门。
  极大的撞击令车子翻覆,她被抛出车外,一阵天旋地转後,阮静悠重重摔落在柏油路旁的矮树丛里。
  不知恍神多久,她想由矮树丛里爬出来,但全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似的,使不出半点力量。
  忽地,一股湿湿热热的液体由额角缓缓滑下,她伸手一摸,映入眼底的是满手鲜血。
  刺目的艳红让她不争气地发起抖来,她无法确定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只能勉强压住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她有些发冷,隐隐约约中,似乎还能听到残曲持续播放着。
  阮静悠听着那飘荡的乐声,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冷颤,难道……今天的意外是因为弹了那首残曲的结果?
  想到这个可能,她感到不舒服,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打住思绪想往车边移动。
  眼下她只能自力救济,然而手机还在车上,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机报警。
  心思一定,她费尽力气移动身躯,却头晕虚弱得无法使出半分力量,只能趴在地面喘气,额头的伤口还在不断流出鲜血,染湿了她的脸、衣袖。
  她的思绪愈来愈涣散,恍恍惚惚中,有说话声撞入耳底——
  学浚这一世是我的,我不能没有他,我欠你的,下一世再还……
  那高亢的声音充满歇斯底里,一声又一声回荡在四周……
  声音究竟由哪儿飘来的?
  阮静悠还来不及想清楚,眼前一黑,思绪被迫中断,坠入更深层的黑暗之中。
  凌晨三点,霍允恒在接到警局的通知後,立即赶赴医院,来到妻子所住的病房前。
  推开房门,只见妻子躺在白色病床上,额头、手腕圈着白色纱布,鬈发散乱,将那张苍白的脸庞衬得几近透明。
  霍允恒看着妻子,心疼、怒意、焦急、恐惧的情绪一股脑涌上,五味杂陈地充斥胸口,让他辨不清此时该用什麽心情面对她。
  蓦地,一声痛吟拉回他的思绪,他急急凑近,打量着她问:「怎麽样?哪里不舒服?」
  近近地将他急切担忧的眼神纳入眼底,冉轻雨愣了几秒後,激动不已地颤声问:「我……我没死?」
  在意识陷入黑暗前,她听到学浚悲伤绝望的嘶吼,却无力做出半点回应,她伤心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没想到,她并没有死!还能见到他的喜悦,令她不断在心底感谢上苍的垂怜。
  她贪恋地看着他,哽咽着说:「我以为我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允恒看着妻子激动的神情,直觉认为那是遭逢意外後,太过惊吓所产生的反应,但他不懂的是……为什麽她看着他时,泪光盈然的眸底有着浓浓的爱恋?
  彷佛他是她极深爱的人,这让他心头不由得闪过复杂且难以言喻的自嘲。
  两夫妻相处的模式已经进展到相敬如「冰」的状况,她又怎麽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呢?或许是他想太多了。
  他暗暗甩掉奇怪的感受,安慰道:「医生说你很幸运,除了额头上的伤口比较深一点外,没有更严重的伤了,晚一点会再安排你做详细的检查,若没问题,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额头上的伤?
  她不是被温楚楚的枪打中胸口吗?
  中枪的那一刹那,热腾腾的血液由心口冒出,慌然无助的感觉至今仍很清楚,怎麽会变成伤在额头呢?
  冉轻雨满是疑惑地摸了摸额头,再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脸色竟愈来愈苍白。「怎、怎麽会这样……」
  霍允恒见妻子的惶然反应,开口又道:「你放心,你的手没事,腕上缠了纱布只是皮外伤,过几天伤口癒合就没事了。」
  嫁给他这几年,她几乎不再对外表演,摸钢琴的机会也屈指可数,但他知道,妻子最在乎、最宝贝的还是这双手。
  听了他的话,她的情绪没有被平抚,反而愈来愈激动,瞪大眼盯着手轻嚷:「不……不对……这不是我的手……」
  半年前,在一次暴动里,她为了救学浚,被长枪击中左手,失去一根小拇指及半截无名指,让她自此再不能弹琴。
  但眼前这双手不是她的,那十根嫩白修长的手指形若春笋,指甲涂着艳色蔻丹,如娇艳的玫瑰开在手上,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手!
  她脸上的惊恐不像作假,霍允恒听得胆颤心惊,他担心地问:「静悠,你没事吧?」
  一听到那不属於自己的名字,冉轻雨大惊失色地问:「学浚,你……叫我什麽?」
  学浚?
  为什麽妻子会当着他的面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霍允恒温朗如春的俊容变了颜色,他表情微愠地开口:「学浚是谁?」
  他们虽然不爱彼此,但不代表她可以爱别的男人,在婚姻的束缚下,他还是她法律上唯一的男人!
  他黑云压顶的表情让事情陷入难以言明的状况里,冉轻雨恐惧到了极点,拉着他的手急问:「学浚,你怎麽了?在生我的气吗?为什麽?」
  她心慌地吐出一连串疑问,望着韦学浚,心里的疑惑更深。
  怎麽她才晕过去再醒来,世界便不一样了?
  她可以看得出来自己身在医院,但触目所及的却不是印象中的洋医院,这里充满她没有见过的仪器……这里到底是哪里?
  「你在看什麽?」
  霍允恒打断她的思绪,她回过神看他,这才讶异地发现,连他……也变得不一样了。
  眼前的韦学浚仍如印象中斯文,皮肤白皙,深邃的双眼黑而明亮,鼻梁直且挺,厚薄适中的唇形美好,总是透着健康、乾净的粉润色泽,若不是那两道英气逼人的剑眉稍嫌正气,他真的会显得过分儒秀。
  小小不同的是他的发型,不再是中规中矩,散发着绅士气息的旁分西装头,而是两侧打得极薄,中间发量略厚的发型,让他看起来更具时尚感、俊朗逼人。
  他的穿着也不同,光是西装外套的质料、做工,以及衣上配件便可看出价值不菲……这不应该是他的装扮啊!
  她记得学浚说过,他们的爱情绝对得不到他家人的支持,所以他必须独立为未来打拚,更要将物质慾望降到最低,吃穿用度不需讲究,他希望她能一起吃苦……
  所以他看起来明明就是「他」,但却又不是「他」,太诡异的状况,令冉轻雨越来越疑惑。
  见妻子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盯着他,霍允恒担心地问:「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连自己丈夫的名字都会搞错?」
  听见他说的话,冉轻雨张大眼睛,一脸错愕。
  「丈夫?我们结婚了?!」
  她每说一句,就有办法激挑起霍允恒内心的怒火,但理智很快瓦解了怒意,他静下心想,会是车祸的後遗症吗?
  听说有些患者在车祸後,会有短暂失忆的现象,会不会阮静悠就是那样的病例?
  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确定地微皱起眉。「你……真的什麽都不记得了?」
  她看着他担忧的神情,轻咬着苍白的唇瓣,不解地问:「我不记得什麽?」
  不等他反应,她心慌地接着又喃道:「我记得你,但你为什麽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名字?而且我也改了名字?还有,我怎麽可能连跟你结婚都不知道?」
  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好多好多的疑问一直冒出,让她的思绪混乱,无法思考。
  听她喃喃碎念说了一堆奇怪的话,苍白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惶恐茫然,霍允恒忧心不已地问:「你还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吗?头会不会晕?会不会痛?会不会想吐?」
  她摇摇头,一双眸子瞬也不瞬地锁着他。
  不知道为什麽,醒来後再见到他,她发现,他的态度虽温柔,但眼神却没有往日的深情缱绻,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疏离。
  除此之外,还有一堆疑问让她想不透,为什麽她残缺的手会完好无缺?原本是胸口中枪,却变成额角撞了个伤口?而且他为什麽叫她「静悠」?
  冉轻雨想问,却因为他脸上的忧心,又硬生生把话吞了下去。
  她的疑问很奇怪,怪得连她都没办法解释,为什麽眼前的状况如此诡异,如果真的问出,他会把她当疯子吗?
  因为这层考量,她咽下满腹疑惑,茫茫傻傻地瞅着他发呆。
  霍允恒看着她恍恍发着呆,不知想着什麽,心里为她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
  还记得在结婚典礼那一天,她父亲将她的手交付到自己手中时,对女儿的疼宠溢於言表,还有对他的千叮万嘱,也深深烙在他心头。
  所以不管两家的交情、不管两人之间没有爱情,她是他的妻子,他就得保护她,做到当日在牧师面前立下的誓言。
  如今她出了车祸,叫他怎麽对得起岳丈大人?
  「放心吧!等医生来後,我会请他好好再替你检查,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一听到要做检查,她打住思绪,害怕地抓着他的手问:「你会丢下我一个人吗?」
  眼前的她根本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允他接近碰触的阮静悠,当她可怜巴巴地瞅着他,那水光迷蒙的眼,带着彷佛随时会哭出来的脆弱,让他无法不管她。
  「说什麽傻话?我当然不会丢下你。」
  他虽然这麽回答,但冉轻雨可以感觉得出,他的话里有义务、责任与疏离,却独独没有爱情。
  为什麽?他已经不再爱她了吗?
  想到这一点,她惊慌不已地拉着他的手,想寻求慰藉,他却淡淡地扬唇纠正。
  「静悠,记住,我叫霍允恒,而你叫阮静悠,不要再叫出那个我不认识的名字了。」
  他不希望再听到不属於自己的名字,那让他很不舒服!
  他的语气很淡,但不知怎地,冉轻雨可以感觉得出他的不悦……
  向来也只有她看得出他藏在温和面具下的真实情绪,从以前便是如此。
  思绪疑惑地转着,她却没敢问出,脑子愈转愈乱、愈胀,只好无力地嚅了声。
  「我有点累,想睡了。」
  或许等她一觉醒来,这混乱的状况会离她远去,事情会好转吧!
  「嗯,你好好休息。」
  看着她疲惫地闭上眼休息,霍允恒忧心忡忡地皱紧眉。
  难道真的是车祸造成的後遗症?
  以前的阮静悠从不曾这麽和颜悦色,态度如此柔软……古怪的性情转变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真的应该找妻子的主治医师好好谈一谈了。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豆豆小说 - 豆豆小说阅读网 - 豆豆书吧 - 豆豆言情 - 豆豆书库 - 言情小说网 - 美股精选 - 股票研究报告 - 股票分析 - Stock price target Forecast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